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来说，徐静妍与姜落，算是同事。


    同事，并非一种人际关系，而是一个中点。


    更进一步，会成为朋友。


    退一步，则会成为敌人。


    徐静妍与姜落以往遇到的所有同事都不大一样。


    拍摄《双生莲》期间，她会拉着姜落说八卦，会给姜落买咖啡。


    就连她收到的礼物，都乐意分姜落一半。


    姜落还是头一回在同事身上感受到如此炽烈的情谊。


    曾有一夜，收工之后，徐静妍拉着姜落在海边光着脚奔跑。


    冰凉的海水刺痛肌肤，她却毫不在意。


    她问姜落：“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姜落答：“我不需要很多钱，也不需要特别高的人气，只要能一直有戏拍，能让我养活自己，有本子选，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常有人说，人生如棋。


    对姜落而言，人生从来都不是下象棋，无需工于心计，每个棋子也不必按照既定的规则行走。


    浅尝辄止，足以。


    她反问徐静妍：“你呢？”


    徐静妍当即双手卷起，对着大海喊道：“我要成为顶级明星！我要想演什么就演什么！我要代言拿到手软……”


    那一晚的徐静妍像是路边野蛮生长的小花，充满了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回到眼前，和当时相比，徐静妍瘦了些，眸光还是清亮，却与之前不同。


    多了些……坚韧？姜落读不懂。


    其他都无关紧要，当下，姜落有更想说的话：“你已经实现你想要的生活了，祝贺你。”


    看她，徐静妍愣了一秒，随即哈哈大笑。


    姜落不知她在笑什么，懵懵懂懂地跟着傻乐。


    “落落。”笑过，徐静妍转身直面她，唇微张。


    有那么一瞬，姜落直觉她要说什么。


    可惜情绪太浅，到底还是湮于瑟风之中。


    低温卷着空寂，浮于城市上空。


    -


    “咔哒。”


    卡好安全带，姜落捧着咖啡，舒服地靠上副驾驶椅背。


    小林启动车子，瞥了她一眼。


    姜落觉察到，问：“怎么了？”


    “徐静妍找你了？”


    “嗯嗯。”


    “落落，有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小林哥语重心长，“不要和徐静妍走得太近。之前那件事，虽然没有查出来是谁做的，但是，我们单看最后的受益人，那就是徐静妍。而且，那个动图拍摄的视角，肯定是在片场的人无疑。徐静妍这个人，你要多加小心……”


    窗外，一辆玛瑙灰911疾驰而过，如一只在水面掠行的燕子。


    姜落没应，只是歪着脑袋，看着。


    她从前以为，“你不要和某某一起玩”这样的句式，在离开学校后就不会再听见。


    想来，也许，小林哥就是把她当做孩子来呵护吧。


    “落落？”小林哥再唤。


    姜落扭过脸来，点头，“知道了。”


    -


    回到家中，姜落开了灯，脱了外衣挂好。


    墙面上的钟显示着时间：8:54，晚上。


    坐到沙发上，她抱着小腿，下巴垫在膝盖上，待着，放空。


    拍《双生莲》时，即使没她的戏份，她也会坐在片场候着，观摩别人的演绎。


    徐静妍偶尔也会来。


    彼时，剧组去到北方城市取景，外面下着雪，天寒地冻，姜落在一旁缩成一团。


    徐静妍原本挨着她，与她一道观摩。


    却是突然的，徐静妍捉住她的手，咯咯地笑：“你知不知道，手凉的人上辈子是折翼的天使！”


    姜落柔声：“好土啊。”


    徐静妍没说什么，只是开朗地弯着眉眼。


    可爱，纯净，是姜落脑海里，关于徐静妍的记忆中最富足的一部分。


    她甚至一度以为，她们已经是朋友了。


    不过，被黑之后，徐静妍再也没联系过她。


    “叮咚。”


    【您的特别关注@末日之恋刚刚更新了一条微博，快来看看吧！】


    看到【末日之恋】的字眼，姜落顿时扫去阴霾。


    官博发了一条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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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牌。


    姜落轻笑。


    每日一遍，这个游戏太会赚钱了。


    但是看在它能够制作出严子鹤这样有灵魂的人物的份上，姜落决定姑且期待一下卡牌。


    看完信息，她枕着沙发扶手，舒适地平躺着，点开游戏。


    —【贺】—


    呲——呲——呲——


    异响出现，下一秒，世界切换。


    贺子言回到了游戏里。


    人还坐在床上，手上还握着手机。


    他低头看去，是落落上线了。


    难道……落落进入游戏，他就会被召唤？


    这回，他真正地成了她的“宠物恋人”，还是“电子宠物”。


    贺子言：“……”


    无语，也隐约有一点点的喜悦。


    勾起唇角，他盯着对话框里的通话标识，眉梢一挑。


    果断按下。


    —【姜】—


    “叮咚叮咚叮咚……”


    电话铃声响起。


    居……居然是严子鹤。


    姜落眨眨眼。


    她还在挑选送给严子鹤的新皮肤，没想到严子鹤竟然主动联系她了。


    点击接通。


    “喂？”


    “落落，欢迎回来。”


    清冽的嗓音响起，字音里蕴着浅浅淡淡的笑意。


    将手机举在眼前，姜落略蹙眉。


    严子鹤……好像有开心的情绪？


    开心？


    是因为她上线了吗？


    那为什么不加好感度啊？


    不过，这倒霉游戏终于有“欢迎回来”的台词了，感人。


    清了清嗓，姜落娇软地回：“一起去拯救世界吧，男朋友！”


    —【贺】—


    男朋友。


    像是小时候吃过的桂花蒸糕，松软的，带点儿清香。


    那种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鼻尖，撩拨人心。


    贺子言僵住。


    等他回过神来时，人已站在一片废墟之前。


    “前面有人，我们去看看。”落落对他说道。


    不再是那冰冷的机械音，而成了落落独有的呢软。


    贺子言敛起思绪：“嗯。”


    放眼望去，前方的土堆处，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背对他们，弓着身子，不知在做什么。


    他们朝着那人走去。


    —【姜】—


    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距离NPC越近，姜落越觉得不祥。


    再走十来步，就要到NPC身边了。


    指尖顿住，她对严子鹤说道：“你走前面。”义正言辞。


    严子鹤：“……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