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晚了。


    那灰翳似被灼烫到般，显现出丝丝红丝。


    李爻仿似知道自己做错事，像个鹌鹑一样，埋着头，降低存在感。


    “李爻！”李昊焱扬声，还没来得及开口训，就被李天镇制止。


    “不用怕。”李天镇声带撕裂，强撑着说完这话，已然发不出声。


    李爻心里有些委屈，面上也显现出来。


    李昊焱正准备开口安慰两句，就听抱成团的人低声：“李从灵。我妈叫李从灵。”


    李从灵。


    李昊焱在心内嚼了下这名字，再核下辈分，难免惊讶，“从字辈，居然能教成这样？”


    想到刚刚李爻的话，忍不住问，“你说，是你妈妈算出来，让你参加的？”


    李爻听出话内的怀疑，绷紧脸，重重点头：“嗯！”


    还怕李昊焱不信，“家里就我妈和我，会算。”


    还有些骄傲模样。


    李昊焱却怎么也笑不出。


    看不见，对于外界细微变动，李爻更加敏感。


    他敏锐地察觉到，李昊焱在他说完这话后，气氛陡然转下。


    李爻有些慌。


    在这这么长时间，他学的比他五年来学的都要多。


    “怎么了吗？”李爻小心翼翼地发问，见没人答，还很是乖巧地，“师爷？”


    李昊焱见李天镇点头，“刚见面的时候教了你什么？”


    李爻虽然不知道师爷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答：“三不看，死生不看，至亲不看，天地大气运不看。”


    “三必收，逢看必收，富者多收，贫者少收。”


    “三不收，阳寿将尽不收，大祸临身不收，无好运者不收。”


    李爻越往下说，声音的哽咽感越发明显。


    李从灵犯了大忌，李爻是至亲，她能算到这种程度，怕是凶多吉少。


    “怎么办？”李爻带了点哭音，“师爷，求求你，救救我妈。”


    李昊焱看了眼师父，同样是犯忌，师父为了华国的运，算成如今模样。


    李爻还在哭求，直至听到李昊焱低声，“回去吧。”


    ……


    李爻再睁眼，人便站在中央大街。


    街屏上，明晃晃地标着时间。


    还在这！还没回去！


    ……


    【大家快去！！发量狂魔的视角恢复正常了！】


    【来了来了！】


    【但他……好像不太正常。】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无缘无故哭成这样？】


    【天呐，他干嘛？】


    ……


    李爻一心想回家。


    不管不顾地冲向步迅的巡逻队，疯狂朝巡逻队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回应他的，是猛力一推，李爻整个人被推倒在地。


    李爻仿佛察觉不到痛，不管不顾地继续往上冲，喊：“杀了我！杀了我！”


    这下，巡逻队直接扩散开，将李爻围拢。


    如他所愿，举枪。


    “嘭”


    一身枪响。


    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李爻彻底失去意识。


    ……


    他…回家了吗？李爻缓缓睁眼，意识渐渐回笼。


    李爻立时想起身，但人还没坐起来，又被狠狠拽了回去。


    四肢痛感强迫着他清醒。


    “李爻，你疑似异化，需要隔离观察，请配合。”


    李爻什么都听不见了，满心满脑都想着回家。


    但不管他怎么挣扎，背后的人只会重复这句话。


    最后他实在累极，瞪着眼，麻木地睁着。


    “别出声，我可以帮你回去。”


    “你要是愿意，眨两下眼。”


    李爻无暇深究，声音从哪来的，依照脑子里的声音，眨了两下眼。


    后来……后来的一切，李爻都没有一点记忆。


    再睁开眼，人已经从那张不锈钢台面撤了下来。眼前的一切让李爻眼一热，泪瞬间滚了下来。


    安苒有些无措地望着这个痛哭的络腮胡光头。


    “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一听这话，安苒没犹豫，伸手。


    李爻只觉喉间一道急剧压力，瞬间止住他所有言语。


    ……


    【窒息。】


    【视角消失的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发量狂魔完全崩溃了啊。】


    【希望他回到现实人也没事。】


    ……


    见安苒点头，郝韵抿了下唇，辨不清喜怒。


    “他的家人呢？”郝韵点了点地上躺着的小孩。


    安苒还是一副懵懂模样，摇着头，“我不知道。”


    “他说，他回来找妹妹的。”郝韵轻声，“既然是你们指示他做的，你说，他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安苒霎时有些慌乱，“你要做什么？”


    郝韵笑了笑，她算看出来了，“他搞出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猴子捞月，身为月亮，要猎猴吗？”郝韵边说着，敏锐地察觉到，精神海的触角们松动了瞬。


    隐隐约约有苏醒的迹象。


    这是…她说对了？算作奖赏吗？


    郝韵毫不客气地收下，有些吃力地挤进安苒的精神海。


    一团灰影，乱麻，缠绕混杂在一处。


    触角不敢往前，颤颤巍巍地在外围观察。


    安苒手一直在颤，连身体都开始不停颤抖，头痛难耐：“我不是月亮！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啊。”郝韵这边说着，精神海内默默将被影子污染的触角斩断。


    该死！


    这一下，所有的触角又沉了回去。


    ……


    “回去。”林琳突然出声。


    小李蓦地转过脸，满是不解，忍不住喊：“林教授！”


    他们距离郝韵的信号点，不过百米，这个时候，让他们回去？


    但……林琳望向王建山、刘星二人，“雀斑。”


    小李难以置信转身，深深呼吸，“你也是？”


    “我也是。”林琳点头，“你们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王建山虽不知道里面弯绕缘何，但伴随郝韵信号传输的同时，相信林教授。


    王建山决定信这回。


    但……


    出乎意料，刘星迅雷不及掩耳地拽过小李，“别动。”


    “别动！”刘星将枪口往小李脖颈处狠力往下压了压，警告似地看了眼江河。


    杨江瞪大眼，事情的发展超乎预料。


    看了眼江河，杨江僵着脸强笑上前，“刘星，你把李生放了，你和他，你们想去那就去，那边我们去就行了。”


    “谁说，我要和他们一起去了？”刘星挑了下眉，满是桀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