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气加分”这个策划为了能最大力度刺激粉丝内卷花钱，开屏更换几乎是实时的，也就是说，当白萝萝把二十万打过去的一瞬间，叮的一声——


    APP开屏图片更换了。


    不过不同于李萱萱有公司提供的精修美图。


    小青柠出现在开屏里的只有最普通的练习生定妆照，穿着所有练习生都一样的“校服”。


    可是要不怎么说小青柠有点天生爱豆那味儿呢？


    只是简简单单一张定妆照而已。


    青春活力简直扑面而来。


    她的妆发很淡，看上去只是淡淡打了一层粉底，涂了透明色唇膏，连眉型都没怎么修饰。但只是这样就非常好看了，且最大程度的体现出了她自己五官眉眼的优势来。


    前头说过，卓青柠的长相很清纯。


    是白萝萝喜欢的长相。


    可如今端详她的这张正面定妆照，清纯之余，白萝萝又品出一种别于清纯，更特别的味道来。


    如果非要用形容词去说明它：


    白萝萝也许会用“野生感”这三个字。


    区别于长在温室里，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的花朵，从小就出身在农村，接受着风吹日晒雨淋的小青柠身上自带一种自然生长的魅力。


    也许这就是白萝萝能在101个星光少女中一眼相中她的原因吧。


    她非常独特。


    而白萝萝其实也非常清楚，当妆容精致，连微笑弧度都被规定好如出一辙的爱豆们成为常态，往往独特感会成为吸粉关键。


    所以，她也敢以自己十届选秀人的名誉来担保：


    “这张照片肯定能帮助小青柠大大的吸粉。”


    系统其实还有些恍然：


    “只是一张照片而已，效果能这么好？”


    “很多人都看脸的，以前只是没机会好好看小青柠。”白萝萝说着打了个哈欠，合上手机以肯定的语气说：“那就等着看结果吧。不过要等明天，今天太晚了，睡觉！”


    说着，白萝萝头一歪，竟然在沙发直接睡着了。


    这入睡速度！


    系统惊叹至极。


    但白萝萝确实也是累了。


    不是说花钱太费精力，而是白萝萝对小青柠的付出并不仅仅只是花钱。


    在注册开通了“萝萝只爱钱”的账号以后，系统很快发现，宿主和此前慵懒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她不仅煞费苦心将所有直拍都上传了上去。


    甚至还将所有直拍都截屏了一个最精彩的动图片段出来。


    只要有路人点进她的微博，第一眼看到那个置顶的直拍链接，最先映入眼帘的一定是白萝萝煞费苦心截出来的18宫格动图。


    因为主题曲直拍其实还是太长了。


    一个直拍总共五分多钟的视频，很少有路人愿意去直接点开。


    但动图不一样。


    动图是很直观的视觉冲击。


    通过白萝萝截出来的精彩片段，被好奇吸引而来的路人或者其他爱豆粉丝会直观地看到小青柠漂亮利落的舞蹈动作，从而进一步引发兴趣，去看完整场直拍。


    但其实，系统非常清楚。


    这玩意儿看着简单，实际上非常耗神。


    因为白萝萝要看完18个直拍不说，还要非常仔细地在18个直拍里寻找最亮眼的片段。饶是系统在旁边只是看着都觉得眼花了，白萝萝却非常敬业地完全亲力亲为。


    系统怕她辛苦，建议说：“要不我来吧？我速度快。”


    但白萝萝当即反对：“不行，我可不信任你的审美。”


    系统：“……”


    行行你牛逼，你审美好，现在你累得不行了吧？


    不过……系统吐槽归吐槽，还是挺心疼白萝萝的。


    原本以为白萝萝追星只是嘴上花花，为了花钱完成任务而已，但如今一看，怎么能不算付出真心呢？


    罢了，就好好睡吧。


    反正临睡前已经买好了APP开屏，已经做完了粉丝能做的一切，现在也该好好休息休息。


    但系统不知道的是。


    白萝萝倒是安心入睡了，城市的另一端，另一群人却彻夜难眠。


    ……


    “什么？开屏被人挤了下去？”


    汪雪正在夜店蹦迪，忽然收到公司连番电话催促，本打算置之不理的，结果电话一个接一个震的她大腿根发麻。


    没办法，她只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舞台中央，躲去厕所接听电话。


    可没想到的是。


    电话一通，她就收到了一个极其不好的消息。


    她们公司旗下今年力捧的一个爱豆曝光位置被人用钱砸了下去。那可是非常重要的位置，因此公司哪怕是自己掏钱也让爱豆在上面呆了快一周的时间。


    可前面六天都好好的。


    今天的一万块才刚砸上去半小时就被人挤了下来。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有给我打电话这个功夫就去充钱啊，先记在账上，等回头月底发工资了给你们报效。”


    汪雪不耐烦地说。


    然而电话那头，另一个人却为难极了：“雪姐，不是我小气不想垫钱，只是这一次实在是垫不起了啊。”


    汪雪眉头一皱：“怎么就垫不起了？她们了不起比我们多上个几千块，你直接再充一万，我不信她们还敢追。”


    “一万不够。”


    “什么？”


    “不，不是不够，是远远不够。”


    “啊？你几个意思，难道说飞羽跟我们刚上了非要抢这个位置，直接卷到了五万？”飞羽是自家爱豆最大竞争对手颜研的公司，想到这里汪雪彻底生气了。


    但那人却否认：“不是飞羽，是其他人。我查过了，这个爱豆甚至没有经纪公司，大概率是粉丝自发砸的。”


    “哦，粉丝啊……那就还好。”


    汪雪心里顿时有了数。


    因为此时还正是选秀前期，练习生们虽然也有粉丝，但数量其实并不可观，且死忠肯花钱的也少。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汪雪才能以公司的力量霸占这个开屏如此之久吃红利。


    “但无论是谁我们这个最后一天肯定是要保住的，现在颜研和萱萱的差距非常小，万一被颜研在最后的时刻赶上了，这一次萱萱没能拿到第一名，对今后的人气格局影响将会非常大。”


    汪雪分析了一番利弊后作出了决定：“这样吧，我待会儿给你微信上转五万，你直接冲进去，反正也是投票最后一天了，把差距直接拉大，贵也就贵点。”


    “……雪姐，可是五万还是不够啊。”


    “？”


    汪雪真是信了这小子的邪，五万还不够！所以是有谁的死忠粉砸了十万吗？怎么可能！


    她把星光里前30的选手粉群调研了个清清楚楚，总之目前来看，这个选秀里没有任何一个练习生的粉丝群体会掏这么多钱在这个额外附加活动上。


    也许后期到了白热化阶段会有吧。


    反正至少现在是没有的。


    但当汪雪打开APP，看到了卓青柠正脸后顿时怔楞了片刻。


    片刻后她心想：“如果是这个妹妹的话，也许可能会有吧。”她也说不上来具体的原因，只是以她专业带练习生的角度来看，这个叫卓青柠的妹妹确实有些特别的气质在，足够叫人过目难忘。


    如果她是自己手下的练习生，她肯定会力捧不解释。


    可是不对啊。


    如果星光101里有这么一个好苗子。


    汪雪不可能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汪雪忍不住职业习惯发作，跑去微博搜索了卓青柠三个字。


    可这不搜还好，一搜就有些收不住。


    汪雪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在夜店的厕所里捧着手机看完了卓青柠的18个主题曲直拍。


    亲娘啊，那可是整整18个！


    要知道汪雪平时可是连自家爱豆的直拍都懒得看。


    结果卓青柠的看了18个？？


    回过神来以后的汪雪觉得自己有些反常，但当她一低头，看到手机屏幕里正在播放的主题曲直拍，忍不住嘴角又上扬起来。


    算了，反常就反常吧。


    谁还没有个欣赏的爱豆了。


    也没人规定她汪雪就不能喜欢别的爱豆吧？


    更何况小青柠也太可爱了吧！


    她怎么能把每一个动作都做得这么好！


    难怪有死忠粉肯给她打十万块呢。


    别说，汪雪看完了这么多直拍都想给她打钱。


    只是碍于自己是李萱萱的经纪人才作罢。


    不过汪雪想，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练习生，早知道她没有公司，自己应该早早把她签下来才是。


    但现在说这个为时已晚。


    汪雪追星归追星，工作本职却没有忘记。


    她考量了一番预算问题，重新切回到了星光APP，点入了“元气加分”的活动首页。汪雪心想，反正也是最后一天了，不管怎么样李萱萱这个第一名都一定要保住。


    她甚至做好了和小青柠粉丝卷到十万的准备。


    可汪雪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刷新数据——


    “靠，二十万？？”


    汪雪彻底傻眼。


    她现在敢肯定这绝对不是公司出手了，因为没有公司会不计成本到这样，花二十万只为给自家爱豆霸占一天时间的开屏。


    公司都是讲利益的，只有粉丝才不讲利益只看感情。


    可若说这二十万的感情分量吧……汪雪深深以为，没有个十年老粉绝对说不过去。


    “那还怎么拼啊，捧一个李萱萱我提成才多钱。”


    汪雪小声嘀咕着，随后却也释然呼了一口气。


    “那就算了。”


    她想，二十万确实也太贵了，根本不划算去追。反正她刚刚也看了，小青柠的人气排名并不靠前，甚至可以说十分靠后，完全无法给李萱萱造成威胁。


    但想到这里，汪雪不由得又想了——


    “既然这样，我偷偷给小青柠上一票也不过分吧？”


    “嗯，绝对不过分，就一票而已。”


    汪雪想着，手指却已经先大脑一步行动起来，鬼使神差将卓青柠头像下红色的投票按钮点下。


    做完这一切，汪雪便心无旁骛又回到舞台中央蹦迪了。


    她也没觉得自己这一票能改变什么。


    可是她却没想到，和她几乎同一时间，又有不少人和她走了同样的心路历程，选择将自己的票投给了卓青柠。


    一票的力量固然微小。


    可是一票接着一票，一票一票的数据相加。


    终于，当白萝萝睡好了觉，睁开眼皮。几乎是同一时间，熬了一整夜盯数据的系统红着眼在她耳边兴奋播报道：


    “啊啊啊啊，小青柠实时投票进前五了！”


    白萝萝一下子清醒过来：“什么？快告诉我现在几点？”


    系统按捺住激动地心情，说：“中午十二点。”


    白萝萝反应很快：“投票截止的时间是下午五点整，也就是说还有五个小时，实时冲到了前五名的话累积票数应该够！”


    系统也立刻回答：“够的够的，如果按照我的数据模型来计算，不出意外小青柠今天第一次顺位发表不会被淘汰。但就是恐怕名次不会靠前，我们发力的太晚了，小青柠前面的票数太差所以累积不占优势。”


    “没关系，这才哪跟哪儿，最重要的是大家终于认识我们小青柠了不是吗？”


    “说的对啊宿主，你看——”


    系统将白萝萝的微博首页打开。


    只见白萝萝置顶的那条直拍链接微博底下，如今的评论区和昨夜入睡前已经有了极大差别。


    如果说昨天晚上一开始还有人质疑卓青柠，觉得卓青柠不配这么多站姐直拍。


    如今就已经完全变成了对小青柠的夸赞：


    “小青柠好棒啊！”


    “我喜欢她跳舞时候的自信感~”


    “特别特别好的一个妹妹，就是舞台太少啦，期待她今后更多的直拍。”


    “去投票喽，你一票我一票，青柠明天就出道！”


    就连白萝萝看了以后也是倍感欣慰。


    她甚至想：要是小青柠也能看到这些夸奖就好了，她一定会特别高兴。


    “可惜，她们应该是收了手机吧？”


    “恐怕小青柠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根本毫无所知，也不知道有这么多的人在支持她。”


    白萝萝笑眯眯道：“那我可就期待了，今晚的顺位发表直播。”


    是的。


    在书中的世界，选秀节目如今采取直播录播相结合的模式进行放送。


    因为直播可以最大程度上保密淘汰悬念，确保不会被现场工作人员或者是观众提前泄露淘汰名单。


    而就在今晚六点钟整，第一次淘汰投票结束后一小时，星光303将会进行一次直播节目。


    主要内容就是第一次顺位发表。


    所谓顺位发表，顾名思义，就是发表练习生们的人气排名。


    一共101个练习生，今天只有前60名能够留下。


    很残酷，但这就是女团选秀的精髓之处。


    白萝萝更是知道，伴随着一个接着一个练习生的名次被揭开，303的关注度也会迎来一次空前的热度。而白萝萝很清楚，这便是分水岭，今天开始红的会更红，不受关注的会愈发不受关注。


    所以……背水一战了。


    加油啊小青柠！


    莫要辜负了麻麻的苦心~


    但白萝萝却没想到的是，自己在这头给小青柠加油打气，那一头，卓青柠却在宿舍里默默打包收拾好了自己的所有行李。


    像她这样的练习生其实不在少数。


    很多练习生已经提前得知了自己即将被淘汰的命运。


    因为事实上，练习生们一周是可以使用一次手机的。通过手机，当然大家抓住难得的机会给自己的亲人好友报平安，毕竟这是封闭节目。


    但另一方面，也是无法避免的，她们会去关注自己的人气排名。


    其实一开始大家都一样。


    都是怀着满满的信念感来到这个节目，渴望着能够通过舞台去展示自己，实现自己的爱豆女团梦想。


    可是初舞台播出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很多练习生会发现节目的规则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


    节目组并不会公平平等地对待每个人。


    至少，大家被分配的歌舞难度就是不同的。


    有些人被分配到了非常经典且非常适合自己的曲目，不需要太多的练习就能轻松出挑；而有些人则被强迫练习根本不适合自己的风格曲目，光是熟悉动作就需要一个星期。


    还有，有些人哪怕是失误了，可节目组的镜头会始终对准她。


    但另一些人发挥地真的已经无可挑剔，但在正片里竟然完全找不到一个正面镜头。


    都说选秀吸粉各凭本事。


    可是连露脸都没有，哪怕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呢？


    观众压根儿不认识你。


    太多太多的委屈，太多太多的遗憾……但最终都逐渐划归于平静。


    因为练习生们知道。


    个人的力量比起节目组来说实在是过于渺小。


    她们甚至连抗议的资格都不存在。


    所以，除了认命还能怎么办呢？


    怪就怪自己没有被节目组看中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被放弃的练习生们早早地开始收拾行李，决定等今晚的顺位发表结束以后，就立刻离开这片让她们伤心的地方。


    而卓青柠也是其中之一。


    当然，卓青柠其实并没有太伤心。


    和有些愤慨的练习生相比，她简直显得过于平静了。


    甚至平静到哪怕看到了自己在节目里初舞台被一剪没，人气投票排名第九十位，也只是微微怔了怔神。


    倒也不是她豁达。


    只是对卓青柠来说，这样的人生早就已经是常态。


    对其他练习生来说，也许许多人这辈子顺风顺水，唯独只在这档节目里第一次碰了壁。


    可卓青柠呢，早在她考上高中以后结果被父母偷偷撕掉录取通知书那天便明白，命运之神并不会垂怜每一个人。


    至少不会垂怜她。


    而选择今晚离开的原因也非常简单。


    因为穷。


    卓青柠浑身上下的所有钱只够买一张回家里的火车票，根本不够在这座城市里多住哪怕一晚。


    如果她今晚不走，先不提吃饭问题。


    她难道要住在街道上？


    不，那太冷了。


    卓青柠不想让自己沦落到那般境地，于是提前收拾好了行李。


    她的行李并不多，除了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以外，就只有一个最基础款的MP4了。MP4里储存着她在网吧里下载好的一些经典女团舞台表演，每到夜里她就拿出来反复观看，学习。


    虽然以后MP4也许也派不上用处了。


    可以后哪怕拿出来单纯欣赏也是好的。


    所以卓青柠依然很宝贵地将它收好在自己的书包里，用衣服妥善的裹住以防被偷。


    而做完了这一切后。


    卓青柠又拿了自己放在书包夹层中的所有现金，找到练习生们的助管姐姐，请求她道：“玉姐，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你看你方便吗？”


    玉姐人很好说话，对卓青柠印象也很好。


    当然是一口答应。


    “好啊，你要我帮你什么？”


    “这个——”


    卓青柠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将自己零散夹杂的现金拿了出来，小声说：“我现在还拿不到手机，但时间不多了，我能不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在网上订一张晚上的火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