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送香
作品:《捡到当朝太子后》 时辰已经很晚,萧淮憬没想到阮梨珂这个时候会过来。昆奴拿了桌上封好的辞别信,萧淮憬看了他一眼,他一点头,飞身躲去了房梁上。
“阿憬?”屋里亮着烛灯,但迟迟没人答话。
阮梨珂刚才还听见屋里有人说话,阿憬应当还没睡下才是。
她皱了皱眉,一只手已经碰到了门,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把门推开。
就在这时,门忽然从里面开了。
萧淮憬打开门,一脸惊讶地看着阮梨珂:“这么晚,姐姐怎么过来了?”
阮梨珂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瞥了一眼,很快地收回了视线,看见他身上披着的外袍,杏眼微瞠:“你已经睡下了?”
萧淮憬轻轻“嗯”了声:“正要睡了。”
他垂眸看见她手里拿着东西,侧过身让出一条道,让阮梨珂进去:“姐姐进来说话吧,外面风大,姐姐别着了凉。”
时辰已经很晚了,阮梨珂本来打算把东西送到就走,没打算进去,可她刚才模模糊糊好像听见里面有说话声,一时起了疑心,决定进去看一眼。
进了屋,阮梨珂安静地打量了一圈,没看到有别人,如释重负地悄悄松下一口气来。她刚要安下心,身后传来了萧淮憬关门的声音。
他关门的动作很轻,阮梨珂却被惊了一下,一颗心又提了起来,猛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深更半夜这样进来十分的不妥。
萧淮憬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眉眼温顺地同她解释道:“外面冷,别叫冷风吹进来,冻坏了姐姐。”
阮梨珂和他温良干净的眸光对望两息,忙把心里莫名而起的紧张挥散,先一步移开了视线。她捏着手里的东西,让自己静下心神,把屋里又看了一遍——还是没人。
可是,她刚才真的听见有人说话,总不能是阿憬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吧?还是说,她真的听错了?
“阿憬,”她重又问,“刚才你在和谁说话吗?”
“没有啊。”萧淮憬表情无辜,“姐姐听错了吧。”
“是吗……”阮梨珂蹙了蹙眉,仍是有些迟疑。
萧淮憬安静地跟着她走到桌边,默声望向她的侧脸,见她蹙眉,视线在她娇秀细长的娥眉上多看了一眼。
“姐姐,”他轻声唤,“我刚才在读书,姐姐会不会是听见我读书的声音了?”
阮梨珂愣了愣:“读书?”
“是啊,姐姐。”萧淮憬往屋里走,到了床榻边,略弯腰,探手掀开了被褥一角,正有一本书翻开盖放在床榻上。
他把它拿了起来:“姐姐,就是这本书。”
他转身,将书举给阮梨珂看,睁得微圆的漂亮眸子里,邀请之意显得十分诚挚:“姐姐也要看看吗?”
阮梨珂蓦地哑然。
他倒是一派坦荡,阮梨珂反而心虚起来。
她有些内疚地想,她的怀疑是不是太多余了,这里是钱宅,阿憬一个初来乍到的客人,能和什么人深夜密谈呢?
“……不看了。”阮梨珂柔声道,抬起低垂的睫羽,笑了笑,“晚上读书对眼睛不好,你也应该早些休息,等去了陶州安顿下来,之后会有很多时间让你可以安心读书的。”
萧淮憬闻言,立马把书合上了,听话地放回了书架上,转身朝阮梨珂露出乖顺的笑容:“好,我听姐姐的。”
阮梨珂笑。她的阿憬这般听话,她委实不该怀疑他的。以后万不能再如此。
萧淮憬目光下移:“姐姐这么晚来,是来给阿憬送什么东西的吗?”
阮梨珂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忙把手里拿了半天的安神香拿了出来:“啊,对,我是来给你送安神香的。”
阮梨珂看了一圈,找到了香炉,过去把安神香点上。
萧淮憬有些怔然,过了两息才说话,声音有些低哑:“姐姐怎么想起来给我送安神香了?”
阮梨珂打开小香炉的盖子,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近来不是时常梦魇吗,在道观的时候,有我陪着你睡,你倒能睡得安稳些,今晚你一个人睡,我怕你自己一个人梦魇,所以要了些安神香送过来。”
躲在房梁暗处的昆奴终于认真看了阮梨珂一眼——这个阮小姐的确很细心,只是……
昆奴担忧地看向萧淮憬——主子的梦魇症又犯了吗?
萧淮憬确有梦魇之症,并不是为了哄骗阮梨珂下山假装出来的。
萧淮憬没说话,目光落在少女纤薄的背影上,她弯腰添香,后颈白皙纤长,他在她细白的颈上多看了一眼,却并非生出什么活色生香的欲念,相反的,他有些战战兢兢的惊惶。
诚然,他的这位阿梨姐姐从捡回他,一直对他温柔又善良,可盖因他是伪装,便总错觉她的温柔也蒙了一层虚假的纱,哪怕明知道是真的,感受起来也总是模糊,每每不够真切。
但这一刻,一切无形都仿佛化了有形,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那是尔虞我诈的皇城绝不会对他露出的温情一面。而骤然得到,不免患得患失。
萧淮憬意识到自己沉默得太久,想起钱远志安排房间时她的犹豫,他这时才明白,她当时就在担心他的梦魇之症。
他垂眸移开了一瞬视线,又重新看过去:“……姐姐何必亲自跑一趟,找个人送来就行。”
阮梨珂在点香,听见这话没回头,低低笑了一声:“都说少年人轻狂,最要面子,想不到我们阿憬小小年纪,就看破了那些所谓的脸面。”
萧淮憬微愣,才反应过来她细心至此,怕外人以为他是不敢离了姐姐一个人睡,为了他的面子,才特意亲自送安神香来。
“……姐姐待阿憬真好。”萧淮憬低喃。
阮梨珂背着身笑了笑。萧淮憬看见她上扬的嘴角,莞尔嫣然。
点完香,阮梨珂看见桌案上摆着纸笔:“你要来的?你还练字了?”
萧淮憬要来纸笔是为了写信,信已写好,正在昆奴手中,桌案上现在只有几张白纸。
萧淮憬:“想练练字,但我的字写的不好……”
阮梨珂心底一动。在普丘观吃住都是艰难,日子清贫,她倒是忽略了这些。如今在钱宅,不过借住一晚,阿憬又是读书又是习字,这般的上进,她既欣慰,又愧疚。等到了陶州,她得想法子给阿憬请一位好先生,万不能让他跟着她,荒废了学业耽误了前程。
阮梨珂一边在心里打算,一边朝萧淮憬露出赞许的笑来:“我们阿憬如此上进,将来定能金榜题名,平步青云。”
萧淮憬微微低头,笑得腼腆。
点好安神香,阮梨珂不便久留,嘱咐萧淮憬好生休息后,就离开了。
昆奴从房梁上落下来:“殿下,我们何时出发?”
门已关上,灌进来的冷风在门边逡巡了片刻,逐渐融进了一室的暖香里。
萧淮憬还望着门口。
“殿下?”昆奴小心地提醒。
萧淮憬回过神,看了一眼昆奴手里的信:“你把这封信送回金阳,交到邵桓手里。”
昆奴一愣,旋即震在原地。
好半晌,昆奴才找回声音:“殿下,您说什么?您的意思是……”
“我暂时不回帝都。”萧淮憬道。他的神色意外的镇定和冷静,和昆奴截然不同,显然是早已经打定主意。
昆奴愕然地定在原地,如他了解他的殿下那般,信既已经写好,殿下的主意就不会再更改。
可昆奴心里无法平静,殿下为了那个阮小姐,京师都不回了,难道皇位也不争了吗?
萧淮憬已经往床榻走去:“皇位,我一定要拿,陶州,我也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