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奋晕晕乎乎地回到双峰山，看到伏波洞门口黑压压跪着一群妖怪。


    “恭迎大王！”豹妖大喊一声。


    “你们这是？”秦奋疑惑地看着众妖。


    “感谢大王救命之恩。”豹妖带头说道，“多亏前几日大王英明，否则小的们就和凤云顶的妖怪们一样了。”


    他身后的妖怪们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然的模样。


    “之前大王改主意时，小的们还埋怨大王不吃唐僧肉。请大王恕罪！”灰狼妖领着众妖再一次拜倒。


    秦奋看着眼前这一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不就是胡琉璃所说的凤云顶事件传到双峰山了吗。话说回来，双峰山的消息流通还是慢了许多，那窝狐狸感觉早就听说了。


    不过，能令众妖心服也是一件好事。秦奋回到山洞，坐上宝座，心想不如趁热打铁把和韩开、胡琉璃商议的事情和大家说一说。


    “鼠老头何在？”秦奋发问。


    “属下在。”一只老耗子弓腰缩背地站出来，“大王，有什么吩咐？”


    “伏波洞的钱还有多少？”


    “大王——”老耗子突然色变，大呼道，“求大王不要遣散我等啊——”


    刚站起身的妖怪们一听老耗子的话又呼啦啦跪了一片，大呼小叫起来。


    “谁要遣散你们！都起来！”秦奋眼角直抽抽，一边怪这老耗子内心戏多，一边解释，“我向摩云崖那位请了两个老师，来教你们识字做事，好歹出门下山知道男女厕所怎么走。”


    “大王，虽然您对那狐狸精有恩，但那洞狐狸狠起来连自己老娘都骗！”憨直的虎精嚷道。


    “你瞎嚷嚷啥！大王难道能让那狐狸骗到连裤衩子都不剩？”豹妖扇了虎精一个耳刮子。


    “你又打老子！”


    “住手！”秦奋喝道，他的眼皮砰砰直跳。


    在七岩山上，秦奋没挡住主线任务进度增加05的奖励诱惑，触发了共同富裕支线任务。韩开、秦奋和胡琉璃对相互合作达成了初步意向，首要任务就是要疏通双峰山道路。


    用胡琉璃的话说，路通了，人就会多；人多了，人气就旺，便可以扩大唐僧题字的影响，打造西游景点。


    对于秦奋提出的双峰山妖怪培训计划，胡琉璃和秦奋一通讨价还价，最终以五十两价格成交。摩云崖派出两位狐妖，对双峰山众妖开展半年岗前培训，培训内容包括读书识字、接人待物等。


    秦奋把七岩山上定的双峰山开发计划简要和众妖们介绍了一下。妖怪们虽然将信将疑，但一想到凤云顶事件，又觉得听自家大王的准没错。说不定真像大王所说，到过年能顿顿吃上大肉包子！


    “不知大王那个培训计划要多少钱？”鼠老头问。


    “五十两？”


    “大王，多少？”


    “五十两。”


    “启禀大王，伏波洞现有银两只剩五十两。”鼠老头为难道。


    果然——众妖脑中浮出“大王被诈骗犯狐狸骗光家产”的戏码。


    秦奋不禁觉得裆部一凉，伸手一摸还好裤衩子还在。这该死的狐狸不会知道自己的家底吧，将将卡着家底来报价。


    “鼠老头，你随我到库房一趟。”秦奋一个头两个大。他和韩、胡二人约好，三日后在镇上琉璃斋分店商讨进一步事宜。他可不想到那时把所有家当奉给那只狐狸。


    “大王，属下有个主意。”鼠老头看到秦奋肉痛的样子，凑到他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


    “可以这么操作？”秦奋眼睛亮了。


    鼠老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三日后，雨随镇，琉璃斋分店后院。


    “呦，老黑~你来就来，还带那么多东西干嘛。”胡琉璃迎了上来。


    “钱不够，用物抵行不行。”秦奋指指野猪精背上的包裹说道。


    “可以，可以。你和我见什么外，要是真不够我可以贷款给你，利率优惠~”胡琉璃示意身边的狐妖接过包裹，“那个，你不介意我现场点验一下？”


    “你随意。”秦奋毫不客气地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吹气。


    “咦——这些东西怎么看着眼熟？”胡琉璃的磨牙声越来越响，“好你个黑狼妖！你这是把我几百年来送你的礼都拿来了！”


    “没有都拿来！你送我的礼可不止五十两，我只是挑了价值等于五十两的过来，总体加起来可能还超过五十两。既然你我是老相识，多出来的我就不计较了。”秦奋咂了下舌头，他还是喝不惯唐朝的煎茶。


    “你——”看着秦奋那副无赖嘴脸，胡琉璃感觉自己的笑容要裂开了。他深呼吸几次，命令小妖把东西收起来。虽说被这只狼妖算计得逞，但这些东西的确实打实价值五十多两。这样一想，胡琉璃觉得气顺了点。


    “洞主，韩县令来了。”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进来通报。


    “快请。”胡琉璃和秦奋同时站起向外走去。


    韩开快步走来，神情似乎有些郁郁。三人见毕落座，胡琉璃先开口道：“韩大人，你有心事？”


    韩开犹豫片刻：“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有负山峰兄所托。”


    秦奋一听，心下一沉：“是修山路这件事吗？”


    “正是。”韩开点头道，“都说‘铁打的县衙，流水的县官’。我原本不以为意，这几日在县衙理事，发现上至县丞、县尉，下至小吏捕快，沆瀣一气。就说修山路这件事，山峰兄愿以一半劳役的价格承担，县衙既省了支出，民夫也免去役苦，可谓一举两得之法。然而，他们说没钱！县衙的钱只够日常支出，而且哪怕征调民夫也不行，夏收在即，没有多余人手。”


    秦奋愈听愈心凉，面上不免露出颓色。胡琉璃眼看场面要冷下来，赶紧打圆场：“韩县令，别心急。雨随镇不比云起镇有水路运输，本就不富裕，而且夏季确实农事繁忙，倒也未必是底下人有意为难。”


    胡琉璃见韩开面色松动，又转过头宽慰秦奋：“修建山路是个大工程，牵扯面广，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山峰兄需给韩县令一段时间理顺县衙之事，再做商议。”


    “那接下来怎么办？”出门时雄心壮志，现在却面临无功而返，秦奋感到心里发慌，不知道回去怎么和一山妖怪交代。


    胡琉璃打开檀香扇，轻扇起来，幽幽的檀香随着扇动散开：“老黑，我建议你先在镇上置办些产业。”


    “啥？！”秦奋想钱没赚到不说，还要先花出去？


    “我赞同胡洞主的建议。”韩开朗声道，“我向县里众人提及山峰兄时，就有人问山峰兄是哪里人士，经营何种产业。”


    “磨刀不误砍柴工。”胡琉璃接话道，“有个正经营生，日后韩知县这里若有合适的业务，便可承接。”


    “山峰兄有什么是韩某帮得上的，定全力相助。”韩开附和道。


    “多谢韩兄。”秦奋向他拱手，又问胡琉璃，“是像你一样办个琉璃斋吗？”


    “那倒也不是，我办琉璃斋不过是因为我喜欢花儿粉儿的，卖个胭脂、售个首饰还算在行。”胡琉璃用扇子半掩面道，“你可以找找适合你的，一会我陪你上街逛逛。”


    谈话至此，韩知县先行告辞，秦奋和胡琉璃在街上溜达起来。为了避免旁人围观，胡琉璃特意带了帏帽。


    “老黑，你看前面有个鱼摊在挂牌转让。”


    “你觉得我适合卖鱼？”


    “先过去看看。”胡琉璃扯着秦奋来到鱼摊前，“老板，你的摊子为什么要转让？”


    “二位感兴趣？”老板转过身。


    “我们先看看。”胡琉璃笑嘻嘻回答。


    “你看，这个鱼档是我的。”老板站起身介绍道，“我在这里干了有十年了。最近我儿子在州府的鱼档打算扩张，人手不够，要我过去帮忙。”


    “那您老以后要住到州府享福了。”胡琉璃打趣道。


    “哪里，哪里，劳碌命。”老板被说得高兴起来，“我走了，这个就丢空了。但是店铺租金我交了三年，前段时间有个人帮我干这个，干了半天说不干了，我想索性还是转让了。”


    老板注意到胡琉璃和秦奋没有接话，像下了很大决心般说：“你们如果诚心要，我不收你转让费，也不收你设备的钱，你们把三年租金给我就行。”


    秦奋听了有些心动，但又有些担心道：“我没做过生意，我怕把生意做黄了。”


    “那还不简单，我教你。”老板一听有戏，便热心传授经验，“你过来，来来来来！你进来看看！我这里一共有八个平方米左右，二十个鱼池。每次你上货的时候记住了，一般云起镇的渔民给我送大概十种淡水鱼，你可以把这些小一点的鱼往这边放，还有后面这个小池里放。但如果是大鱼，你记住啊，一定要放到前面的缸，要不然它游不起来。”


    秦奋听着鱼档老板滔滔不绝的介绍，忽然觉得台词很耳熟，画面很眼熟。


    忽然，走过来一人，对着老板叫道：“强哥，你这摊位还没转让出去啊？”


    “去去去！别来打扰我。”老板赶紧摆手，催那人离开。


    秦奋猛然记起——这不是《狂飙》里高启强转让鱼档给老默的情节吗。


    “老板，三年租金多少钱？”没等秦奋的思维进一步发散，胡琉璃插嘴道。


    “一年十五两，一共四十五两，概不还价。”


    胡琉璃听了，转头看向秦奋。秦奋对老板说：“老板，我现在身上没带钱，能不能明天……”


    “小兄弟，我这价位已经很实在了，我可不保证摊位能留到明天，说不定过会有人出价高点，我就转让了。”


    “慌什么，我借你。”胡琉璃说。


    “不，我不借高利贷。”秦奋心中警铃大作。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新客首单优惠，收你一分息一年。还款方式多样，等额本金、等额本息、先还利息后还本金随你定。”胡琉璃顿了下，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只收现银！”


    秦奋听着胡琉璃叭叭叭一通话，严重怀疑眼前这只狐狸是银行客户经理穿越过来的，消费贷玩得太溜！


    胡琉璃没再理会秦奋，扭头看向老板：“老板，你先和他办转让手续，租金钱等会我让我店里伙计送过来。我是琉璃斋的老板，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州府那边有什么需要，麻烦多关照一下。”


    “好、好、好!马上办手续。”老板头如捣蒜。


    一个时辰后，五月正午的街道上，站着回不过神的秦奋和野猪精。


    咕——两声响亮的肚子叫声，把秦奋和野猪精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街边包子铺里雪白的大肉包新鲜出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秦奋看了看野猪精不知是被汗水还是口水濡湿的口罩，走到包子铺前买了一大堆包子。


    “谢……谢谢大王。”野猪精诚惶诚恐地接过一袋包子。


    “出城再吃。”秦奋叮嘱道。


    野猪精用力点点头，一路小跑地跟着秦奋出了城。


    “你怎么就吃一个？”秦奋问。


    “禀告大王，我想……留给家里的妈妈和弟弟妹妹尝尝。”野猪精战战兢兢地回答。


    秦奋看着畏缩的野猪精，马上想起《小妖怪的夏天》里面的小猪妖，轻叹口气道：“给你半天假，去探望你妈妈吧。”


    ？！野猪精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秦奋。秦奋不耐烦地挥挥手，继续往双峰山走。


    “大王。”野猪精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觉得肉包子比唐僧肉好吃。”


    秦奋听了微微一笑。


    “大王，我们以后真的能顿顿吃上肉包子吗？”


    秦奋差点被自己绊了一跤，他回过头，路上已没了野猪精的身影，只剩树影摇曳、蝉鸣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