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种愤怒，连我们这些旁观者都能切身体会得到。


    “李琦！”


    常宁忽然大喊起来。


    “别忘了，你是来帮我的！如果你眼睁睁看着她杀了我！”


    “你怎么跟你师父交代？”


    我掏了掏耳朵。


    “吵死了，谁告诉你我师父必须让我救你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看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常宁急忙回答。


    “不不不，我知道错了！”


    “你救救我，让我有机会为她做点什么，行吗？”


    “不用！”谢暮雨的声音再度响起。“对我来说，最好的事情就是亲手杀死你！”


    “我已经放过你们了，滚开！”


    “再挡在前面，别怪我不客气！”


    柳莹莹跟王姨都吓得后退。


    我身边的郑小洁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郑小姐，柳小姐，还有王姨。”


    “你们走吧，她已经不再牵连别人了。”


    “去，去哪儿？”郑小洁问。


    我告诉她。


    “离开这栋宅子，去哪里都行。”


    “放心吧，你们安全了。”


    “不过，天色已晚，王姨，你家距离近的话，能不能收留她们？”


    王姨嗯了一声。


    “李琦，你也一起来吧，常宁他活该！”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我开口告诉她。


    王姨犹豫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害怕，就告诉我。


    “那，我先带她们出去，在车上等你，门口那辆就是我的。”


    我点点头。


    “好。”


    “走吧。”王姨拉着郑小洁跟柳莹莹往外走。


    但，柳莹莹忽然松了手。


    “你们快走，李先生这么救我们，我帮他。”


    我眉头一皱，道。


    “别傻了，你能帮我什么？走！”


    “我能……额！”柳莹莹话没说完，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但，我们看不到任何东西掐她。


    “你想帮谁？还学不够教训？”


    “那你就留下，跟他一起死吧！”


    “柳姐姐！”郑小洁大喊。


    我大声道。


    “王姨！带她走！别管我们！”


    王姨嗯了一声，赶紧拉着郑小洁往外跑。


    轰隆！


    外面响起了一声惊雷。


    蜡烛刷地灭掉了一半！


    一个人影在柳莹莹跟前时隐时现。


    “谢暮雨。”


    我深呼吸一口气才开口。


    “柳莹莹说的是想帮我，不是帮常青。”


    “你让她走！”


    “闭嘴！”谢暮雨一声爆喝。


    我的脖子也忽然有种被遏制住的感觉。


    “你想帮常青！你也得死！”


    我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念道。


    “三清有灵，无量天尊，阴阳有形，助我看清，开！”


    再睁眼，我的双眼闪烁着黄色的微光。


    已经能看清楚隐形的邪祟！


    眼前一张浮肿，腐烂的脸颊赫然放大。


    咚咚！


    我的心脏猛然跳动起来！


    太他妈吓人了。


    这难道就是谢暮雨现在的样子？


    “你看见我了？”


    那张肿胀的脸，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还从破掉的皮面冒绿色的泡。


    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强忍着点了一下脑袋。


    轰隆！


    外面又是一声惊雷。


    谢暮雨的身形闪烁了两下。


    “也好，就让你们看清楚了，是谁，杀了你们！”


    “额！”柳莹莹忽然瞪大了眼睛，接着脑袋偏了下去。


    砰！


    谢暮雨随手把她扔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一会儿再收拾你。”


    说着，她忽然转向我这边，缓缓走来。


    我只能后退。


    一半是害怕，一半是不太敢接近她。


    现在她身上全是因为仇恨结成的煞气，以我现在的能耐，碰着就伤。


    “你是天师，天师应该惩恶扬善。”


    “那你告诉我，谁是恶？谁是善？”


    说话的同时，她松开了掐住我脖子的手。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才说道。


    “这还用问？地上这家伙骗了你，他才是恶！”


    谢暮雨脑袋一片，脖子上又是一大片绿色的水往外冒。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


    “别告诉我，你是留下来帮我的，我听见了你的心声。”


    “你的心里在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常青的生死该由天定。”


    鬼魂还有这种能耐？


    我可算是长见识了。


    但她没说错，我是想救常青。


    身为道士，我没办法见死不救。


    他作恶在先，属于他的报应迟早会来。


    “你又在说了。”


    谢暮雨逼近我。


    “属于他的报应？我死了几年了！”


    “为什么他却能活得好好的？”


    “衣食无忧，大把大把花钱，肆无忌惮地泡妞！”


    “你告诉我，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报应？”


    我其实不想看她，再看，我晚上吃的羊肉都要吐出来了。


    但同时，我也很清楚，这时候示弱。


    她就彻底赢了。


    师父说过，跟鬼斗，也同时是斗心！


    谁先怂，谁死！


    所以，我依旧直视她。


    “没错，他的报应有，但还没到。”


    谢暮雨摇头。


    “不，百因必有果，他的报应就是我！”


    “他家风水出问题，阴人入宅，我才有机会亲自来报仇！”


    “这是天意！”


    “你是个好人，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滚！”


    我伸起手来，犹豫了一下，猛地抓住她的肩膀。


    谢暮雨吓了一跳，但见我没做什么，只是问。


    “你想干嘛？”


    “救你脱离苦海。”我回答道。“你一直滞留在人间。”


    “是因为你是溺死的，成了水鬼，需要替身才能下去地府。”


    “但下地府之后，还有几百年的惩罚等着你！”


    “这身皮，是你的执着，也是你的心魔。”


    “唯有撕破这身皮，你才能正视自我。”


    谢暮雨忽然笑了起来。


    但笑得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忍不住问。


    “你笑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才说道。


    “这身皮，确实好难受，好沉重。”


    “可是，你要撕掉它，会后悔的。”


    我摇了摇头。


    “我做事，从来不后悔，两个月前，我就几乎把我这辈子会后悔的东西给后悔完了！”


    说着，我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双手分别从两边开始用力。


    “我坚信！这层皮下的你，善良，美丽，大方！”


    谢暮雨的眼神忽然变得凶残不已。


    “他没告诉你吗？我长得不好看！”


    “还是你也想像那些人一样，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