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桃城和阿黑又和好了。


    代价是一干人都被吓得要死，桃城差点喘不过气来被噎死，绿间后脑勺上撞击地板形成了一个大包，以及鬼屋主办方篮球社足球社和棒球社因为出现了工作人员安全隐患而不得不终止活动。


    除了阿黑和研磨之外所有人都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更妙的是，作为补偿，三部联合的鬼屋今天的营业额要拨出一部分作为对桃城这个倒霉蛋的补偿。而且经此一役，我看短时间内桃城是别想退出排球部跑去其他社团浪了。


    ——有部分人都在嘀咕桃城是不是排球部派出来的卧底了。


    有一说一，他们真的想太多了。也不看看桃城是能想得出这种昏招，阿黑是这种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人吗？不，他俩可比这些人想得还要心脏得多！


    一出这事儿，阿黑就和检查完身体出来的桃城对了个眼神，转头就找老师提交了排球部的活动。还是那个研磨提出来的垫球活动，奖品由三社联合提供。


    没错，他俩放弃了营业额补偿，要了一大堆鬼屋开不下去后没有用的道具，快快乐乐地干起了无本的买卖。


    他们不赚谁赚啊？


    我闲得没事干，被阿黑用一杯奶昔请去当了他们活动的看板娘。


    奶昔是操场那边的摊位上的一位学姐亲手做的，香蕉南瓜口味，里面加了点西米，喝起来很顺滑香甜。我暴风吸入了好大一口，然后对因为球场外的恐怖风告示牌而好奇走进来的人们露出个营业专用微笑：


    “欢迎光临排球部，要来试试我们的垫球活动吗？只要垫满50个，就有奖品可以拿哦。一张招待券一次尝试机会，两张三次，三张五次，先到先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232.


    能被阴森风格的指路牌吸引过来的人，当然也对我们同样鬼气森森的奖品感兴趣。没接触过排球的人觉得“50个而已，轻轻松松，尝试一下又不要钱”，就爽快地交出了手里的招待券。


    计划通！


    吸引到足够的客流量之后，我又继续埋着头吸我的奶昔去了。


    吸溜吸溜，吭哧吭哧。喝到最后，杯子里的液体不剩下多少，我发出来的动静就大了那么一点。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耳边沉闷的撞击声消失了，转而变成了或低或高的人声。球场里面的人仿佛在争论些什么一样，我身边负责收招待券的排球部社员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子，犹犹豫豫地问我：


    “春木，咱们要进去看看吗？”


    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待不住了。


    我探头往球场里看了一眼，觉得这点场面阿黑应该控制得住，就转回身朝身边的人摆摆手：“应该——”用不着。


    “小春！过来帮忙打个样！”


    我：“？”


    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又关我什么事啊！


    ……


    三分钟后，听完阿黑的解释和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补充，我总算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说……”我指了指那群客人们，“你们没一个挑战成功的。”


    这群客人大部分都是冰帝高年级的男孩子，其中混杂了几个姑娘。被我指出事实，他们纷纷“老”脸一红。其中一个男生看起来是某一个团体的领头人，听到我这么说，他立刻大声逼逼企图盖过我的声音：“那是这玩意儿太难了！新手怎么可能做得到！”


    “要是你做得到，我们的招待券都给你们好了！”


    我没理他，又看向阿黑，指了指自己，“然后，你就说我从来没打过排球，让我过来给他们打个样？”


    阿黑点了点头，笑得纯良极了。但他笑容下的一肚子坏水，我看得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看向他，他看着我，我们四目相对，眼神交汇间，不是小说电视剧里常见的天雷勾动地火，而是——


    我：不干，奶昔是当看板娘的报酬。


    阿黑：加钱，待会儿请你吃炒面。


    我：还要可丽饼。


    他（咬咬牙）：行！


    我：成交！


    眼神交流完毕，阿黑笑着递给我一个排球，说：“辛苦你了，小春。”


    我：不辛苦，命苦。


    遇上你这么个肚皮黢黑的家伙，竟然想得出让我这个运动神经格外发达的美少女充作外行给人家打样，我和你的客人们，都挺命苦。


    ……不过好歹我还有报酬，嘿嘿。


    233.


    “……48，49，50。”


    桃城在一旁替我报数，一垫够50个球，我就瞬间收手，任由排球砸在了地面上——说五十个就五十个，多一个我都不干。


    那是另外的价钱！


    阿黑笑得可开心地去收说好的招待券了，我在原地享受了一番排球部社员们的拙劣彩虹屁，就见研磨把我的50个垫球的奖励拿了出来……拿了，出来？


    看清楚研磨手里拿了个什么玩意儿之后，我沉默了。


    就是，那个，骷髅架子……就没必要给我了叭！


    那边的阿黑已经收完了招待券，此时也凑了过来，笑嘻嘻跟我说：“收下嘛小春！这是谢礼。今天真是拜托你了。”


    我：“。”


    你要真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我拖着骨头架子去了球场门口，让它和我一起当今天的看板。我是可可爱爱的看板娘，它是骨感的看板骨。


    针不戳！


    234.


    下午礼堂的表演开始后，排球部这边的活动也就结束了。


    我们赶在第一个出场的合奏部上台之前赶到了学校礼堂，险而又险地抢到了最后一排的五个座位——还是连号的！


    真幸运——我美滋滋地想着，乖巧等待凤的出场。


    凤今天有两个节目，一个合奏一个给一年级的合唱做钢伴。他今天穿着一身精神帅气的黑色小西装，领结打得板正，看起来和平时含羞腼腆的样子很不一样。我清楚地听见坐我前面的小女生发出了一声赞叹，夸凤今天真好看。


    真早熟啊……这样想着，我偏过头去看了绿间一眼。绿间马上也要去后台换衣服了，我这个幼驯染长得也挺不错的，换一身小西装出来岂不是也要把这群小女孩迷死？


    想着想着，我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一个笑来。


    看到我笑的绿间桃城纷纷打了个寒颤。


    等到一年级的合唱团成员上台的时候，我：“噗——”


    救、救命！我承认是我太不关心集体活动了，但真的幸好我没参加。这个唱诗班小天使的打扮，到底是哪位天才想出来的点子？我他妈笑死。


    我又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遍台上的同学们，恨不得自己坐在前排，或者带一个小望远镜。这耷拉着的翅膀，这不知道是自己发光还是吸收了头顶灯光的光圈，还有这一身仿佛从我们学校医务室借来的窗帘布似的白袍……我的评价是：不如咱冰帝的校服。


    冰帝的小西服，多好看啊！


    我再去看身边的人，发现他们也一副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样子，于是我严肃地小声和他们说：


    “待会儿绿间回来了，咱们可千万不要提这个造型哈。不然我怕咱们绿绿羞愧致死。我真的不想再撮合另一对闹别扭的人了，好累。”


    他们答应了，但我心里怎么这么没底呢？


    真有这么乖？我狐疑地打量着我的三个冤种幼驯染。


    235.


    那他们必然是没有的。


    听了我的话，以阿黑桃城为首的三人当真没有嘲笑绿间的造型。他们反其道而行之，对着一下台就换回校服的绿间大夸特夸，疯狂输出彩虹屁：


    “绿间你唱歌真好看，啊不，我是说你打扮得真好听。”


    “简直就是天使降临！”


    “大家都被你们吸引了！”


    阿黑和桃城在那边一唱一和，偶尔问到研磨的时候，研磨就敷衍的“嗯”一声。我就眼见着绿间的脸越来越红，表情越来越僵硬。


    配上那头绿毛，我恍惚间幻视了一只愤怒的番茄。


    损，真损啊！简直就是大熊猫送外卖——损到家了！


    236.


    所以他们仨（不包括研磨）出去礼堂打了一架。


    我开玩笑的。


    他们仨结伴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之后氛围就恢复了平时的感觉。我怀疑他们是背着我和研磨搞事情去了，但我没有证据。


    那算了，懒得管。


    我就接着看表演去了。


    话说戏剧部的这个红毛……是杂技出身吗？你不去马戏团真是屈才了。或者有没有考虑练个花滑？你演个西方宫廷剧里的小丑都可以原地2A了，小伙子，我看你真的很有前途啊！


    我在内心吐槽得津津有味，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各方面来说都很一般的舞台剧都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果然，这些剧啊什么的，我还是喜欢看吐槽版的。


    我在内心寂寞如雪地想到。


    237.


    下午的礼堂演出结束之后，学园祭也差不多结束了。其实是还有后夜祭的，但很多学生家里都有门禁，没报备的话必须在晚饭的点之前回家，不然又没饭吃又要被父母说教。


    好惨的小学生。


    而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小学生之一，之二三四五还有我的一干竹马们。


    所以，在出了礼堂之后，我就盘算着回教室收拾收拾东西然后打道回府了。但其余四个人联手阻止了我，他们半哄半拉地把我带到了操场边上。


    阿黑说：“小春你放心，我们刚刚已经给家里打了电话，今天我们可以晚点回家！”


    我不可无不可地答应了。


    此时，操场上还剩了些摊位，恰巧阿黑之前就心心念念的章鱼烧还在，我们就闹闹哄哄地挤到了人家摊位面前，给人贡献了大概率是今天最后一笔的收入。


    天色渐渐黑了，我们一行五人毫无顾忌地席地而坐，靠在操场边的足球网边上，一人手里捧着一盒章鱼烧，身前则放着一大瓶烹饪社送的麦茶。书包就放在一边，身旁是朋友，眼前是盛宴散场后的满地鸡毛。


    我满足地咬了一大口用料扎实的章鱼烧，一点也没有一个盛典即将结束的寥落，反而美滋滋的。不远处，凤和今天一直没见到的日吉正朝我们走来。等他俩靠近之后我才发现，他们一人手里提着一口袋东西。他们坐到我们身边，亮出口袋里的东西，是便利店卖的便当。


    “一起吃吧！”凤提议，“我们拿了很多那些摊位上没用的一次性碗筷。”


    日吉在一旁看着他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反驳的意思。


    我率先“好耶”一声，接过了凤递过来的碗筷。


    便当和我们买的章鱼烧被一一平铺在地面上，垫在下面的是那两个塑料口袋。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水壶，此时阿黑正熟练地给每个人的杯子里倒上麦茶。


    然后，在第一道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的时候，我们大家一同高举起手里各式各样的水杯，在半空中碰了一下，齐声说道：


    “干杯！”


    干杯，喝了这杯茶，看完后夜祭的烟火，明天又是崭新、美好、充满希望和乐趣的一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