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的课程还是很多的。下午最后一节公共课上完，已经接近四点了。


    咖啡馆就在学校南门口的街道边上，因为地理位置优越而受到S大学生的喜爱，更是著名的情侣约会圣地。


    苏禾边百无聊赖地摆弄手机，边慢吞吞地朝咖啡店走。


    4月份的S城，太阳毒辣得像是提前进入了盛夏，晒得苏禾有点蔫巴巴的。


    手机屏点亮又熄灭，想收到的消息却一直没收到。


    推开咖啡店的门，马元坐在靠窗的角落朝苏禾招手。


    苏禾走过去坐下，马元将放在身旁的花递到她面前：


    “来的路上想到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约会，觉得还是要送一束花比较好。”


    是一小束红玫瑰，她不喜欢，不想要。但苏禾还是说了谢谢接过来放在内侧的座椅上。


    “我帮你点了焦糖玛奇朵。刚刚下课吗？想不想吃点东西？”马元很贴心地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杯朝苏禾推了推，眉眼含笑地望着她。


    小说里对马元外貌的描写并不多，苏禾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马元一眼。不禁感叹，怪不得“苏禾”会爱上马元，他长得还真是蛮帅的，天生一双桃花眼，看电线杆都显得深情吧。


    哼，区区狐狸精。她才不会被迷惑。


    “不太想吃。我有事想跟你说。”苏禾端起咖啡喝一口，皱了下眉，唔，好甜。


    马元还是笑：“果然，我的小女朋友不是单纯想请我喝咖啡。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尽管吩咐。”


    苏禾把咖啡杯推远一些，很认真地看着马元的眼睛，说：


    “我很认真地考虑过了。我觉得我们两个确实不太合适，还是不要在一起了。”


    马元的笑容僵在脸上，很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在开玩笑吗？这种玩笑不太好笑。”


    “没开玩笑。就到此为止吧。”苏禾站起身，“谢谢你的咖啡，但是太甜了，我不喜欢。”


    马元也随她站起来，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低声哄求：“我帮你重新点，好不好？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记得。我们才刚刚在一起，我不想分手。”


    苏禾下意识后退，还是被他握住了手臂，挣脱不开。店里的客人都在往他们这边看。


    苏禾用力往外抽胳膊，小臂被箍得很紧，摩擦得火辣辣的疼。


    她冷下脸，声调抬高：“松开我。别人在看。”


    马元靠她更近，声音压得更低，透着摸不着头脑的恼火：


    “我已经道过歉了。你还要怎么样？别闹了行不行？”


    哟，这就装不下去了是吧。


    苏禾抬眼看他，面无表情地重复：“放手！”


    周围的客人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一个胆大的女孩子走过来问苏禾：“你没事吧？要帮你报警吗？”


    马元深吸一口气，松开手。扭过头解释：“我女朋友在跟我闹脾气，我们可以自己处理。”


    那女孩半信半疑地点点头，面露担忧地看着苏禾。


    苏禾从椅子和马元之间的空隙里逃离出来，站在女孩身边，很感激地看着她：


    “已经没事了。谢谢你。”她头也没回，后半句话却是对马元说的，“已经分手了。就别再纠缠了。以后当陌生人就可以。”


    说完苏禾再次对那女孩道了谢，抬步朝咖啡店门口走。


    马元跟在她后面。苏禾没理会，自顾自拿出手机回消息。


    她刚进咖啡店坐下就看到顾叶亭给她回了消息。


    解锁，点开。映入眼帘的是两只抱在一起的小猫。


    gyt：在。


    gyt：理你。


    gyt：之前在飞机上，刚看到消息。


    gyt：在做什么？


    gyt：胡豆生了，两只。


    gyt：[图片]


    苏禾看着他发来的一连串消息，有点想笑。走着路不方便打字，苏禾语音回他：


    sssh：【我在回宿舍的路上呢。一会儿可以给你打视频吗，或者你打给我。我想看看胡豆。】


    顾叶亭秒回：好。


    苏禾还想说些什么，刚按下说话键把手机凑到嘴边，马元从她身后拉住了她手腕。


    苏禾被迫站停，手一滑发了个一秒钟的空白语音过去。


    顾叶亭依旧秒回。


    gyt：怎么了？


    苏禾把手机锁屏，皱着眉去抽自己今天似乎格外多灾多难的左手臂。


    马元从她身后绕到前面，手还握着她手腕没松。


    “禾禾，到底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不是吗？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什么了？”


    苏禾冷笑，有一瞬间想直接问他是在试探她知道了哪件事？是他一边追她一边和前女友打得火热，还是欠了一屁股债想让她帮他还？


    马元的那些破事是她的底牌，不能现在就暴露。苏禾深吸一口气，避重就轻地回答：


    “我就是单纯不想跟你谈了，行不行。”


    马元咬牙压抑着怒火，他不知道这大小姐今天到底是在抽什么风，但好不容易追到手，怎么也不能轻易就答应分手。


    “那理由呢？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我改！我改还不行？”


    苏禾也憋了一肚子火，她没想到这个马元这么难缠。


    苏禾用力挣动手臂，不管不顾地大声道：“我让你放！开！我！你是不是有病啊？！！”


    正值下课时间，咖啡店门口人流攒动，听到动静纷纷朝声源处张望。


    马元想带苏禾离开：“我们到安静一点的地方谈。”


    苏禾拒不配合：“我不想跟你谈，放开我！”


    话音刚落，苏禾看到一个身影从不远处向他们走来，步幅越来越快，很急切的样子。


    是顾叶亭。


    眨眼间顾叶亭已经来到苏禾身前，推开马元拉着苏禾的手，把她护在身后。


    表情冷，声音更冷：“她说让你放开，听不到吗？”


    马元突然被人推了一把，脸色也很不好看，没好气道：“你谁啊？情侣吵架没见过？别在这多管闲事。”


    苏禾明显感受到顾叶亭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她挽住顾叶亭的胳膊，转过身去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刚刚都说了分手了。”


    马元急得上前想重新拉回苏禾：“我不同意！”


    顾叶亭抬手想挡在苏禾前面，苏禾则直接一个闪身躲进顾叶亭怀里，顾叶亭下意识揽住她。低下头只能看到一个埋在他胸前的毛茸茸小脑袋。


    他搓搓手指，有点想揉一揉她头发。


    马元哼笑一声：“苏禾。所以搞了半天这就是你跟我分手的理由？”


    顾叶亭皱眉看向他。


    马元挑衅似的继续道：“找好下家了是吧？怎么，因为他比我有钱？”


    顾叶亭的手紧握成拳，挥出去的前一秒，腰间一沉，他猛地顿住。


    苏禾两只手臂松松地圈住了他的腰，皮肤的温度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传来，烫得他心跳慢跳了一拍。


    苏禾扭过头瞪着马元：“没错。叶亭哥哥比你高比你帅还比你有钱。我瞎了眼才会跟你谈恋爱。”


    马元气极反笑：“行。你真行，苏禾。”


    马元把手里的玫瑰扔在苏禾脚边，转身大步离开。


    苏禾见他离开，长舒一口气。抬头看见顾叶亭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松开了抱着顾叶亭的手，后退两步离开了顾叶亭的怀抱。


    顾叶亭怀里骤然一空，方才大梦初醒般从那句“叶亭哥哥”里回过神来，只是耳尖还带着丝薄红。


    苏禾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故意道：“叶亭哥，对不起呀，让你被迫成为我的出轨对象了。”


    顾叶亭摸摸苏禾的脑袋瓜，像给小狗顺毛。很大度地表示没关系，他不在意。


    他知道苏禾是在利用他气马元，但是没关系。因为他得到了一个拥抱和好久没听到的称呼，顾叶亭觉得这笔买卖非但很值，简直血赚。


    他甚至在想，再多利用他一下也没关系。只要像这样给他一点点报酬，怎么利用都可以，他全部配合。


    苏禾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乖乖站着给他摸头，问他一堆问题。


    “你今天一直没回我信息，是在回国的飞机上啊？”


    顾叶亭收回手，点点头：“嗯。”


    “怎么突然回国啦？不是六月份才毕业吗？”


    顾叶亭迟疑了一秒，面不改色道：“毕业的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就提前回来了。”


    其实他根本什么都没顾上，在苏禾挂断电话之后没过多犹豫就立刻买了最近一班的飞机。只来得及在机场候机室给导师发了一封简短的请假邮件，情急之下甚至不记得抬头与落款是否有拼写错误，只知道手抖的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正飞速流逝。


    飞机飞了十几个小时，他的心好像也被悬在高空中十几个小时。直到在咖啡店门口看到苏禾的身影，直到他一步步走近她，直到她将手挽在他手臂上。他的灵魂才重新落回他的身体里。


    缚在窒息者口鼻上的某些沉重的东西被移开，他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他看着苏禾亮晶晶的眼睛和因为讶异微微张开的嘴唇，听到她不疑有他的夸赞。


    她说：“你好厉害呀叶亭哥~”


    顾叶亭听到自己清晰而躁动的心跳，觉得心满意足。这样就好，能看到他的小姑娘笑着跟他讲话，这样就很好。其他的都没关系。


    苏禾看着顾叶亭微微出神的侧脸，很刻意地从鼻腔哼出一个单音节：


    “叶亭哥！可是我还是有点生气的。”


    顾叶亭低下头看她故作气鼓鼓的脸，很轻地笑一下，问她：“怎么了？”


    “你回国都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苏禾半真半假地瞪他，语气却像在撒娇。


    顾叶亭反应很快地道歉：“对不起。”


    苏禾把脸转到另一边偷偷笑：“接受惩罚吗？”


    顾叶亭很好脾气地表示：“接受惩罚。”


    苏禾肩膀抖动，装作很严肃的样子：“那就罚你——请我吃饭！我要吃烤肉！”


    顾叶亭说好。


    苏禾想了想，补充道：“还要喝奶茶，嗯，还要吃小蛋糕。”


    顾叶亭依旧说好。


    于是苏禾对他露出大大的笑容，心情很好的样子走在前面给他带路。


    于是顾叶亭的心情也变得很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