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春梦

作品:《去父留子,可还行?

    桑瑶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朝着自己院子走去,时不时低声一笑,像只偷腥的猫。


    “桑瑶妹妹。”程知望在这里等了很久,远远看见她过来,主动喊她。


    桑瑶吓了一跳,见他盯着她的脸瞧,有些警惕,脸上的喜色也很快褪去。


    她不知道,他在这干什么,从来了云水县后,就很少看见程知望了。可能是第一印象不太好,桑瑶心里对程知望总是有些排斥,但是也不好明说,此时也不例外。


    “程公子经过这儿吗?”她明知故问。


    “不,我是专程来等桑瑶妹妹的。”程知望不理会桑瑶的表情,“不是说过以后叫我允直或者知望,不必如此生疏。”


    笑话,谁都跟你一样,在别人拒绝无数次后还厚脸皮地喊下去吗?


    “程公子专门等我干什么,我可欠了你的银子了?”桑瑶怼他。


    “那自然不是,再说,桑瑶妹妹要是想,我的银子都是你的,说什么欠不欠的。”程知望好像真的看不懂脸色,听不懂拒绝。


    桑瑶气笑了,不想再卖关子了:“你直接说来这干什么。”


    “我听说今日子轩带你去放风筝了?”


    关你什么事?桑瑶心里想,却没说话,只是仍旧这样看着他。


    “也是,听说云水湖很漂亮,毕竟马上要离开了,去玩玩也好。”


    程知望漫不经心地说,见桑瑶如他所料的脸色一变,心里有些痛快。


    “什么离开?”桑瑶顾不得管他意味深长的神色,只想问清楚。


    程知望却不如他意,自顾自地道:“估计这次子轩回去就要成亲了,毕竟如意姑娘等了他这么久,也该给个交代了。”


    桑瑶知道他可能在胡说八道,但是控制不住身子有些发寒,本想不理会,嘴里却跟着问:“什么如意姑娘?”


    程知望却像是诧异到了极点,好像不认识如意姑娘的桑瑶是个异类:“你不知道吗?如意姑娘是子轩的未婚妻,想必如果四年前他没有受伤,恐怕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桑瑶很快收敛了自己的神色,竟露出了一丝笑意:“是吗,我的确不知道,如今知道了也算好事。程公子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回房了,今天玩一天挺累的。”


    程知望也笑着让出了路,贴心地提醒:“小心脚下。”


    桑瑶回房后心里有些酸涩,闷闷地吸了吸鼻子。他竟然有未婚妻了,她却从未听过。看程知望的样子,也没必要说这种随时可以戳破的谎,所以这肯定是事实。


    本来有没有妻子这种事她是不应该知道的。但是秦伯因着私心,每每得了机会见桑瑶,都要明示暗示一番谢玉辰不近女色的伟大历史,她被动地接受了很多关于谢玉辰曾经的事。可是秦伯却从来没有提起过什么未婚妻的事。


    呵~本来这些就跟自己无关,人家提不提的有什么关系。桑瑶趴在床上,失望地想。不过程知望说的离开又是怎么回事,明天一定要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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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玉辰本来在看桑瑶放风筝,突然觉得自己肩膀一沉,他侧过头去,看了看肩头的人。那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自己,里面满满的盛着缠绵的爱意,又带着欲迎还拒的邀请,让他忍不住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让他惊喜的是桑瑶的回应,他不禁加深动作,然后逐渐有些失了分寸。她太热情了,他想。周边没有伺候的人来打扰,只有风的声音,还有彼此的喘息声,和令人陶醉的啧啧水声。


    桑瑶被逼着仰头,手挡在身前,她想逃开禁锢,身前的男人却像蛛网一般束缚着她。她挣扎着,在失神的间隙间放下了手,抓住裙角,轻声唤:“子轩!”


    她含羞带脑地看着谢玉辰,已无力挣扎。任人为所欲为的放任姿态,让他停不下嘴,眼里不复清明,盛满欲望。


    桑瑶眼睛带着雾气,不得不推了推在自己身前的头,低声道:“子轩,别……”


    那抱毯从身上跌落,躺在地上,被隐藏在草地上看不见的石子硌痛了。抱毯想喊,却喊不出声,只看见主人清澈如湖水的眼睛。


    谢玉辰看着落在地上的抱毯,已经沾染上泥土,他温柔地拾起,细心地折叠好,抱在了自己的胸前。


    这是自己的抱毯,他在心里说。


    “主子!”


    谁?哦,是该死的谢一。


    谢玉辰黑着脸起来,第一次起迟了。


    谢一敲了敲谢玉辰的房门,疑惑今日主子竟然没起,担心他身体出事。待里面终于传来声音,这才放下心。


    “主子。”谢一上前将轮椅推过去,等着洗漱后的谢玉辰。


    “什么事?”谢玉辰侧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晦暗不明,让谢一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这是哪惹主子了?他赶紧上前,想将抱毯递过去,手刚伸过去,还没摸到,就听谢玉辰大喝一声:


    “住手!”


    谢一吓了一跳,手抖了一下,直愣愣伸着,脸色僵硬,看着谢玉辰。


    谢玉辰几步上前,轻手抱起抱毯,瞥眼对谢一说:“这是我的抱毯。”然后打开柜子,小心地放在柜子里,从柜子里重新拿了一条差不多的抱毯。


    谢一无奈地看着谢玉辰,心想:这本来就是您的,我也没说是我自己的啊。再说,这两条抱毯有什么区别吗?


    待什么都收拾好出门前,谢一才恭敬的正色道:“主子,程公子已经在准备离开之事了,我们……”


    连续四天,急信纷飞,封封都是催他回去的。谢玉辰本不想理会,可是其中还有一封是他的姨母淑妃林妙芙的信。


    谢玉辰的娘亲林雁芙是礼部主事林弘图的女儿,早年丧母,在继母王氏的娇养下长大,和继母所生之女林妙芙姐妹情深,当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是后来,姐妹两人一人入宫封了美人,一人高嫁给定国候,让林弘图在皇都火了一把,官途也步步高升,现在已经是礼部侍郎了。


    林妙芙入宫后没多久就生下四皇子,顺势升妃,至今已有二十几年,恩宠长盛不衰,连皇后都要退让三分。自姐姐林雁芙死后,她悲痛欲绝,对外甥谢玉辰多有照拂,谢玉辰感念她的恩情,也时时前去跟前侍奉,直到后来从军也是时有信件往来。


    之前定国候世子之争,淑妃也私下跟他说过,若他有心,必会助他一臂之力,不过他拒绝了,她便不再强求。


    如今再次来信,虽然语气措辞与平日无二,但是谢玉辰却能从中意会那不可言说的急切和慌张。姨母往日的恩情在前,他不得不回去一趟。


    可是桑瑶……他知道她平生不过是想要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必定不愿去皇都那吃人的地方,更何况还有曜星。


    谢玉辰和桑瑶的关系日渐亲近,任谁都能看出来,如果他此时一走,相当于再次抛下他们。不说之前的抛妻弃子可能是误会,那这次就是板上钉钉了,曜星好不容易软化的态度,估计这辈子都很难再跟他说一句话。


    所以谢玉辰留信不发,还没想好如何才能两全其美。


    沉思良久,谢玉辰微叹,即便是昏招此时也不得不使了,饶是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就算得知真相后,桑瑶会生气,但比起从此失去桑瑶他们,他愿意承受她生气之后的所有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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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曜星,呜呜……怎么办?”


    桑瑶哭得很伤心,早上起来,她照例先去看曜星,却发现他小脸通红,浑身抽搐,掀开衣服一看,身上透着黑红色就像被什么颜料染上去的一样,上手一摸,更是被烫得吓了一跳,赶紧打发了人去找神医。


    看着神志不清的曜星,她很是自责。这段时间曜星习武开蒙,时间安排紧凑,她自己又天天跟在谢玉辰身边,只有早上如常问候和晚上讲故事时是两人的时光,对曜星的关注减少了很多。等今天曜星病了,问了谢一才知道,原来曜星前几日就有些不适,只是担心拉低学武进度所以才忍着不说。


    如果是以前,别说是身体不适这么明显,连谢一都能发现的事,哪怕曜星只是心情的转变,她也肯定早就发现了。


    “娘亲……娘……怕……”


    曜星不停呓语,桑瑶泪如雨落,伏在他的床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回应:“娘亲在这里,曜星别怕,娘亲就在这里。”


    谢玉辰来的时候,桑瑶的眼睛已经哭成桃子了,他还没说话,她就从床上抬起身,看了他一眼。


    谢玉辰心口一震,被桑瑶这一眼里面铺天盖地的悔恨气息吓到。难道曜星……!


    “曜星如何了?”心里一紧,他赶紧上前。待看到曜星起伏的胸脯时才松了一口气,后背升起一层毛汗,幸好幸好。他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毛巾,推开桑瑶的手,亲自给曜星擦拭。


    “别怕,曜星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也不想他病了还要担心你吧?”


    谢玉辰的到来,给桑瑶带来了一些勇气和依靠,她吸了吸鼻子,缓了口气:“神医还没来吗?”


    频频望向门口,终于等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无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