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妙手医庐

作品:《一竿风月

    不出司舟所料,落云宗第二天就要急急忙忙赶回去了,连道别都显得匆忙无比。


    见到宴凤歌才没多久,就又要告别。


    虽然齐舒光很想应邀去落云宗看看,可是保不齐会有人认得她的相貌,反而给人惹来麻烦,唯等有机会化颜时才能摆脱这种困境。


    司舟在天盛城的药庐名为妙手医庐,位处偏南,在当地颇负盛名,日日门庭若市。


    因前门是对外开诊的地方,怕惊扰了病患,司舟打算带着齐舒光悄悄从后门溜进去。此计还未实施,就被眼尖的人见着了。


    “舟医师!你可算回天盛城了!”一位老妪上前拉住司舟手腕,用力要将他扯去看诊台为自己医治。


    “陈婆,你是不是又不吃药?还不肯让人为你针灸?”司舟无奈地看着那一堆围过来的老妪。


    她们中间有一部分人都是像陈婆一般不肯配合医治,宁愿日日来医庐蹲守司舟给她行针灸之术。


    “哎呀,舟医师你就过来帮我布上几针吧。”陈婆一直拉着司舟的手不肯放。


    其他人见了,纷纷不满起来,“陈婆,别拉着舟医师了,大家伙都等着呢,舟医师不愿意给你治你就走开。”


    “就是啊,一直拉着舟医师手!”说着其他老妪就拉扯开陈婆,纷纷上手也开始拽舟医师,场面混乱。


    齐舒光一直在一旁束手束脚,不敢乱动,生怕被推倒在地。可是涌上来的人实在太多,被前挤后拥就要摔倒。


    在她以为自己要发生踩踏事件时,司舟眼疾手快地拍了一下她的背部,才让她得以重新站直。


    只是这一拍,让本身泯于众人的齐舒光被发现了,“这位姑娘面生啊!”


    还未等齐舒光反应过来,一只手就被几双手拽住,使劲要往人群外拖,闹哄哄的也不知道有谁,场面一时更混乱起来。


    好死不死,司舟居然拽住另一只手,要牢牢将她扣在自己身边。


    “别拽了别拽了,手要折了!”


    “诸位,今日我还有事。”说着司舟拉过她的手臂,绕到她身后佛开老妪们的手,“不便待客,药庐中医修皆与我相当,有事可以寻她们。”


    他的两只手分别扶在双臂处,加之身后挨得近,看上去像是环抱着齐舒光,周围一时安静了片刻。


    趁着吵闹还未爆发,他拉过齐舒光的手往后堂走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直至停留在一处厢房前,他才若无其事地放开手,语气中带着调笑的意味道:“后堂清静些,刚刚没有吓到你吧?”


    “我是谁,区区小场面被吓到的话,怎么做你的保镖?”齐舒光甩了甩刚刚被老妪们抓紧的手,“你别说,阿婆们手劲还挺大。”


    “保镖是何意?还有,那些可不是普通阿婆,人家曾经可都是修士。”司舟推开房门,勾手示意齐舒光跟进去。


    司舟的这个举动不禁让齐舒光又想起一句玩笑话:你好骚啊。


    不过这也不怪她乱想,他眼眸当中戏谑与深情揉杂,嘴角勾起,如葱根般的手指向她轻轻一勾。不像是唤人的的,倒像是勾魄的。


    似是察觉到齐舒光心中所想,司舟唇角抽动,略带气愤地甩过衣袖往里走,也不等后头的齐舒光了。


    ……


    难道是自己的目光太赤裸裸?


    “司舟,你等我!”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事的她赶忙跟了上去,嘴上不忘给他解释,“保镖就是保护你的人,你就是我的肉镖。”


    “哦。”


    “舟哥哥~你刚才说阿婆们曾经是修士是什么意思啊?”大丈夫能屈能伸,人在屋檐下怎么不低头。


    听到这句带着娇嗔还拉长尾音的哥哥,司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内心一阵舒适,连带语气都好了些,“天盛城既是修士们贸易流通的大城池,也是他们老了之后安居的好地方。此处山清水秀,又不会有人的杂言碎语。”


    “杂言碎语?”


    “自然。人们都觉得修仙是有些愚笨的,他们舍了亲族好友,独步于偌大天地间,孤苦无依。这是人们会说,还不如安安稳稳过凡人的一生。”


    齐舒光不解,分明自己看玄天宗之人,并未觉得他们孤苦无依,甚至原主还是修士所生的,“可是玄天宗,落云宗之类的宗门并非如此。”


    “宗门终归不能护佑修士多久,离了宗门之后呢?”


    “那为什么他们不能成婚生子呢?照样能过安安稳稳的凡人生活。”


    闻言,司舟微讶说道:“你不知修仙之人再无生育可能吗?”


    这会可轮到齐舒光惊讶了,“什么?”,若是修士不能生育那原主到底是从哪个石头蹦出来的?


    好一个大瓜。


    “玄天宗有位叫齐舒的,听闻是修士所生,也不知真假。”司舟眼神若有若无地瞥向齐舒光,可惜脑子里正胡乱猜测的齐舒光并未注意到。


    “不知道啊,我也很想知道。”


    “你……”


    司舟刚开口就被门外一道娇嫩的呼唤声打断了,“舟医师!舟医师!”


    齐舒光好奇地随着出门一看,只见唤人的女子身穿绿罗裙,头上绕了两个发髻,发髻上绑着青色的流苏结子。


    身上坠着随风飘扬的几根飘带,两边手腕上圈着白绫。其貌杏脸桃腮,浅淡春山,胜似海棠醉日,更有仙资神采之味,和司舟般配得很。


    “舒光,这是杏娘,是一名医修。”


    “舒光姐姐好,我叫风杏。”风杏笑着眼似弯月,唇皓齿白,让齐舒光不禁在心中流起口水来。


    见齐舒光呆住也不向自己伸手,风杏不禁有些不满地撅起嘴来。


    司舟见状,一边偷偷身后戳齐舒光腰窝,一边赶紧帮忙救场道:“杏娘,她是见你生的漂亮,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对,没错,哈哈哈。”说着齐舒光不忘冲司舟眨眨眼,“杏娘好,我叫齐舒光,你叫我舒光便可。”


    “我观舒光姐姐是并非医修,是修的是何道?”


    “杏娘好眼力,我修的是剑道。”


    “舟医师可是第一次带剑修回医庐,这是为何呀?”风杏弯起唇角,微侧过身跑到司舟身旁,状似撒娇。


    “这世道我一个弱男子怎么撑得住,自然需要有她的保护。”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连同一群正想围过来的医修们都呆住了。


    舟医师若说自己是弱男子,那其他人就都是菜鸡了。


    ……


    面对这种场面,齐舒光决定跑为上策,用着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哈哈哈,我有些饿了,我去外面逛逛。”


    司舟可不打算放过她,朗声接道:“杏娘做菜好吃,想必定是能合你胃口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齐舒光也不好走,“舟医师真热情。”


    一旁围过来的人听闻是风杏做菜都有些欢喜,唯独她自己沉下脸,有些不高兴,“修士首先就要辟五谷的,舒光姐姐为何会想吃东西?”


    修士当中,若是连五谷都难辟,是要被人笑话的。


    “额……”齐舒光有些难为情,恨不能找个地洞把头埋起来,或者找个棺一躺完事。


    “是我先前带她吃东西,才让她又生出此欲来。”司舟笑望着杏娘,“我忘杏娘近日身体不适,是我唐突了。那今日我来做菜吧,谁要尝尝?”


    话未说完,人就逃跑一大片,嘴中还念叨着有事要忙。甚至连风杏都变了脸色,曳起衣裙,悄悄隐走了。


    “小舟儿,看来你厨艺很吓人啊。”齐舒光不满地上前一拳打在司舟的左肩上,“叫住我干嘛,惹事了吧。”


    “我惹什么事了?”司舟也不避让,就任由她一拳一拳地揍。


    “你是真蠢啊,把杏娘惹不开心了呗。”齐舒光不禁白了他一眼,“司舟,你难道看不出杏娘的心意?”


    “我若是看不出,又何故强留你?”司舟抓住她的拳一把拉过,拽回厢房中掩好门扉。


    “你做什么?”


    别说,司舟看起来挺瘦弱,力气还真不小。齐舒光忿忿不平地幻化出流光剑,横在司舟脖子上,“你若知道,为什么不拒绝人家,一直拖着,你算什么男人?”


    看着眼前闪着微亮得有些兴奋的流光剑,司舟瞪圆了双眼,语气悲戚地开口道:“你竟把剑架在我脖子上?我这些时日总归是错付了吗?”


    “咳,少废话!”


    虽语气仍旧凶狠,但齐舒光还是有些心虚地移远了一些。


    “我早就拒绝无数次了,若是顶用的话,我何苦被你架着脖子呢?”


    鉴于他语气诚恳,言辞真切,模样可怜的份上,齐舒光决定放他一马。


    不过,他拿自己当挡箭牌也不说一声,冲这点也要捉弄他一下。


    “若有虚言,那我们就打一架吧。”齐舒光特意甩了甩飘扬的高马尾,一下打到司舟脸上,疼得他嗷嗷叫,“哈哈哈!”


    “齐舒光!”司舟握拳伸出一指,指向齐舒光腰上一拉,将流光剑取出,然后再一甩,剑穿过木门戳出个洞来,直直飞到围墙上砸出大坑。


    流光剑静静地倒在地上,颤动了一下又重归宁静。


    司舟的脸颊飞起两片霞红,耳根子上也攀上羞愧之意。他收回手,学着戏剧中人甩动手臂收回身后,用灵力震开房门,僵硬地走了出去。


    嘴中还念念有词,“为了一个杏娘,你居然欺负我。我们两个一起同伴而行的交情还比不过一个女子。”


    听着倒像是他占了许多委屈一样。


    “你委屈了扔我的宝贝剑干嘛!臭司舟!”


    齐舒光吼得大声,势必要让全世界听见一样。既然做了挡箭牌就要好好干,毕竟也是吃人嘴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