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提着厚重的箱子从软轿上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薛家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用完饭之后，茶水端了上来。


    两个孩子便开始说今日学堂上的趣事。


    黛玉说了自己投了100两银子，除此之外，此前与乔致庸还有老师一起开的工坊如今也研发出了许多东西，过几日就送来了，从南亚那边过来的橡胶，做成了轮子，比木轮耐用，更平稳舒服。弟弟也说了今日在学堂学的东西。


    这话说完。


    黛玉问了句“薛家薛蟠的事情，估摸着会让凤姐姐去办，但......这事不妥。”


    贾敏扶额。


    “何止是不妥啊！”


    这可真是，千算万算，算不出来。


    “原以为没了这个香菱，英莲自个过自个的日子，这薛蟠也就闹不出大事，可如今，依旧是出事了。可见，不怪人家姑娘美，只怪他自个是个暴躁脾气，是个混不吝的。”


    黛玉微微点头，薛蟠决计不是一个好人。


    是正儿八经的那种纨绔子弟，欺男霸女的。


    书上写得仿佛是因为这个女的太美了，他只是想买一个婢女罢了，都怪那个拐子惹了大少爷的脾气。


    薛姨妈嘴里最最好的孩子不过是一时失手。


    可是他打死了人啊。


    正常人谁能一时失手打死人？


    “是的，这样暴躁的性子，只能说常在河边走，总有鞋子湿透的时候。”


    而如今的世界，朝廷重臣，对《红楼梦》都有所研究。除了红楼梦之中一些作奸犯科的人家。


    乾隆乐得看戏。


    “落选是正常的。公主选伴读，除了要公主喜欢，还要让娘娘们满意。如今宫里的公主们一个个欣赏的喜欢的是王老师那般的老师。眼里也看不见旁人。”


    “选伴读，要看家里的人，家里兄弟姊妹的脾性，家长的履历。”


    “不说这个了，你啊，你不用操心这些。你喜欢折腾，便和乔家的姐姐妹妹一起，还有你外祖家的，将来若是遭了难，拉一把就是了，你不欠他们任何人的，别信了那般上辈子欠对方的说辞。若说欠，是我，你母亲，我出自那里，是我欠着母亲的生养之恩。你啊，欠我的，是我生的。可不是什么天生地养的。”


    书中其他人，有着乾隆在，他是个喜欢微服私访的人。


    京城周边的庄户也转了个遍，刘姥姥村子里歉收的事情早早就处理了。


    但凡是书里有名有姓，又有才华的人都得了个好。


    马道婆，一僧一道，皆在皇室的寺庙之中清修。不得外出。


    海如今还是不对民间开放。


    不允许外出。


    但官方的船还是往来如云。


    乔致庸管着商号，就像是国家的银行一般，别的地方不知道，但京城的小商户们融资起来容易了许多。


    乾隆学了许多，但也拒绝了许多政策。


    匠人的户籍是放开了，退出了贱籍。


    这是为了让他们研发。


    “如今的婚姻法中，依旧沿用了七出三不去。但是更正了一条，嫁妆、聘礼乃女子私产。”


    “在古代，每一个朝代的婚姻法是不同的，元代的时候，女子的嫁妆不属于女子，一开始沿袭了这条规则。”


    女孩子们瞪着眼睛听着婚姻法，越听越生气。


    不了解还好，已经了解便发现了


    这时候的婚姻之法，女子根本不算一个人。


    为何这般说？


    在自己家里，可以获得的家产是嫁妆。子侄、私生子、庶子获得的份额都比正儿八经的女儿多。


    “无恒产者无恒心，若真是这般，那就算下下辈子，我们永远是这个处境。”


    “若我是个男子，早就有自己的一番事业了。”探春大胆地说了这番话。


    这话原本在原本里，也是说过的。只是当时，周围听着的人没有一个能给出解答。


    这还说得狠辣，但到底还是迷茫。


    因为她是个女孩啊，无论如何今生今世都是个女孩啊。


    如今不同的场景，反复是情景重现一般。


    但是听的人变了，得到的回应便不一样了。


    迎春叹着气说“谁教我们是女孩呢？”


    元春眼神闪了闪，也有些沮丧。


    她想为家里争气的，她名字寓意也好，出身也好，相貌也好，学问也好。


    无论是进宫当女官，还是其他的，她都是愿意的。


    公主伴读落选了，其他的也落选了。这极大的打击了她的自信心。


    但探春的话，她心里也是认可的。


    王老师敲敲黑板“倘若我们是女孩，就不能做一番事业了吗？”


    “有人生来喜欢温馨的家庭，有的人生来就喜欢高山，喜欢攀岩，喜欢冒险。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就是要做一番事业的。秦时有寡妇巴清，隋唐时候李娘子能镇守娘子关。你说你若是男子，能建功立业，那为何不能说我现在就要做某一个具体的事业呢？”


    探春若有所思“我们如今做的文具，也算是事业。”


    王老师点了点头。


    “古今有许多女孩，都有自己的事业。无一不是在艰难困苦中长出来的，若你没能长出来，有时运不济的因素，但你自己要占一个主要原因。”


    探春眼神发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的。我不怪人，我只怪我自个。可这天下，又有多少事情能给我做呢？我此前能想到的便是嫁人，为了家里嫁人，也.....也不是不行，毕竟我生在荣国府，又吃着家里的，住着家里的。自然应当为家里效命。若是为了国家嫁人，去和亲，也是应该的，可以的。”


    元春和她的眼神对视。


    家中这么多姊妹，竟然她最懂得自己的心意。


    王老师却蹙眉，有些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座下的人。


    这是一个开放的讲座，贾家上上下下的太太们也在。


    王夫人、邢夫人，老太太都抹了一把眼泪。


    一脸骄傲。


    可见，时下的姑娘太太，或者说是女性，至少是这里的女孩都是这般想的。


    这是一种怎样的奉献的精神啊。


    唯独二人有异常，黛玉眼神略微有些失去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宝钗环顾四周，用手帕掩盖住了自己的表情，似乎在沉思。


    黛玉是在看着眼前的屏幕


    王夫人：【这姑娘不错，平时只知道是个主意大的，知恩图报啊。】


    王熙凤：【哎，我做姑娘的时候也这样想，这时候觉得太傻了。弄得里外不是人】


    老祖宗【朝廷曾经和南疆北疆，外蒙那边和亲，若是能这般，府里的荣光就能保住了吧。】


    贾政  【赵姨娘有功，生了个好孩子啊。真没想到，升官的事情要靠自己的女儿。】


    贾赦  【哎，我那闺女跟木头一样，什么好坏也不知道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宝钗  【......】


    王老师【黛玉和宝钗在想什么？要不，让她们说说自己的想法。】


    黛玉打了个哆嗦，连忙战战兢兢坐好，一抬头便和老师对视了一眼。


    她无奈率先站起身，将适才的情况说了一遍，没有反驳对方的观点，只是说


    “即便嫁给了外族人的皇室，也根本无法挽回败局。若你是那个皇帝，你会为了一个女子，让自己国家不扩张吗？那这样，你的属下就会推翻你，你自己也无法站稳。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想法，和某一种情况，毕竟外族的事情，我也不了解。我只是觉得狼子野心的人，他们只会享受美色，内心的波澜是为着胜利。当然，这样子的牺牲，有时候也能够争取一些时间。”


    “不说这个，说到这个课堂的主题-”


    之后，她飞速组织了一下语言。


    说了一句话


    “钱，是要紧的。”


    “资产，更更要紧。”


    姐姐妹妹们都笑了，太太们也都笑了，没人跟钱做对。


    贾府中其他人的想法黛玉早已经摸清楚了。


    看清楚之后，就是腻歪。


    想要钱，但擎着脸面，只能去外边典当。


    诺达的资产，一点一点坐吃山空。


    想要升官，却没有才能。


    只想着走捷径。


    若是红楼梦没送到皇宫，这还是有一点微末的希望的。


    可等到乾隆把这本书看了几遍之后，一点一点印证之后，便生了厌烦的心思。


    不愿意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只是因着原本国公爷的脸面偶尔给一些关注。


    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了，还是没有人发现。


    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几乎被生生从权力中心隔开了。


    户部的银子还没还。


    黛玉便说了说这个文具铺子的前景。


    “前边我们先做着，若是有学子喜欢的，我们再扩大生产，然后运送到各个州府，到时候就说，这是国子监学子们喜欢的。也可以找中了状元榜眼探花的人来代言。剩下这些事情便是我们理财经济课业上的内容了。这个和婚姻法有什么关系呢，如今婚姻法公布了，也说了嫁妆是我们自个的，但是——没有认定嫁妆的细则，这便是一纸空文。想来这也是大老爷们定下的，只有个空架子，听着很好听，容易钻空子。”


    薛宝钗频频点头。


    王老师也说“若是女子在外边没有事业，日后一直会是这个处境。我，曾有丈夫，尽管丈夫、父母很支持我，但外面的世界，不是我们单个人能够对抗的。”


    “原本呢，这些法条会在一点一点纠纷之中越来越完善。但是呢，女子不能诉讼，这一条，就堵死了这条路。只能说，想要堂堂正正做个人，路还远着呢。”


    “允许和离，允许拥有财产，允许.....女子的嫁妆死亡之后由子女继承，单单是这些点，我便能找到许多空子钻，譬如我是个男子，我娶了妻子，妻子生产之后，去世，孩子过了几个月体弱也走了。这财产便理所应当是我的了。”


    小姑娘们听这便受不了了。还没结婚的，兜里的钱感觉就要飞走了。


    “还能这般？”


    一时之间，那些少女怀春的幻想被狰狞的恶兽代替。


    想到冷墨，黛玉沉默了，这若是没被自己穿越，就是个这般的人渣，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冷子兴的男主光环丢失之后，甭说沿着路和那些姐姐妹妹开展爱恨情仇，就连功名也被褫夺了。


    远离那种才子佳人的套路，是贾母教的。


    但也只有反面案例，正面案例就是门当户对的贾敏，王夫人，李纨、王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