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背叛者是谁?

作品:《去父留子,可还行?

    三日前


    桑瑶离开谢府已成定局,晚上秦伯期期艾艾过来书房寻谢玉辰。


    “主子!”书房没开灯,秦伯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情。


    “离开的准备已经做好了吗?”谢玉辰笼罩在阴影里,声音不似之前,好像又回到了桑瑶他们未来之前,游离在世间之外。


    “主子,夫人不让侍卫们跟随,还特意提了若有她不知情的暗卫,她就……”


    “她就如何?”谢玉辰的声音没有泄露一丝情绪,好似不过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她就不坐谢府的马车了。主子,究竟发生何事了?为何突然就要如此?”秦伯还想再劝谢玉辰想办法留下桑瑶他们,下午去做车马安排时,桑瑶的脸色也是黑得吓人,对着他也没半分笑脸。


    书房顿时一阵沉寂,秦伯弓着背一直在等待谢玉辰的回话。夫人这句话摆明了是威胁主子,主子对威胁自己的人向来是……


    “那就不跟了!下去吧!”谢玉辰好一会儿才吐出两句话。


    “啊?好的!”秦伯愕然,被威胁就这样了?然后就打算出去。


    或许是山上,夜风太凉,盛夏八月的书房竟有几分冷。


    “暗卫撤了,安排八个侍卫做车夫,一车两个,想必她也看不出来。若是路上被她发现了,也不好再赶走。你叫寸云过来。”谢玉辰想到一个周全的办法,她不想让人跟的缘由他心里也清楚。


    秦伯再次愕然,什么话也没说,去叫寸云。


    ……


    “你在这做什么?”


    谢玉辰走进书房,就看见一个身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定睛一看,是程知望。


    “子轩!你去哪了?我去你房间找你没见你。”


    子轩是谢玉辰的字,原来程知望想起白日谢玉辰和桑瑶的那场对话,又听说谢府火急火燎在安排离开的事,打算来找谢玉辰谈谈。


    “没去哪,你找我做什么?”谢玉辰走到烛台边,点燃。


    灯火一照,程知望眯了一下眼适应了一下,就看到谢玉辰走路姿势极为别扭,身上衣服也都被露水浸润。


    “你的腿怎么了,你这是到底去哪里了?”程知望冲上去一把扯住谢玉辰。


    “所以,你到底来干什么?”谢玉辰很不耐烦。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从曜星房间离开后,他不好去哪里,站在梨花园想了很久,但是想得越多越觉得无力。看天开始破晓,又怕回房碰上桑瑶他们,只能来书房躲一躲。


    “子轩,你的腿还要不要了?不过是一个女人,何至于……”程知望没想到桑瑶对谢玉辰的影响力已经这么大了,又生气又心急。


    “滚!”谢玉辰一把将案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吓了程知望一跳,知道不能再刺激他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过来?”程知望换个话题。


    “我不知道,谁叫你来的?”


    程知望知道谢玉辰在这里不奇怪,但是他知道谢玉辰来此的目的,根本不会无缘无故过来这里找谢玉辰。所以他来这里,肯定是被人叫来的。


    “我之前不是给你写信,皇都那些人开始怀疑之前的贪污案被揭发和你有关,不知道下一步有什么动向,所以想叫你先去堂山避一避。结果你迟迟不回。我就写信给秦伯,想问问什么情况。”


    堂山是谢玉辰外公家所在,之前谢玉辰对外就是说去堂山养病,最后躲到这个山里了。


    谢玉辰知道程知望说的贪污案是什么事,那件事确实是他离开皇都之前谋划的,对于后续他早有安排。收到来信的时候,正好是桑瑶入府病重的时候,平白多了个儿子的他那时候哪有心思去管。


    所以他没在意,也就没回,谁知道程知望会写信给秦伯,想必是秦伯跟他说了桑瑶的事。但是奇怪的是秦伯知道他对桑瑶他们母子的态度,按理说程知望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是秦伯叫你来的?”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以为,但是今天我来找你之前,去找过秦伯,他根本没收到我给他的信。”程知望一脸慎重,之所以半夜来寻谢玉辰正是为着这件事。


    他的信入了谢府,秦伯没收到,可是他却真真切切收到了回信,而信中所写……,程知望当然不会随便什么信都相信,但是收到的信上有谢府专用的暗号,只有府上的心腹才懂。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谢府有叛徒,而且还是个心腹叛徒。程知望问过秦伯后紧赶慢赶来找谢玉辰结果他却不在,他心里生怕谢玉辰出事,如今又看到谢玉辰一瘸一拐,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谢玉辰不关心谁写的信,这些迟早都能查。他只在意为什么程知望对桑瑶他们的态度如此恶劣,程知望虽然性格有些混账,却骨子里是非分明,定是信上写了什么,才让他对桑瑶母子生出敌意。


    难道有人盯上了桑瑶和曜星?


    “那信上说了什么?”


    “我今天打听一圈,才知道信上写的事半真半假。”程知望觑了一眼谢玉辰,“信上是以秦伯的口吻所说,所以我才深信不疑。”


    “说!”


    “信上说你被一个妖女用美色所迷惑,理智全无,甚至要认下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当然信上所书肯定不止这么简单两句。信上先是夸赞了一番桑瑶的美貌与柔弱,还有那一番巧心思,什么自己纵火只为深夜求助,什么借生病长留谢府,什么拿个野孩子冒充谢玉辰的儿子啦,等等。后面更是着重分析了一番桑瑶他们的动机,说得头头是道。最后还哭诉自己劝不动谢玉辰,如果谢玉辰执意入局,就只能自裁谢罪云云。


    程知望也算秦伯看着长大的,对秦伯好比自己的亲人,他看完这封信岂有不恼怒桑瑶他们的道理。急匆匆就赶过来要救他们于水火。


    谁知道一过来就是认亲,而且秦伯那一番喜气洋洋毫不作伪,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被利用了。


    谢玉辰当然知道信上不可能这么简单,否则程知望不会如此作态,但是知道这些就已经够了,他想了想,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他身子一晃,头晕目眩,估计是今夜站得太久了。


    程知望还等着谢玉辰回答,没想到谢玉辰突然一栽,他赶紧伸手接过:“子轩,子轩?你怎么了?”


    谢玉辰已经没有了意识,程知望赶紧把他扶到书房内室,让他躺好,出去叫人。


    待秦伯拖着李无恨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桑瑶也踏上马车晃晃悠悠出发了。


    “我早就说了,毒素全部积压在腿上,平日里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动用腿。他这是用腿做什么了?”李无恨很生气,医者最恨的不是医不好病,而是病人不遵医嘱。


    更何况这十几年来,他在谢玉辰身上下的功夫,都快成了为谢玉辰才学医了,他怎么能不气。


    李无恨几针下去,谢玉辰的腿成了刺猬,说完就开始写方子。


    突然,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抬头看向秦伯,然后脸一下子变温和了,试探着问:“秦伯怎么还在这里?”


    “主子都病倒了,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秦伯面无表情,不似以前对谢玉辰的关切姿态。


    李无恨心下一慌,一滴墨落在了手上正写的字上,竟是写不下去了。


    “是啊,我也想知道,他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谢玉辰从床上坐起,慢悠悠问道。


    李无恨一惊,谢玉辰竟然是装的,脸上一片颓败:“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我早该想到的。”他竟第一时间忘了诊脉。


    他一言不发,知道事情已经败落。


    “你们在说什么?”程知望听他们说的话,竟然有一种漏听的错觉,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回答他的是秦伯:“你不是想知道谁接了你的信,又是谁给你回的信吗?”


    “是他?可是,为什么?他可是神医。不可能。”


    程知望不信,虽然曾经的江湖神医是李无情,但是死了这么多年了,这些年来神医的名号早就被李无恨夺了。多亏李无恨跟着谢玉辰十几年,平日又不出风头,不然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重金聘请了。


    这十几年来,李无恨为谢玉辰做的,是谢玉辰的父亲都没能做到的。要不是李无恨,谢玉辰早就死了,所以,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李叔!”谢玉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或许是从小就知道人心不可信,他从未真正信服过别人,一个都没有。


    可是看着照顾自己十几年的李无恨,他还是难免动容,还有什么可以动摇李无恨的,他想不到。钱?权?


    李无恨仍旧一言不发,待看到谢玉辰眼里的自嘲时,心下一痛。


    “李叔,你走吧。谢府容不得你了。”看李无恨沉默,谢玉辰不欲多言。


    到底是为自己几度奔波的人,他也不想刀刃相向,就这样吧。


    李无恨脚下一个趔趄:“不行,我走了你的毒没人可以控制。”


    “是啊,你既然那么关心他,为什么会……?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程知望实在想不通,李无恨的样子分明是对谢玉辰与以前一般无二,包括刚刚进门时的关心也半点做不得假,不然也不会被谢玉辰装病骗过。


    李无恨看谢玉辰毫无转圜的表情,知道若是不说出理由,那今日非走不开。


    犹豫了一下,便垂头丧气开了口:“没人威胁我,也没人指使我。我也没想过要害你,这十几年,就是养只猫儿狗儿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人呢。我多少次从鬼门关把你拉回来,世界上还有谁会比我更重视你的命呢?没有了,只有我!”


    他不能忍受被人如此误解,他从未想过要害谢玉辰。


    “所以呢?我只问你为什么?”谢玉辰表情毫不动容,逼问。


    “因为,因为我不能看你被一个女人迷惑,误入歧途!!!”李无恨逐渐表情疯狂,大喊出声。


    “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