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楼，春花秋月厅。


    晚宴尚未开始，舞台下的休闲区三三两两。


    大家都在热络交流，相互寒暄，或是结交新朋友。


    “好久不见啊。”


    “别来无恙。”


    “你最近怎么样？”


    “我新项目启动了……”


    ……


    诸如此类的对话弥漫在整个厅中。


    姜落也一刻没停，跟着小林哥四处交际。


    “张总啊，这是落落，要是有项目，给个机会哈。”


    “对，落落又开始拍戏了，前段时间度假去了。”


    “嗯，那都是无稽之谈，早就澄清了，我们落落就是太老实，才会被欺负。”


    ……


    小林哥和姜落成了两个陀螺。


    东边转完，转西边，西边转完，转南边。


    小林哥负责沟通，她负责保持微笑，分工一如既往。


    “小林哥，喝口水。”间隙，姜落找服务生拿了杯水。“说那么多话，辛苦了。”


    小林哥笑着接过，吞了口水润喉：“只要你的事业能够回春，我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谈不上辛苦。”


    说话时，他也没闲着，逡巡四周，检查有没有漏掉的重要人物。


    晚宴优于其他社交场所的地方在于，平时难约的人，现下齐聚一堂，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忽地，小林两眼放光，就像是饿狼见到食物。


    他同姜落使了个眼色，随后将水杯搁在旁侧的长桌上，顺手端起一杯酒。


    见这架势，姜落晓得，新一轮社交开始了。


    她打起精神，也拿起一杯，跟着小林走去。


    目标明确，是两步开外的年轻男人。


    那人身材结实，衬衫也难掩肌肉轮廓，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荷尔蒙气息。


    一看就是常年健身的主儿。


    周围有不少女士在打量他，他却浑然不觉，一心一意地抱着手机傻乐。


    视线上移，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丰神俊朗。


    他……


    姜落愣住。


    这人长得……也太像宋鸣了吧。


    几乎就是宋鸣从游戏里走了出来！


    姜落一时恍惚。


    “计总。”林恒上前轻唤。


    计北收起手机，抬眸去看，是两个陌生人。


    事实上，这也是林恒第一次见计北。


    之前，他只在网络上搜查贺子言的信息时，偶然看过计北的照片而已。


    但是，这不妨碍他发起社交猛攻。


    这就是一个专业经纪人的职业素养。


    不怕丢人，只怕抹不开面。


    “我是林恒，叫我小林就行，这位是姜落。”林恒抬手，熟络地介绍起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姜落适才回过神来，客套颔首：“计总好。”


    林恒。


    姜落。


    计北正好奇这俩人是谁，蓦地反应过来。


    这就是要去恋综和贺子言组CP的女明星！


    他不禁多看一眼。


    姜落本人比照片更瘦。


    优越的身高和瘦削的身材为其添了一丝压迫感。


    乌黑的眸子，雪白的肌肤，精致的五官，美是美，但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美得一点都不平易近人。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扫一眼，便仿佛能在那张线条锋锐的脸上看见四个字——


    生人勿近。


    着实叫人胆寒。


    偏偏她的妆容还故意画得粉嫩，像是强装少女的教导主任。


    愈发畏于接近。


    总而言之，姜落看起来……很不好惹。


    转念一想，贺子言可能要在她手上吃瘪，计北又心生愉悦。


    贺子言，这回有你受的。


    “原来是二位啊，我听Lily姐提过，后面还请二位多多关照我兄弟。”计北扬杯。


    林恒和姜落一起递杯。


    三个高脚杯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抿了口酒，林恒试探地问：“贺总今儿没来？”


    “贺子言喜静，这种场合人多，嘈杂，也没什么意义，他向来不出席。”计北解释。


    话至此，姜落才后知后觉地猜出他是谁。


    应该就是她上恋综要组CP的人的朋友。


    这几日沉迷《末日之恋》，在林恒告知给她安排了CP人选后，她还没查过那人信息。


    也因合同只签了两期，不过是刷个脸，充当节目噱头罢了，她提不起太多兴致关注。


    比起综艺，她更热爱演戏。


    演戏，至少是明确地在扮演别人。


    而综艺，是让她虚伪地扮演“自己”。


    没意思。


    没能见到贺子言，林恒自然是失望的，却没透出分毫，依然笑脸相迎：“今天没见到没关系啊，反正下周末聚餐还是能一瞻贺总风采。”


    下周末的聚餐由Lily牵头，旨在带领双方熟悉彼此。


    “啊……对噢。”计北敷衍点头。


    他不好意思告诉林恒，下周末的聚餐贺子言也不打算去。


    “各位来宾，本次春行第三届科技先锋交流晚宴即将开始，请各位来宾前往自己的座位……”主持人上台念开场白。


    仨人趁此分别。


    走出两步，计北回身望了眼姜落的背影。


    炫目的光打下来，为其披了身荣辉。


    她脚步轻盈，身段利落，仿佛人世走一遭，不染半点尘。


    收回目光，计北掏出手机给贺子言发消息：【看到你的CP了，怎么说呢？你自求多福吧。】


    —【贺】—


    贺家。


    坐在书桌前，望着电脑屏幕上【落落落在姜上】的主页，贺子言一言不发。


    “滴滴。”


    是计北传来的消息。


    淡漠地匆匆一瞥，贺子言没回复。


    继续盯着主页。


    屏幕右下角，数字跳转，19：30。


    他起身，顶着一脸烦躁，躺到床上。


    双手叠起，一副要入睡的神情。


    深呼吸，闭眼，等待。


    —【姜】—


    22：20。


    姜落刚刚踏进家门。


    “呵——”


    换鞋时，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太困了。


    应付社交本就耗费心力，她还喝了不少红酒，酒意撩拨，更是疲惫。


    拖着沉重的身体，她慢吞吞地卸妆、洗澡、爬上床。


    倒进被窝里，她连拿起手机的力气都没了，沉沉地闭上眼。


    —【贺】—


    23：01。


    落落今天不会再上线了。


    根据贺子言观察，落落的作息十分规律，22：30之前一定会道晚安。


    现下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已经睡了。


    偌大的床上，贺子言侧躺着，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宽屏中的画面是整齐排列的图标。


    他什么也没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卧室已熄灯，四下黢黑，唯有屏幕的荧光微亮，寂寥又单薄。


    躺着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在黑暗中看手机也对眼睛不好。


    对身体机能有明显伤害的事，贺子言从来不干。


    因为他坚信，健康的体魄能够帮助他更高效地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