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遥望着夜空中的月亮，竖瞳森冷。


    丰沛的能量在她体内流转，伴着月华之力不断向20级的壁垒发起冲击。


    “咔擦！”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第二次蜕皮之痛。


    白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蛇皮下青筋扭动，丝丝鲜血从鳞甲缝隙中渗出。


    她忍不住惨叫一声，蛇尾疯狂的扑打地面。


    鲜血的气息缓缓在空气中逸散，带着灵气的血腥味，让本就杀红了眼的妖怪们更加癫狂。


    它们用力吞吐吸嗅，目光不断寻找着小蛇的位置，相互间下手越发狠辣。


    白躺在废墟里，张大嘴喘着粗气，剧烈的疼痛刺得她脑袋发疼。


    包裹着青玉灵珠的能量丝线，仿佛被鲜血一同染成了红色。珠子在中间散发着朦朦青光，努力抵御红光的侵蚀。


    虽然成功突破到20级，可白已经没有精力在意这些事情。她只觉得全身如火在烧，头痛欲裂，脑袋里仿佛有某根弦在被用力拉扯。


    “嗷——”


    结界外又一只妖怪死去，看不见的经验条猛地往前窜了一大截。


    红色的丝线像是得到了能量补充，迅速攀生，彻底覆盖了灵珠的光芒。


    “嗡”的一声，白脑海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也跟着断裂了。


    ***


    结界外，皮糙肉厚的蚯蚓又吞下一只妖怪，正想故技重施迅速钻入地底，却被守在一旁许久的螳螂妖横劈成了两截。


    零碎的肠子和没消化完的妖怪残肢撒了一地，两根粉色肉条在地上蠕动，拼命的想往地下钻。


    可惜，只剩下半个脑袋的蚯蚓，挖不开坚硬的地面，也避免不了死亡的结局。


    它的身体被一拥而上的妖怪们分食，成为别人的养料。


    螳螂妖是这群妖怪里最强的妖，气质凶悍，等级足足有29级。它的镰刀上沾满了碎裂的血沫肉块，是名副其实的刽子手。


    它杀得凶，消耗也大。


    经历了几轮大混战，又强行斩了蚯蚓，即使实力强悍，此时也伤的不轻。


    其他几只妖怪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它，等待它露出破绽。


    夜深露重，山林中吹出的冷风带起一阵阵的寒凉，妖怪间的气氛紧绷而压抑。


    忽然，一道白影如幽灵般闪过，贯穿了螳螂妖的腹部，刹时间，血肉飞溅。


    受到重创的螳螂妖单膝跪在地上，勉强用镰刀撑住身体。它低头看向自己破了个大洞的肚子，延迟的痛感传入神经。


    猛烈的毒素快速腐蚀着腹腔内的器官，顺着妖力扩散到四肢百骸。乌黑的血滴落在草叶上，将草叶烧成灰烬。


    出现在它视野中最后的画面，是一只沾满鲜血的银白色小蛇。小蛇吐着鲜红的信子，伏在草丛里注视着它，眼里是冰冷的杀意。


    螳螂妖的生命仓促地在此刻终结。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偷袭杀死螳螂妖后，小蛇毫不恋战，立刻转移。


    她的速度非常快，快得像是一道残影。灵巧的在众妖之间游走流窜，没有一只妖怪能摸得到她的鳞片。


    银白色的流光每一次穿梭，都会带起一蓬妖艳的血花。


    本就伤残的妖怪们成了行走的经验包，为小蛇的升级添砖加瓦。


    随着最后一只妖怪倒下，小蛇缓缓松开含在灰毛鼠脖颈的獠牙。乌紫色的血液从深深的孔洞中流出，鼠妖的身体变得和地面的碎石一样冰凉。


    她矗立在鼠妖的头顶，昂起头，无声而长久的凝视着高悬的银月。


    神社的结界在黑暗中幽幽闪着光，树木漆黑的影子歪七扭八的铺散在满地的尸体上。大山变得如死一般沉寂，就连窸窣嘈杂的虫鸣也噤了声。


    隐藏的观望者们被小蛇的实力震慑，悄然退去。只余一条白蛇沐浴着月光，尽情舒展身体。


    直到夜色淡去，小蛇才慢吞吞的爬回结界内，翻出埋在废墟里的神龛，蜷缩着闭上眼睛。


    **


    白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漆黑无光的小道、紧追不舍的白蟒、和永无止境的逃亡。


    她不断地向前奔跑，寂静的黑暗中，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


    她摔倒在地，黏滑的液体沾满了全身。冰凉的蛇尾紧紧缠上她的身体，猩红的瞳倒映出她同样赤色的眼眸。


    白蟒张开大嘴，毒牙尖端闪过锋锐的寒芒。


    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身体绽放出耀眼的青光，接着一座神龛漂浮而出把白蟒吸了进去。


    天光大亮。


    白猛然从梦境中惊醒。


    刺目的阳光照得眼睛生疼，她下意识眯起眼睛，用尾巴挡住眼前的光。


    “啊.....还活着。”


    强韧有力的心跳抚平了心中的惶然，白呆呆的躺了好一会，空茫的脑袋才重新开始运转，一点一点梳理起昨晚混乱的记忆。


    第二次蜕皮以后，事情发生了超乎意料的变化。


    冲出结界动手的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蛇类的本性主导了这具身体。


    破腹也好，撕咬也好，她当时对那些行为完全没有抵触心理，平等的漠视着一切。


    白双瞳微动，鎏金色的面板自动在她面前展开。哪怕做了心理准备，暴涨的等级仍令她心惊。


    【姓名：白】


    【名称：蛇】


    【种族：妖灵】


    【等级：25（勉强能苟活吧）】


    【天赋：点石成金、过目不忘】


    【技能：毒牙、淘金之眼、毒液、变身（能够通过调节能量自由变大变小哦）】


    【不可使用点石成金】


    短短一个晚上从9级升到25级，连续两次进化和高强度的战斗带来的除了等级的飞跃，同时带来的还有明显的副作用——蛇性的侵蚀以及能量污染。


    体内原本透明无色的能量丝线染上了不详的红，墨绿色的珠子在体内散发淡淡清辉，缓缓净化着红色的能量。


    在此之前，白便发觉自己人类时期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性格变得好胜、记仇、冷漠。


    昨晚等级提升过快，再加上杀戮放大了这份天性，导致她差点失去人性的自我。


    白心中清楚，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她昭示着残酷的现实：越过某种临界值后，她将会变成一条彻头彻尾的蛇类。


    看来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随便下杀手了。


    她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得做一名打要还手，骂会还口，不被经验值诱惑，不乱杀妖怪，修身养性的好蛇妖。


    “唉，有够麻烦的。”


    白烦躁的卷起一块石头用力扔出。


    “......以后要是能回去，我一定要写本书吐槽，名字就叫做《唐僧体质的我，在妖怪堆里当圣母》”


    嗯，会大慈大悲超度咒的那种。


    她龇着牙，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