天昏地暗
作品:《南风北落》 之前他说游乐场和电影院二选一的时候,盛栀夏觉得这人一定很不会谈恋爱,更别说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小心思。
但现在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有些事情只要他想做,就一定能做好,包括浪漫在内。
盛栀夏下楼的时候心情极好,出了大门一眼就能看见陆哲淮的车停在绿化区附近。
她的注意力全被吸走,连主干道的车流声都听不清了,只见他身形挺立地倚着车门,白衬衫外加一件米色开衫,在傍晚时分像揉碎的清冷海浪沐浴一层阳光,让人想扑到他怀里感受那份温柔。
在她抱到他之前,他先一步揽过她的腰,在她唇边很轻地吻了几下。
她也踮脚给出回应,以更柔的方式吻回去,一手搭在他肩上缓缓游移,手指故意碰他的喉结,装作格外不经意的样子一揉而过。
感到陆哲淮的呼吸沉了一瞬,盛栀夏压住上扬的嘴角,心满意足地拉开距离,假装正色道:“点到为止,楼底是有监控的。”
陆哲淮眸色沉沉,意犹未尽又拿她没辙,扣在她腰后的手微微用力,暗惩似的让她贴近自己:“有监控还这么撩我。”
盛栀夏眯起眼睛笑,特别故意:“谁知道小陆总这么不经撩?”
陆哲淮看她一会儿,胸腔沉出笑意,又在她额上落一记轻吻。
气球的小尾巴系在后视镜上,一路延伸至办公室的落地窗。
陆哲淮估计算过高度,毕竟一切在他眼里都能精准量化。
盛栀夏秉着玩一玩的心思,像收风筝一样把高悬上空的气球收回来。
收到一半,一个刚从幼儿园放学的小朋友被奶奶牵着路过,张着小嘴看她一眼,步子也停了,挺馋的样子。
盛栀夏回头时正好看到,她笑了笑,纸条取下来放兜里,捻断多余的细绳,气球送给了小不点。
绳子剩下好长一截,几乎能在腕上绕个几百圈。
盛栀夏在车里捣鼓来捣鼓去,把它们团成动物形状,既像狐狸又像狼。
突发奇想,如果在上面挂个小钩子,当车前挂饰也不错。
深灰色轿跑驶上跨江大桥的时候,她让陆哲淮在尽头转弯,沿着另一方向的车道又开一回,兜个圈子。
她发现恋爱的本质就是两人一起浪费时间,做很多惬意的事情,不在乎外界如何运转,哪怕天再暗,也不耽误彼此接一个漫长的吻。
她说想看日落,于是陆哲淮把车停在桥边的泊车区,陪她“荒废时光”。
天边那片已经烧成一团火,江面有帆船驶过,搅动那层零散热熠的光斑。
盛栀夏背靠座椅,眼睛半阖着,让那些朦胧光线在视野中晕成一幅画。
思绪放空时,听见陆哲淮放在仪表台的手机轻轻震了一下,她小幅度抬起眼睫,模模糊糊看到屏幕上的字眼,发现备注只是一个姓氏。
从前也经常看到陆哲淮跟对方联系,但通话的过程她通常听不到,只是偶尔醒来的时候看到他跟对方发信息,那个备注总被她不经意瞥见。
她一直猜测那人是老同学或合作伙伴之类,于是下意识问了句:“要开始忙了吗?”
“不是。”陆哲淮拿起手机看了眼,随意回复几下又放回去,“约了一位老朋友,明天见一面。”
盛栀夏收回视线,记忆在脑海中跑了几圈,从几年前拉回现在,拼凑出很多个细节。
他口中的老朋友她一直没见过,还有他从前吃的那些药,她至今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用来治失眠的。
她沉沉闭上双眼,说给身边的人听:“这么久了,我好像一直看不透你。有时候你特别认真,同一件事情能持续专注一整天,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很疏离,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好像整个人离我很远。”
说完,没有听见陆哲淮的回应,但手臂被什么凉凉的东西碰了一下,像手机边缘。
她慢慢睁眼,视线垂落下去,果然是他的手机。
纯黑色,一直没用保护套,像他的人一样整洁利落,半分累赘感都没有。
陆哲淮拿着物件的手漫不经心停在半空,正等她接过去。
“录一个指纹。”他轻声说。
盛栀夏迟疑片刻,把手机接过来,按照步骤操作两下,又还回去。
很平淡地,什么都没翻。
电子产品的指纹或密码之类,好像是进入对方生活的钥匙。
但她没有什么窥私欲,虽然猜到他有瞒着自己的事情,但她希望听他亲口说。
天边那团火慢慢消融,入夜的微风吹散最后一丝余温。
两旁高耸的桥灯逐一亮起,光线落进昏暗车厢,与沉默融在一起。
过了好久,陆哲淮点燃一根烟,她听见隐隐的吐息声。
车窗开了半扇,在一团摇曳的轻烟里,他沉声问她:“如果我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会怎么办。”
盛栀夏反应一会儿,懒洋洋笑了声。
“我的缺点不一定比你少。”她稍微偏过头,在烟雾中与他对视,“万一你跟我绝配呢?”
陆哲淮眼睫微敛,仰头,喉结微微滚动,浓醇烟雾一丝一缕缭绕而上,勾勒他冷峻侧脸。
“如果——”
在音节落下的前一刻,盛栀夏贴过去,闭眼吻在他唇上。
桥上时不时有轿车驶过,带着与速度相撞的风声。
外界的声音愈发遥远,近处的呼吸声却越来越近。
细密的亲吻声近乎贪婪,烟草味和木调香混在一起,像无形的绳索,将二人紧紧套牢。
盛栀夏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恍惚时,他已经与她十指紧扣。
或许未来确实是要考虑的,但不一定要因此担忧。
如果陆哲淮有担忧的事情,她会建议他用一种方式解决——
做到天昏地暗。
...
今晚一场暴雨突如其来,陆哲淮带她回到自己家,在雷声响起时捂住她的耳朵,给她无数个安慰的吻。
她眉头微蹙,在昏暗中凝视他盛着朦胧光影的锁骨,颤着眼睫柔声对他说:“陆哲淮,雨越下越大了。”
“嗯。”陆哲淮将她抱在怀里,一刻都不舍得放开。
修长手指抵达深处,温热潮湿,像经历一场低烧。
“今夜多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