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过嫁人

作品:《去父留子,可还行?

    “你呀,贵人多忘事!”谢玉辰点了点她的鼻子,在她忐忑不安的脸上亲了一下。


    “你忘了?你还欠我一幅画呢!”


    啊,想起来了!


    桑瑶恍然大悟,之前答应给谢玉辰画一幅画,其实第二天就已经画好了,但是一直没找到好机会送,后来就忘了。她敲敲脑袋,要不是他这一提醒,她还想不起来。


    “我早就画好了,但是忘了给你,我现在回房拿?”


    说着她起身要走,谢玉辰不让,他只是想提醒她这件事,随便什么时候拿过来于他都没关系。


    “你下次顺手就能带的事,何必多跑一趟。咱们先看账本吧?”


    也是,桑瑶想了想,他说的也对,不必急在这一时。


    谢玉辰将她拥在身前,拿出她看账本时写的草稿,递给她,又拿出账本,让她对照着翻开,说说她发现的问题。


    桑瑶就开始一一对应,先挑出账本里有些价格的不合理,然后又找出价格前后不一致,数量不一致,越讲越激动,手舞足蹈恨不得站起来。


    谢玉辰见她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心情也好得很,等她好不容易停下,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润嗓子。


    “要我说啊,你这手下人也太离谱了些,这账本错漏百出,啧啧啧……”


    桑瑶将水一口气喝个底朝天,清了清嗓子,看谢玉辰脸上毫无意外,脑子里灵光一闪:“你、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谢玉辰假作不知,撇过脸去替她加水。


    “哦?”桑瑶语气得意,偷着乐,凑过去又亲了他的脸颊一下,“你真好!”


    说完她吃吃地笑起来。


    谢玉辰看了看桑瑶挑出的错漏之处,也很是意外。账本当然是假的,是谢玉辰吩咐秦伯随意拿的某家铺子的真账本,亲自一一对应,自己改的,只要细心些,错漏很容易找出来,可谓是为她量身定制,本来以为要慢慢来,没想到她不仅挑出了自己特意的改动之处,连他没改过的小错也挑出来了。


    这实在是意外之喜,谢玉辰不禁喜出望外,连连夸赞她,让桑瑶都有些飘飘然。


    按理说桑瑶不知人间疾苦,对历国的货币价值也不清楚,谢玉辰本来做好了准备要好好讲解一番的,怎料她如此争气。他这样想,也就隐晦地问了出来。


    说到这个,桑瑶就得意了。


    “你傻呀,我只是不知道购买的兑换率,难道我连东西好坏都分不清吗?”


    桑瑶用手指头点了点账本上的粗麻和丝绸一栏:“粗麻150钱一匹,丝绸才200钱,这可能吗?丝绸价格肯定有问题啊!”


    如果丝绸真的这么便宜,那就人人都穿得起了。


    谢玉辰点点头,又问:“既然你不知兑换率,那你怎么知道是丝绸的价格有问题,而非粗麻呢?说不定是粗麻价格偏高呢?”


    桑瑶伸出食指摇了摇,宛若侦探附身:“不可能的。如果只是同类对比当然没法区分是哪个的问题,那如果出现第三方呢?”


    “第三方?”这种词汇谢玉辰是第一次听,但是形容精准又易懂。


    “对,就是第三方,你看这里。”桑瑶用手指点了点账本上的大米,米面这类有关民生,一般没有大灾大难价格都比较稳定,毕竟总得让穷人也有饭吃。


    “我取大米做第三方的均衡值,所以在粗麻和丝绸价格出现疑问时,再与大米对比。这样一来,哪个有问题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说着说着,桑瑶翻起账本,竟然又找出几个价格不合理的地方,谢玉辰一看,又是自己没有改动的。


    “这第三方我们也不能固定,因为有些东西价值不同。”桑瑶随手拿起笔,在纸上又开始记录,“你看,米面柴油,衣食住行属于民生一类,我们可以对比来取第三方。但是有些东西是奢侈品,那就不能和民生对比。”


    “奢侈品?”


    “对,就是享受一类,比如观赏价值高的摆件,或者钗环佩饰这些溢价很高的。”


    ……


    “怎么了?”


    见桑瑶写到一半,突然停笔愣在当下,谢玉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桑瑶洋洋洒洒写了一大串笔记,突然发现笔下的字不再是软塌塌的蚯蚓,她翻开之前的笔记,也是一样,虽然不具风骨,但是至少端正得体,让人很容易识别出来。


    她拿起手上的笔仔细看起来。


    见桑瑶发现了笔的端倪,谢玉辰也不邀功:“之前见你练字总是手控制不了笔,所以写出来的字很难成型,我仔细观察过,恐怕是因为笔尖太软的缘故。”


    “所以,所以你就特制了这支笔尖又细又硬的笔?”


    谢玉辰点点头:“笔尖用的豹尾毛,毛很坚硬,笔锋也更加稳定,你写起来更容易控制,你书写时自然流畅自如。”


    “你怎么知道硬笔我就能写了?”


    说来也奇怪,笔尖硬,其实也不好写,可是她就是能够很快就掌握。


    “你忘了?我见过你的画。”


    对,桑瑶想起自己画画用的炭笔,笔身笔尖都很硬,所以在纸上留下的线条都是刚硬的,难怪自己换成硬笔写字就能如此流畅。


    “那以后,我练字是不是也可以用这支笔?”


    谢玉辰摇摇头:“自然不是。”


    桑瑶脑袋一下就耷拉了,为什么不行,她又不是要做书法家,能写出别人能认出的字不就行了吗?


    “你看看笔身?”


    桑瑶移开手指,发现笔身用细细的线条勾画了竹子的纹路,难道?


    “难道你的意思是,你给我做了很多笔?”


    “自然。哪有人只有一支笔的,以后你想练字了,花中四君子,花中十二师你可以随意挑选,保证每一支都如你手中的一样。”


    桑瑶心里甜滋滋的,顿时手里的笔都舍不得放下,窝进他的怀里,偷偷笑。


    “这个什么豹毛,会不会很贵啊?”


    那是自然,常人只知道狼毫硬,却不知豹尾,主要就是因为稀少。狼成群而居,量大,猎杀困难相对低,更容易获取。而豹,往往独居,找寻不便不说,猎杀难度极高。风险越高,自然价格更高,曾经皇都一只豹尾笔甚至卖出过天价。


    “比狼毫略微贵一些。”


    真的是略微贵一些?桑瑶可不信。


    “有一支两支够用了,你做那么多支,可真败家。”


    “是啊是啊!以后可就等着夫人来管家了。”


    自从花灯会后,谢玉辰再也没叫过她夫人,如今听起来竟然有些不习惯。


    “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我有那么老吗?”


    “嫁给我,自然就是我的夫人了,和年龄有何关系?”


    什么?


    嫁人?


    “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


    谢玉辰以为桑瑶是在说反话,丝毫不在意:“不嫁给我,难道还要嫁给别人不成?我可不依。”


    桑瑶皱了皱眉:“难道不嫁给你,就要嫁给别人?我不嫁人不行吗?”


    谢玉辰认真审视了一番桑瑶的表情:“你说真的?”


    桑瑶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是我哪里还做得不够好吗?不如你告诉我,我慢慢改?”


    谢玉辰没想到桑瑶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他以为他们情投意合,只差一个时机。他本打算回皇都就向她提亲,两人再走一次成亲洞房的流程,这一次他不会再无故失踪。


    “难道一定要嫁人,我们这样不好吗?”


    桑瑶实在不明白,婚姻到底有什么意义,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这样很好,可是对你不好。”谢玉辰顿了顿,尽管他不想,但是世间女子多艰难,流言蜚语如刀如刺,桑瑶不明不白跟了自己,将会面临什么他一清二楚。


    或许是桑瑶不明白个中缘由,才会如此,他想跟她好好说清楚,成亲一事,并非玩闹。


    或许世上有很多男子爱哄骗女子,蓄奴养婢置外室,但是谢玉辰不是其中之一。不仅因为责任,更因为桑瑶是他的爱人,他认定的终身伴侣,他舍不得她遭受非议。


    “我知道,无非就是男尊女卑那一套吗?”


    谢玉辰很受伤,桑瑶竟然说这样的话。他从未觉得男女有什么性别尊卑之分,他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什么地方让她如此误会。


    “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我想,是事实如此,难道不是吗?”


    谢玉辰反驳不了,就算他说自己不是这样想的,她又凭什么信任自己呢?他想到曜星,又想到那个逃婚的故事,一阵无力袭来。


    或许,她只是因为曾经的逃婚产生了后遗症,尽管她忘记了一切。想到这里,谢玉辰不想再说什么,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我们先不说这个了,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桑瑶的好心情消失殆尽,哪里还有什么闲逛的心思,看他脸带疲惫,只好点点头。


    谢玉辰强颜欢笑,看出她的不情愿,制止了她过来推轮椅的动作:“你昨夜没睡好,要不,你再睡会儿?”


    桑瑶这才又扯出一丝笑意,点点头:“好。”


    谢玉辰的意思是让她在书房榻上睡,谁知道桑瑶却径直出了房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