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横滨修勾第十二天

作品:《笨蛋触手在横滨如何求生存

    中原中也最后开了瓶档次还算上层的红酒。


    不算贵,几十万。和地窖里那几瓶千万级的没法比。


    因为中原中也打算等从小狗主人手里买到小狗再开一瓶庆祝。


    到时候请红叶姐,或者组织里交好的几个来家里一同品鉴。


    中原中也又从专门收杯子的柜子里挑了个高脚杯,还有个浅浅的玻璃茶杯。


    后者是为弗勒佐准备的。


    他的小狗,当然要吃牛排喝红酒,当小狗界的贵公子!


    弗勒佐坐在书上看中原中也忙来忙去。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开心,因为这份正面情绪是由他引起的,所以他自然也心情愉悦。


    一切准备就绪,中原中也带着开瓶器折返回来。


    冷白的灯光落下,打在青年身上。他进厨房前就脱了外套,此时上身是衬衫和马甲,裁剪得当的定制衬衫妥帖修身,衬的中原中也宽肩窄腰,露出一截漂亮的腕骨。


    宝石红的液体涓涓落下,没有肉眼可见的悬浮物,气味曼妙香醇,未饮便醉。


    中原中也微笑着将醒酒器放到桌上,拿起刀叉。


    “久等了,加德。”


    他便帮小狗切起牛排来。


    肉香在切割作用下大幅度弥漫开。


    弗勒佐看着没加过调味的肉,焦褐色的一整块,在灯光下反射着油脂的光亮。


    好像看起来……味道还不错?


    但想起自己动手那次又苦又酸的肉,弗勒佐望而却步。


    就算是中也先生烹饪的杰作,没放调料肯定也不好吃!


    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边上的小家伙心里是什么波澜壮阔,只专心将肉搞成幼犬可以下肚的大小。


    他切着切着,不知想起什么,放下刀叉,抓住弗勒佐的下颚。


    盯着小狗懵懂的目光,他用大拇指撬开小家伙的嘴,看他的牙。


    中原中也当然不会通过牙齿来判断狗的年龄,他这么做的目的是确定弗勒佐不至于还在喝奶的阶段。


    虽然饭做好了再确认好像有点晚……但也还行?


    弗勒佐被迫张着嘴,露出侧面尖尖的犬牙,透露着一股傻气。


    港口黑手党养了几只德牧,中原中也去看过,他们的牙是参差不齐的,隔一小段粉色牙龈长一颗,甚至是圆锥或不规则的形状,牙根泛黄,看着就很有威慑力。


    而加德的,是一颗颗雪白的小米牙。


    中原中也怀疑的看着那甚至不能给自己指腹带来刺痛感的牙齿。


    “你真的咬的动肉吗?咬我试试?”


    弗勒佐:……


    他当即抱住听话又叛逆的心思给了中原中也一口。


    “嘶!”


    中原中也当即发出一声抽痛,他收回手,把大拇指包裹在手心。


    青年表情带着些许委屈。


    “好痛,加德。”


    弗勒佐:!


    他着急了,探着身子就要看看情况。


    出血了吗?


    中原中也赶紧用那只手拦住快掉下桌子的小狗,无奈又好笑。


    他扶稳对方,把完好无损,只是沾了点晶莹的手指伸出来。


    “我没事。”


    弗勒佐差点又给他一口。


    又骗他!


    中原中也看他愤愤的样子,‘噗’的笑出声。


    “你怎么这么好骗啊,加德。”


    一逗一个准。


    然后意识到被骗了就生气。


    弗勒佐把脑袋偏到一旁,暂时不想理他。


    “对不起啦。”


    小狗脑袋转了回来。


    中原中也差点笑出声。


    怎么这么好哄。


    他用叉子戳了一块切好的肉,递到小狗嘴边。


    “这是道歉礼,吃了就不许因为这个生我气了哦。”


    弗勒佐脑袋里不停冒警铃。


    这是没放调料的肉,没放调料的肉,没放……


    肉香炊烟般飘入鼻腔。


    他张开了嘴。


    因为是中也先生的料理,还是中也先生喂的,就一次。


    那紫水晶似的眼瞳骤然放大了。


    好吃!


    浓郁的肉汁,软嫩的口感……


    弗勒佐吃完一块,眼睛冒着光,尾巴晃的让离得远的中原中也都宛若能感受到风。


    还想吃!


    中原中也挑眉:“不生气了?”


    “汪!”


    早不生气了嘛。


    被口感美妙的牛排治愈的同时,弗勒佐不仅幽怨。


    他做的不放调料的牛排为什么没这么好吃啊。


    难道是弗朗西斯先生家的牛排天生没有中也先生家的好吃吗?


    看他激动成这样,中原中也唇角也勾了起来。


    他把装着全部切好的肉块的盘子向前推了推,让小狗一伸头就能吃到。然后才优雅的吃起自己的牛排。


    中原中也切下一块牛排,放入口中。


    经过二次烤炙,还糊过一边的肉其实已经没那么美味了,但胜在牛排品质高,边上还有个小美食家,这块牛肉便被赋予了意想不到的美味。


    弗勒佐看着眼前的一盘子肉。


    “……”


    小狗要怎么吃饭?


    支撑着身体的,并不灵活的爪子肯定排不上用场,那——


    中原中也余光撇到边上的战况,差点把刚放进嘴里的肉喷出来。


    好在他忍住了,咽干净后,才憋着笑。


    “加德……你吃东西怎么和个鸭子一样。”


    只见小狗用两瓣嘴咬住肉块,像个夹东西的镊子,然后脑袋猛地一动,让肉块掉到嘴里正中,再嚼。


    听见声音,弗勒佐看向中原中也,眼神无辜清澈,嘴里还不忘嚼刚落到口中的肉块。


    这样不对吗?


    “舌头,用舌头卷到嘴里。”


    中原中也伸出殷红的舌头,从下到上一卷,做出一个类似勺子舀东西的动作。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教一只狗狗该怎么吃饭。


    “你不会是第一次吃肉吧,之前都喝奶吗?”


    那也不该不知道怎么用舌头吧。


    他不喝水吗?


    弗勒佐心虚,于是装作听不懂。


    他仿照中原中也的动作,伸出一截樱桃红的小舌,在肉块下一卷。


    和讲解的一样,肉很轻松到了嘴里。


    弗勒佐愉快的继续享用牛排。


    中原中也盯着他流畅的动作看了两秒,眼睛骤然睁大。


    他就知道,哪有小狗不会吃饭的!


    “你刚才在耍我吗,加德?”


    弗勒佐眨眨眼,眼神清澈,就好像不明白中原中也在说什么一样。


    中原中也嘴角一扯,伸手揪住小狗肉嘟嘟的腮帮子。


    绒绒的脸皮被挤到一起,侧边还露出两颗白牙。


    “小家伙,还挺记仇。”


    弗勒佐迷茫。


    记什么仇,什么记仇,牛排好吃。


    算着红酒醒的差不多了,手里的小狗还没出息的不时嚼两下肉,中原中也轻哼一声,不和他计较了。


    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在玻璃茶杯里,给弗勒佐倒了一点。


    中原中也抬起小狗一直爪子,按在茶杯上,然后笑着开口。


    “干杯,加德。”


    ‘叮’


    红酒的香气扑鼻,入口绵密香甜,一口下去,中原中也脸上浮现出陶醉的神情。


    他正品味着,突然听见很闷的一声。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他看着烂泥似的瘫软在捋起摞起的书上,脑袋悬空的小狗。


    “酒量怎么那么差呢。”


    他记得狗可以喝一点酒啊?


    组织里的德牧就喝的。


    中原中也无奈把自己的酒杯放下,去屋里拿了几件旧衣服,在沙发上窝好,然后把小狗抱进去。


    白天得去买狗窝、玩具什么的了。


    他收拾好,看见小家伙软软的窝在里面,呼吸均匀,恬静乖巧的样子,心都软化了。


    就在这时,中原中也口袋里的另一个手机响了,他表情变得凝重。


    这是他的私人号,知道这个号码的,只有同级和上级。


    确认没人后,中原中也走到窗边。


    “喂,首领。”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抱歉这时候扰人清梦,中也君,不过这件事现在只有你能胜任……”


    通话进行了一会,中原中也收起手机。


    他苦恼的抓了抓后脑的头发。


    “临时加班啊。”


    抱怨过后,中原中也便准备任劳任怨的出门了。


    他拉上厚重的窗帘,轻轻走到门口,从衣帽架上取下西装外套,关上灯,然后轻声开口。


    “晚安,加德。”


    他出门了。


    中原中也的别墅附近很清幽,离马路很远,故而很安静。


    此时又是最黑的凌晨,关了灯,拉了窗帘,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比墨水还要黑。


    时空好像就这么凝固了一段时间。


    突然,黑暗和寂静中传来了某种黏腻的,像是皮肤沾取了黏稠液体摩擦的水声,还有青年人隐忍的轻哼。


    两种声音交错着越来越清晰,人声的主人就像陷入什么难以挣脱的梦魇似的,苦苦挣扎,却收效甚微。


    有风从室内吹拂起,让遮光性极好的窗帘晃了晃,露出一条缝隙。


    路灯微薄的光顺着缝隙照进来,落到沙发上,照出一只白皙纤细的小腿,光的最末,脚踝处,有黑紫色的触手紧紧的缠上来,在光的映照下,触手和皮肤的接触地,有些晶莹。


    “背叛……”


    隐匿在黑暗中,小腿的主人呓语了句。用不知道哪种语言。


    弗勒佐从黑暗中惊醒。


    他下意识去摸心口的位置,隔着一层温热浅薄的皮肤,心脏异样的跳动着。


    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


    是什么?


    记不起来了。


    弗勒佐将自己蜷缩起来,他感觉很痛苦,精神仿佛崩溃了似的,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发酵,但身体其实并不痛,除了跳的稍微有点快的心脏,他全身甚至没有一点划痕。


    挣扎间,弗勒佐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可以抓的柔软东西。


    他攥紧那东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奇怪的是,竟然真的有用,弗勒佐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松开已经皱成一团的布料,摸黑爬起来,赤着脚,走在干燥的地板上,冰冷顺着脚心直达大脑的感官系统。


    门在……


    ‘啪’


    弗勒佐打开灯,客厅亮了起来。


    他看了眼沙发上的几件衣服,其中的一件有很明显的抓痕。


    弗勒佐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挨个打开房间的门,终于找到了浴室。


    对着墙壁的镜子里,是一名浑身赤//裸的青年,灯光下,他皮肤白的近乎透明,肤如凝脂,锁骨精致漂亮,柔软的栗发软塌塌的垂下来,盖住一只紫色的瞳孔。


    而露出的那只眼睛里,仿佛有个深不见底的海底漩涡似的,冰冷幽深。


    弗勒佐用一只手贴在镜子上,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双平静的眼瞳慢慢覆上一层名为混乱的痛苦。


    那只张开的手屈起,指尖的部位几乎没有一点粉红,像被泡在水里许久一样惨白。


    最后握成了拳。他猛的抬起手,朝着镜子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