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南烟不料会是如此，但他药性发作，疼痛难忍，只得为他为所欲为。


    忽然，江北却给他渡过来一缕缕的灵力，平复了他的痛苦。


    京南烟一惊：“这是补灵体质。”


    江北：“嗯。”


    江北：“以前我们整个村子都是这样的体质，我们修炼的灵力都可以相互传渡。”


    最后一块拼图也补充上了，京南烟忽然强烈地反抗，口中喊道：“你放开我，我不需要。”


    京南烟的反抗让江北中断了传渡，他不解地望着京南烟：“难道你就想如此活活痛死。”


    京南烟回了一个字：“滚。”


    江北顿时垮下了脸色，那一幕，一直深深在印在京南烟眼底。


    江北没再说什么，径直想要离开，京南烟伸手去抓他的衣袖，却晚了一点点。


    手抓空了。


    他本来还想对他说，日后再不要给被人传渡灵力，会被有心人抓住，当成傀儡使用。


    然而他的话终究没来得及说。


    他疼痛了三天三夜，终于靠着药的作用，恢复了三成实力。


    他离开了原来隐居的地方，带着几本书找到了山崖下的一个洞府，日夜在里面修行，不问人间之事。


    忽然一日，他在洞口附近发现了一个摔断双腿的少年，便救治了对方。


    他有心收他为徒，但他体质极差，京南烟也无可奈何，只能让他离开。


    那少年似乎很受打击。


    在他身上，他隐约看到了江北的影子。


    之后的日子，他依然在洞府修炼，修为恢复了大半，这时，他又收到青云峰的消息，说之前的过错一笔勾销，让他回青云峰。


    京南烟看过消息，便焚烧了。


    他没回去，依然过着独居的日子。


    他隐隐有种预感，恐怕事情不会如此轻易结束，这时，他已恢复了修为，并且比之前更高，他又参悟了一门法诀，高过金丹期，就要踏进入魂期。


    但他需要闭关一次。


    这次，他干脆把洞府的出口用砖石垒起来，封死了。


    他待在里面，需要三个月的时间突破。


    对于他来说，三个月也是白驹过隙，然而，就在他马上要出关时，洞府外面有人打斗。


    魔宗的人马追杀着京南烟曾经的师弟师妹，一路杀到了悬崖上。


    那些师弟师妹都只有筑基期，摔下来恐怕也必死无疑。


    京南烟没有一丝犹豫，在师弟师妹被逼得落崖时，一掌击破他亲自封好的门墙，冲出去，正好在半空中接住了师弟师妹，同时诛杀了魔宫的人。


    京南烟将师弟师妹安置好，师弟师妹哭得泣不成声：“师兄，对不起。”


    京南烟却没说什么，只转身去拿吃的给他们，刚转身，一把刀子穿透了他的身体。


    刀子的手柄握在师弟手中，他的嘴角勾起来：“虽然被魔宗追杀，但我们好歹把这个叛徒杀了，他也是江北的同伙！”


    京南烟已很多年没见到江北，他无言以对，只打翻了师弟，拔出刀子出门而去。


    师弟还想追上去，再给他一刀子，师妹拦住他说：“让他死在外面吧，他强行出关，修为又毁了！”


    京南烟的修为的确又毁了，身上还挨了一刀，他走至村里，却见四面火光而起，火焰中还放了毒。


    杀人放火之事，魔宗最为擅长，可那毒却是青云峰毒，就是那本丢失的禁书里面的毒药，能害死整个村落的人。


    他在毒烟中寻找，试图找到生命的迹象，视野越来越差。


    正是要放弃之时，他听到了小女孩的哭声，他连忙过去，从大火中救起了小女孩，带去溪边清洗毒素。


    然而，那毒烟已被吸入，回天无术，小女孩就在他怀中慢慢冰冷下去。


    他埋葬了女孩，又回到了山洞里。


    此时他的双目中毒烟不能视物，他又回到了山洞里，继续调养身体。


    没几天，山洞就来了访客。


    是他。


    京南烟用神识感应到了对方，那时御苍生已是桀骜不驯的年纪，两人的对话像是利刺一样，京南烟心中的悲苦就这么倾泻下来。


    他意识到眼前的人注定会走上一条无法挽回的道路，他甚至愿意把一身功法传给他，好阻止这无法无法的少年，他紧紧抓住对方的胳膊，却被砍断了手。


    京南烟无心顾及自己的断手，在御苍生走后，江北如鬼魂一样来了。


    “为什么每次我都要看见你废弃功法的样子呢？”江北说着，盘坐在京南烟面前。


    “这样子多可怜啊，师兄。”


    他依然叫他师兄，话语里似乎还有几分情真意切。


    京南烟慢慢又恢复了平静，那短暂的失控没有停留多久。


    “你还想恢复修为吗？”江北对这人的顽强不屈感到十分意外，似乎只要活着，这个人就会有一股向上之力，带着他不断往上生长。


    而江北，却是长在地下的人。


    他的根往黑暗处扎根太深，土表长出来的也只是荆棘而已。


    “我已和青云峰没有关系。”京南烟说道。


    “可是你还是救了你的师弟师妹，这说明你们还有很大的关系，我就问问，你被他们反捅一刀的感觉怎么样？”


    江北说道，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


    京南烟：“江北，你这么做只是滥杀无辜，你的亲人和朋友，已经死在了十六年前，还是孩童的你被青玉峰送去其他村子成长，后来又有青云峰的人给你传授功法，最后让你加入青云峰，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补灵体质，让你成为他们的灵力源泉，随心所欲夺取你的灵力。”


    江北点点头：“果然我的师兄早就明白了。”


    江北抽出剑：“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放过青云峰的任何一个人。”


    说着，江北挥剑，砍死了一条偷偷摸摸溜进山洞里的蛇。


    京南烟用看不见的双眼直视着他：“你可以杀了我。”


    “但是你不会。”


    京南烟不知为何这般笃定。


    或许是，京南烟一直在等江北对他下手，可是每次，他都没有。


    “师兄，你真自信。”


    江北收起了剑。


    然后抱起京南烟：“我知道一个好地方，适合你修养。”


    京南亚闭上了眼，他犹记得，他查出知北村的真相后又多惊讶，青云峰曾经也为了灵力干过那等伤天害理的事。


    可最让他惊讶的是，还只有几岁的江北在大难不死之后，一一将其他和他一样的孩子杀掉，最后只剩下他一个幸存者，独自到了青云峰。


    他的身上看不出仇恨，却有纯粹的杀意，如果那时候他能看清楚该有多好。


    他们在飞行中，路过了青云峰，那里已经是一片被火燃烧吞噬的废墟，和以往那样繁华的宫殿完全不同。


    所有都死了，他们的师尊被一剑钉在了门口的柱子上，怀中抱着他死去的孩子。


    旁白，御苍生因为触碰了白光而痛苦打滚。


    京南烟什么都看不到，但感受到了御苍生还在那里。


    江北动了杀意，京南烟连忙说道：“你已捏碎了师尊的金丹，他中的无丹之术此时已经传染给了他，何必又多此一举。”


    江北才收了暗器。


    他们掠过了青山峰的大小山峰，一路往西，朝白术秘境的方向走去。


    到秘境前，京南烟忽然发难，一把刀子正正地捅进江北的心脏。


    这一击无声无息，京南烟甚至没有改变呼吸的频率，就这么刺中了江北，而他看不见的双目，也慢慢好转了。


    而那双眼里，却一点也没有多余之物。


    京南烟甚至没有看他。


    江北拔出刀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装的。


    他让御苍生断了他的手臂，只是让江北更加掉以轻心。


    “师兄，好疼啊。”


    最后的瞬息间，江北如是说道。


    京南烟面无表情地拔出刀子，鲜血溅落到了他俊美的脸上。


    江北看着他冷漠的样子，伸出手去擦拭他染血的脸庞，这无动于衷的模样，最是美煞。


    是不是你无论受到什么对待，都会顽强地起来，突破桎梏呢，这是不是正义呢。


    难道，正义是不败的吗？


    站在邪恶这边的江北已说不出任何话语。


    他缓缓倒地，血流成泊。


    是雨，雨水在下着。


    落在京南烟极美的脸上，冲刷走了他脸上的血迹，他就这么坐着，直到四周再无声息。


    江北的尸体死后变得很小，一个坛子便能装起来，京南烟便将他放进了坛子中。


    最后，他把坛子留在了秘境的湖中岛上。


    记忆到此便中断了。


    处枝像是从梦中醒来，眼前没有了两人的身影，却看到了树下的坛子，她艰难地走过去，端起坛子上的盖，里面空空如也。


    江北的尸体呢？


    处枝左右观望，想起御苍生也不见了。


    他去了哪里？


    处枝再看了看那坛子，里面的确是空的，但她也的确看到了京南烟把江北的尸体放进了坛子里。


    到底什么是真的呢。


    “吱呀。”


    她忽然听到了一声树枝踩断的声音。


    他经历了三万年，从腐枝枯叶里苏醒，解开封印，来寻找一个人的痕迹。


    他的衣摆拂过人间，无上尊荣。


    他的发丝流淌青芒，尊贵如斯。


    处枝转过身去，正看到一袭青岚长衣的慕长生。


    她一喜又一惊：“阿慕。”


    她走过去，慕长生手中握住剑，一剑劈向了她。


    这和平时的练剑一样，处枝头一歪，便躲了过去。


    她再去看，慕长生却已消失了。


    “咔嚓。”


    她又听到另一边传来声音，转头看去，却见御苍生一身黑衣，站在林中的青苔痕迹处。


    俊美如神袛降临。


    她又是一惊：“你的腿好了吗？”


    她走过去，握住御苍生的手，这时，御苍生手中露出一把刀子，正刺向她。


    处枝：“……”


    她无法躲避，被刀子刺中了心脏。


    她惊讶地抬眼望去，御苍生却慢慢化为了流沙。


    心上的刀子却还在，鲜血不断地涌出来。


    处枝倒在了地上，慢慢冰冷下去。


    但她总算知道这个秘境是什么了。


    一切都是幻觉。


    是她的七情六欲。


    处枝掐住了手心：“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