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个所谓的蹦蹦车开起来后，秦奋就后悔了。这个车如其名，前面的青牛跑起来就是一蹦一蹦的，连带着秦奋做的车子也一蹦一蹦的。蹦也算了，问题是上下蹦跶的频率很高，但直线行驶的速度不快，有好几次被快步行走的行人超过。秦奋想开口叫停，但是太颠簸了，一张口就忍不住上下牙打架，刚想说话就咬到了舌头。


    好容易到达唐人街，秦奋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他在车子坐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走下来。当他摸出一枚通宝递给拉车小哥时，小哥坚定地退回秦奋的手。


    咋啦？良心发现了，不收我钱了。秦奋暗暗高兴。


    “钱不够！”小哥说道。


    “不是说好一刻钟一枚通宝吗？”


    “过了。”小哥指指青牛角上的沙漏，“刚才接你的时候沙子在这个刻度，现在已经漏掉一刻钟的刻度了。你要是不信，你拿着我的沙漏到旁边比比。”


    秦奋顺着小哥的手指看向街两边的商铺，和大唐敲鼓报时不同，这里家家户户都挂着一个沙漏。秦奋接过小哥主动递过来的沙漏比了比，确实没有区别。


    “那我怎么知道是在一刻钟前上的你的车。”秦奋反驳道。


    “这还不简单，把你在万国妖物登记处的通行证拿出来，上面有登记时间。”小哥一副“想和我斗，你嫩得狠”的模样。


    秦奋拿出通行证，看到上面除了有暹罗国的印章，还有一个沙漏形状的章，上面的刻度刚好是小哥说的刻度。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小哥得意扬扬。


    “你说多少吧。”


    “八枚通宝。”


    “什么？就算超过一刻钟也最多两枚啊，哪里来的八枚？”秦奋一脸“你抢钱呢”的表情。


    “谁告诉你超过一刻钟再加一刻钟的钱，我们这蹦蹦车的规矩是超过一刻钟按一个时辰算！”


    “你这是霸王条款！”


    “我管你霸王还是王八，给钱！”拉车小哥完全没有之前和善的气息，整个人凶神恶煞起来。


    秦奋倒不怕他，但他注意到不远处有好几辆蹦蹦车停下朝这边看，个个面相不善。秉承着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秦奋忍下了这口气，把钱付了。


    “大哥是大唐来的吧。”边上卖香蕉煎饼的摊主伸头问道。


    “嗯。”秦奋心情很糟糕，不太想和人说话。


    “就当破财消灾了。这伙人专门骗初来乍到、落单的外国人。”摊主看着走远的蹦蹦车厌恶地说。


    “老板，也是大唐人？”秦奋看了眼老板不同于本地人的样貌。


    “我不是大唐人，我的祖先在隋初就过来了。我们这一片都是中原过来的，最早的汉朝时期就在这里定居了。”老板闲来无事，打开话匣子，“这条街最早叫大汉街，后面跟着中原王朝的改朝换代，这名字也变来变去，现在就叫唐人街。”


    “老板，这个地址怎么走？”秦奋把胡琉璃表妹的地址递给老板。


    老板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笑道：“直走50米，熊猫火锅店边上就是。你找她破案？”


    “我是她远亲，来投奔她。”


    “哦，那就好。你要是真有什么要紧的案子还是找官府吧。这丫头咋咋呼呼，找个猫追个狗还成，破案子真不成。”


    老板还想说什么，秦奋没那么多时间陪他聊天。他按照老板的指引，穿过逼仄的街道，不一会功夫就站在了第一侦探事务所门前。这个唐人街的建筑风格像《唐人街探案》里面的街景，色彩浓重、杂乱，混乱中却有一种市井气。


    事务所的门面窄窄的，像被两边的熊猫火锅店和惠姐茶楼左右夹击挤扁了似的。第一侦探事务所这个招牌只是用油漆直接刷在门头上方的墙面上，时间久了，其中的“一”字早褪了色，看起来就变成“第侦探事务所”。


    秦奋走上前去敲了敲门，门没关，吱呀一声朝内打开，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人在。


    “她一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因为过了饭点，隔壁火锅店的老板闲坐在门口嗑瓜子。他是一只带着碎花围裙的熊猫，长得和《功夫熊猫》里的阿宝很像，几只小熊猫崽子在他身边打闹。


    “这位大哥，要不要到惠姐这里喝点茶，吃点点心？”一个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从茶楼里婷婷袅袅地走出来。


    秦奋被她一说，确实觉得腹饿口渴。在看看熊猫老板没有继续搭理他的意思，便跟着惠姐走进茶楼。


    惠姐的茶楼有一股浓浓的怀旧风，如同走进了一场昔日旧梦。惠姐引着秦奋在一张桌边坐下，在柜台打瞌睡的小妹立刻惊醒过来，麻利地拿着菜单走过来。


    秦奋打开菜单，发现饮品这栏大多是鲜果饮料，只在末尾处有两三个茶饮。他点了一份果饮外加几份小食，便把菜单还给小妹。


    惠姐软绵绵地靠坐在秦奋对面，挑着眉毛笑道：“你找胡飞飞什么事？”


    秦奋把对煎饼摊老板讲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远亲哪？看着可不太像。”惠姐娇笑一声，“既然是亲戚，你能帮着我劝一劝飞飞吗？那么大的姑娘，既不嫁人也不工作，整天学着捕快的营生，像什么样子。不如把她那房子租给我，来我店里当个小妹，你说多好呀。”


    “给你个老妖婆做小妹，连骨头都被你吃了！”不知何时，火锅店老板站在了茶楼前面。


    “滚！别在老娘这里找晦气！你不也想租飞飞的房子吗？怎么着还不许我租吗？”


    火锅店老板和惠姐隔着茶楼的大门骂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秦奋感慨这胡琉璃表妹怎么一点没继承到胡琉璃的精明呀，都混成什么样子了。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官差模样的人跑了过来，“你们谁是胡飞飞的远亲？”


    “他！”火锅店老板和惠姐异口同声地指着正在吃肠粉的秦奋。


    “我是。”秦奋答道。


    “赶紧和我走一趟，胡飞飞出事了！”那官差不由分说拉住秦奋就往外走。


    不是，这怎么回事？秦奋一脸懵逼，他可是来投奔胡飞飞的，现在怎么……


    “快点！再迟，这小丫头就没命了！”官差催促道。


    “胡飞飞出什么事啦？”左邻右舍都走了出来。


    “闪开！闪开！她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官差拖着秦奋穿过人群。


    秦奋脑中循环播放着官差刚才的话：


    她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