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病重
作品:《去父留子,可还行?》 李无恨看了看众人,发现竟然都在为曜星的话思考,他气急跳脚,指着谢玉辰道:“将军?你不会也觉得那是你儿子吧?你有没有儿子你难道不清楚吗?那就是个小骗子,你看他骗他娘可是眼睛都不眨,两幅面孔变得多快。”
这话说的,分明是对之前曜星拿鞋扔他的事还存了气呢。
“我看那小孩的确有几分主子的影子,不仅是长相,就是那气势,看着也唬人。”谢玉辰没回李无恨的话,反而是谢一看不惯李无恨针对一个小孩子的姿态,说出了他的想法。
听了谢一这话,李无恨懒得回,又看了看秦伯,大喊:“秦伯,你可是知情人,你不会也?”
谢玉辰这才将注意放到秦伯身上,对他之前的异常提出疑惑:“秦伯,就连三岁小孩都看出了你的异常,你不想说说吗?”毕竟是从小看他长大的,谢玉辰不想生出芥蒂,但是秦伯前后态度变化实在太大。
听了李无恨的话,秦伯开始动摇了,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谢一不知道所以说出这种话很正常,可是他确实是当年那件事的知情人。
原来谢玉辰小时候生得雨雪可爱,又聪明早慧,可谓三岁识千字,五岁能作诗,六岁更是得当世大儒元老屈尊收徒。当年可谓风头无两,就连谢玉辰的娘定国侯夫人林雁芙也以他为荣,更是母凭子贵在定国侯府独揽当家大权。
可好景不长,谢玉辰七岁生辰一过,身体却每况日下,甚至出现了站立难行的情况,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定国侯夫人林雁芙重金遍寻神医,最终找到江湖神医圣手李无情身上,哪知李无情已经死了。就在林雁芙万念俱灰时,李无情的徒弟李无恨说愿意一试,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请了李无恨入府,彼时李无恨才二十五岁。
李无恨扶脉后,大惊失色,原来谢玉辰不是生病,而是中了奇毒。李无恨当时没法解毒,只能给出压制毒性的药方。后来又隐晦地向林雁芙透露:中此毒者,要有子嗣,难于上青天。说白了,就是不可能有孩子。
本来只是秘密告知,最后因为身边药童被人买通,闹得全皇都都知道了谢玉辰无子。李无恨自知愧疚却无他法,只得向林雁芙承诺,往后一生都会以研制此毒的解方为目标,就这样跟着谢玉辰,一跟就是十几年。
后来林雁芙让人压下舆论,并以子嗣艰难并非无子一说争辩,也无济于事。有心人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攻讦定国侯的锚点呢?
之后林雁芙便一病不起,后来更是没多久就郁郁而终了。
林雁芙死后,谢玉辰自然而然失去一切,毕竟没有哪个名门望族会要一个不能传承血脉的继承人。
索性这么多年下来,皇都传言中,被人信服的是谢玉辰子嗣艰难而不是无子,毕竟谁都不是神仙,如果就能断言无子一说的真实性?
可是秦伯不一样,他是当年此事的知情者,就连这子嗣艰难的托词都是他安排人散布出去的,实际上就是不可能有子嗣。
秦伯原来是林雁芙娘家陪嫁的管事,后来林雁芙临死前,将嫁妆全部托付给了他打理,可以说谢玉辰出生后的起起落落中,都有他的身影。他知道,主子的一生最大的转折就是当年子嗣一事。虽然这么多年主子都表现得并不在意,但是他能不知道吗?主子这么多年不近女色,为的是啥?还不就是怕流言成真,处境会更加艰难?
想到这里,秦伯怒从心起,是啊,谁都不是神仙,谁又能断言主子真就无子呢?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儿子吗?
于是拱着手看也不看李无恨,径直对谢玉辰道:“主子,谢九说的有几分您的影子可不准确啊!”就在李无恨翘着胡子想笑的时候,秦伯又继续道,“您是不知道啊,那哪里是几分像您,那孩子生得和您小时候那是一模一样啊!”
“您是我看着长大的,说句大不敬的话,您跟我的儿子那就没两样。从出生到现在,您的模样我是忘都忘不了啊!”
“老奴我……今天听到那孩子叫我秦爷爷,就如回到当年小小的您喊我秦伯啊!”说着说着,秦伯就开始哽咽,说完更是顿时老泪纵横,睁着一双泪眼,瞥了瞥李无恨继续道,“虽然说是子嗣艰难,但是也没下定论,又不是神仙,万事都还有个万一呢!”
被秦伯这一眼看得恼火,李无恨冷哼一声:“哼~你这老家伙,可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看了看谢玉辰,他又道:“这摆明了就是一场拿子嗣做文章的骗局。”
“哦,就这么巧,带着儿子就住在旁边了,这么巧,宅子失火了?又这么巧刚好住进来?更巧的是娘都不认识爹,没见过面的儿子反而一眼就看出来了?不仅看出来,还能拿出证据?”
李无恨的几个这么巧一问出口,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一个两个巧合可能存在,这么多的巧合,说不是人为都没人信,更何况谢玉辰本就在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中养成了生性多疑的性格,他不欲在此事上看到身边人做无意义的争辩,直言道:“既然他说有证据,就等他拿出了证据再说,无端猜测有何用?至于是不是局,证据上自然能瞧出端倪。夜深了,都下去吧!”说完,就率先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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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星回房后连灯都不敢点,直接摸索着上了床。虽然疲累,却睡得一点都不安稳,一时觉得自己在火里,一时又觉得自己在水里。等他终于从梦里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了。
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桑瑶,没想到却看见桑瑶头发潮湿,脸色惨白,嘴唇更是干得起了皮屑,已经人事不省了。
曜星一个轱辘下了床,随意趿着鞋,连衣服都没穿全,心里头不停地念着庸医,夺门而出。
没跑多远,就看见谢一匆匆向着他走过来,他上前一把扯住谢一的袖子,大声叫道:“那个庸医,说我娘吃了药就会好,现在一夜过去,不仅没好,还更严重了。”
谢一本来是奉主子命来带曜星去拿证据的,却不妨被曜星这一番话一惊。李无恨的医术谢一是知道的,既然他说了无事,那便肯定无事。
此时谢一心里多了几分疑虑,刚要带他去拿证据,他娘就又病重了?又是巧合。他仔细端详了一下曜星,只见曜星满脸焦急不似作伪,又觉得自己多心。
于是谢一便让曜星先回去照顾桑瑶,自己去请李无恨。
随着李无恨去桑瑶那边的路上,谢一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便叫住无聊到扫地的谢九,将来由对他一说,让谢九去与谢玉辰汇报。
听了谢一的话,李无恨本来已经认定桑瑶肯定是心虚装病,直到看到了她的现状,心下便明白了。
“本来是吃了药今早就会好起来。但是……”
“但是什么?”曜星坐在床边紧张地看着李无恨。
“是我的疏忽。”李无恨无奈承认了自己的错,一脸无奈道:“吃了药,病人会发汗,嘴里发干。所以一般吃了药,半夜后需要人擦身,随时润口。不然汗湿了又干,就会像你娘一样容易得风寒。如今需要给她擦身子降热,不然吃了药也没用。这事还得尽快,看样子已经烧了一夜了,晚了恐怕成傻子了。”
他随手扎了几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曜星,理解这个孩子太小没经历过这些事,又解释道:“一般都会有下人做这些事,所以我也没提。”
曜星瞬间就落泪了,满脸自责,难怪昨天一时是火一时是水,都怪自己不细心。
谢一也明白过来,沉默不语,府里没女主子,主子身边也没有丫鬟,昨晚的认爹一事又扰乱了大家的思绪,谁都没想起这茬。
“主子一向不喜丫鬟,府上连烧火的都是汉子……”谢一犹豫道。
“我……虽然娘亲自小就教我男女有别,但是……”曜星支支吾吾,知道娘亲此时也等不得了,有心自告奋勇,却有些害羞。
李无恨知道曜星的意思,虽然亲母子且才三岁,在生死面前男女之别也无碍。但是正因为曜星才三岁,才不行。由他伺候,他也伺候不了,光是翻身一事,他就做不到。
李无恨摇了摇头,说:“你一片孝心是好事,但是你还太小了,这事你做不了。不用想了 。”
“那怎么办?”曜星急了,病急乱投医看着谢一,“要不……”
“我可不行!”不等曜星说完,谢一果断地一口拒绝。不说男女有别,就单论桑瑶可能是主子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女主子了。别说做,就是想都不敢去想,他还想留着这条命呢!
“什么不行?”一来就听到谢一高声拒绝。谢玉辰有几分疑惑,这种语气的话不像能从谢一口中说出来的。
谢玉辰一进来,三人的目光顿时都放光。对呀,他们不行,有人可以啊!
被他们一看,谢玉辰额角一跳,总觉得有几分不祥的预感,待听了前因后果后,只想一口拒绝。
话还没出口就见曜星一脸恳求,谢玉辰顿了顿,却对身后推他过来的谢九吩咐:“让人架马车出去,找个农女过来帮手。”
话刚说完,就听见曜星愤怒地喊:“你不想就不想,何必惺惺作态?一来一回要多久,你能等,我娘能等吗?”说完就哭着跑回桑瑶床前,给她新换了一张冷额帕。
在曜星眼里,爹和娘本就是亲密无间的关系,根本理解不了谢玉辰的顾虑。
从未被人如此斥责过,谢玉辰脸色僵冷。但看曜星细心照顾桑瑶的样子,心不禁一软,就听到曜星对着谢一说:“谢一叔叔,事急从权,我相信娘亲醒了也不会怪你的。”
“混账!”谢玉辰铁青着脸怒斥。
好几年没见过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了,谢一双膝跪地,急忙为自己辩解道:“主子,曜星救娘心切,才会口不择言。童言无忌,您别放在心上。”
只是,主子不愿应承,他更不可能答应如此荒谬之事,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