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周妈没来，问了娜妮才知道，平时乐乐一早都是去幼儿园吃，她们俩上班的时候在外面解决。周妈在她们家已经有三四年了，都是下午过来，帮他们收拾房子，接孩子，做晚饭。收拾完再回去。她给周妈打了电话，因为最近住院，周妈一直在这陪孩子，很辛苦，所以特意给周妈放了几天假好好休息。


    麻利得在厨房做了个西红柿面，打了三个荷包蛋，一人一碗，西红柿娇艳艳的红，蛋黄浅浅的黄，蛋清纯纯的白，以及青菜碧油油的绿，和丝滑婉转的面条搭配在一起，凑成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早餐。


    娜妮禁不住眼角泛出泪光，“我多少年没吃你做的这个面了，好像又回到了刚大学毕业那时候。我们一起租房子，白天各自在外面跑，给领导端茶倒水当儿子，给客户低三下四当孙子，遭人白眼，晚上回来，吃一顿你做的西红柿鸡蛋面，全身上下每个汗毛孔都透着满足。”


    乐乐最开心，因为早上可以晚点去学校，跟妈妈再赖一会儿，关键还能吃上妈妈做的饭。


    “妈妈做的，比幼儿园的香一百倍。”乔伊笑起来，这可能是她在那个世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吧。


    早餐之后，娜妮去单位，乐乐去上学，她约了一甜来家里。就像当年她手把手带一甜一样，一甜把这些年她在公司的职责，经手的业务，主要的客户资源，以及日常要处理的一些工作，全部都细细得教给她。


    她特意准备了一个小本子，像小学生一样的，认认真真记笔记，理思路，提问题。要把几年的工作都传授给她，倒是不难，但是能力这东西可是传授不了的，最要命的是专业知识。


    一甜指着书房里那一面书墙说道，“你当时跟我说了，所有的专业来自这里，所有的成交来自真诚。”乔伊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我怎么这么牛逼呢。


    中午，乔伊给一甜做了一顿好吃的，清蒸鱼，茭白炒肉，还有一个小青菜，一甜是个十足得小吃货，嘴里塞得满满的，“老大，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能力这么强，没想到你竟然厨艺也这么好。”


    乔伊宠溺得朝她笑了笑。“以后知道了，想吃啥就过来，我做给你吃。娜妮说你跟我们一样，老家都不在这边，一个人在这里打拼，我们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知道这其中的不容易。所以我们不仅仅是同事，更是朋友，甚至亲人。”


    “老大，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死心塌地跟着你吗？因为你从没拿我当员工，当下属，什么事情都会替我考虑，所以我从没觉得是为你打工，给公司卖命，我们是一体的。你放心吧，这次失忆，有我在，我一定会全力助你的。”


    吃完这顿饭，乔伊更有底了，送走一甜，她开始了苦读模式。从大学毕业之后，她已经多年没看过书了，尤其是专业书籍。如今不一样，她要面对的考官不是一个人，是无数的人，她必须武装好自己。随时面对各种问题。


    休息了三天，她苦读了三天，废寝忘食，感觉脑子都装满了，第四天吃了早饭，娜妮帮她化了美美的妆，送完乐乐，俩人来到地下车库，一辆全新升级的浅灰奥迪a4。


    娜妮把车钥匙扔过来，“这是你的座驾，地址发给你了，导航过去就行了。一甜说会在楼下等你，陪你一起上去。”


    她呆若木鸡，“我……我从大学学出驾照之后，就再也没摸过车了，现在连油门和刹车是哪个都忘光了……”一大早积攒的无数句”加油努力“，在这辆自己心仪的车子面前一下就泄掉了。


    ”你怎么混的，”娜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限你一个月学会开车，看在你给我做早餐的份上，我就委屈一下给你做一个月专职司机。“


    娜妮的车是一辆红色的奔驰c，就像她的性格张扬潇洒。车子停到楼下的时候，果然一甜已经等在大厅门口了。


    今天她重回岗位，单位要为她举行了欢迎仪式，一甜不放心，又嘱咐了各种细节。


    电梯上，乔伊一边听一甜的嘱咐，一边不停得对自己说，“你可以的，你就是乔伊，乔伊就是你！”


    12楼电梯打开的那一刹那，她得心还是禁不住一阵狂跳。电梯口正对着公司正门，上面挂着一个横幅，祝贺乔总双喜临门！门口站了好多人……在一阵热烈得欢呼声中，站在前面的几位同事涌上来把手里的鲜花献上，大家自动分列两行，列队欢迎。


    双喜？她懵了，哪来的双喜？一甜猜到了她的心思，在旁边小声说道，“康复和认亲……加油！”然后鼓励得捏了捏她的手。


    她微笑着抱着鲜花，向大家点头致敬，经历了前两天的预习，大部分面孔已经认得差不多了，最前面这些显然是她部门的，再是旁部门，最后面是看热闹的，在部门同事的簇拥下，她微笑着款步走进公司。


    “乔总大喜啊！”刚进公司门口，一个精瘦干练的男人凑过来，堆着一脸热情的笑。因为太瘦，明明个子不高，套在白衬衫和西装裤里面的身体却给人感觉瘦瘦高高的，像极了当年背着行李进京赶考的白面书生，年纪不大，因为干瘦笑起来褶子却有些明显，只剩下一双黑黑的眼珠，在眼眶里精明得发着光。


    “郑总客气了。”郑伟光笑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跟一甜所说的那些完全不同，这是乔伊看到的第一眼，他的外形跟他的内心是两个人。


    乔伊认出了他，却不想跟他过多纠缠。因为她要第一时间去董事长办公室报道。


    “跟乔总共事多年，没想到，乔总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这句话一出，乔伊知道，他的尾巴已经藏不住了。


    “就是啊，早知道乔总有这层关系，咱当年很多项目拿下来不是轻而易举嘛。”旁边跟他一起附和的是体重项目部的经理贾云龙，一个常年健身的大块头。


    “各位，太高看我了，又不是亲妹妹，人家凭什么这么帮我。顾董的为人，相信你们比我清楚吧，你觉得他是靠讲情就能说通的人吗？所以以前的我，靠自己踏踏实实做事，以后也一样，当然如果大家照顾到顾董的面子，想对我多一些照顾，我也是很高兴的。”这些年乔伊工作能力没什么长进，但是位卑职低，不得罪人的方式，还是锻炼了一些。


    听到这里，大伙都笑了，郑伟光也不好再说什么，示意大家散了。进公司的第一步，顺利通过。


    第二关，面见董事长。她从没跟一把手面对面交流过，心里有些发怵，打开门看到董事长的那一刻，心落地了。董事长是个女的，叫贾蕴，这点她看照片已经知道了，大约五十岁左右年纪，保养很好，头发黝黑，皮肤白皙，四方脸型，笑起来眼睛眯眯的，脸蛋圆圆的，慈眉善目，特别有亲和力。


    “身体怎么样，彻底好了吗？”董事长见她进来，从上到下认真打量了一番，关心的问道。


    “好得差不多了，董事长。离开岗位这么久，也呆不住，想早点回来。”


    “我那天听到消息就赶紧赶去医院了，都已经到门口了，看到很多记者在那，所以没上去看你。我特地委托徐主任为你主治，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以前跟我们也合作过，比较放心。”乔伊没想到董事长会这么说，更没想到徐医生竟然是董事长打电话请来的，心头着实有些感动。


    “出院的时候，徐主任怎么说”贾董问道。


    乔伊本来想说没事了，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徐主任说脑部还有点血块，所以有些记忆还有点缺失，可能要定期去复查。”


    “那工作不影响吧，要不要让他们先帮你分担一点？”


    乔伊忙说道，“我可以的，我会努力克服。”


    董事长听了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站起来递给她一杯咖啡。


    “你啊，身上一直就是有这股劲，不认输的劲，还记得吗，你第一次到我这来，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实习生，让你给我泡杯普洱，结果你吭哧半天，就揪了一点茶叶末下来，我当时看着杯子里哭笑不得。让你给我泡咖啡，你不会用咖啡机，走了几公里给我买了纯咖啡，送到我跟前的时候，后背的汗把衬衫都浸透了。我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傻是傻了点，但是踏实，可以培养。”说着两个人都笑起来。


    “很多人都夸我聪明能干，说我是难得的将才，我这样的千里马常有，但是您这样的伯乐才是最难能可贵的。一个企业老总每天有那么多操心的，我这么傻的一个小白，你都能包容和提点，如果当年没有遇到您，没有您当时的挖掘，培养，我可能今天只是个碌碌无为的小白领，或者仅仅是个家庭主妇。”这是乔伊的心里话，如果在自己的世界能够遇到一位这样的伯乐，她今天也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事实证明我那时候眼光不错，只是今非昔比了，我也是看了新闻才知道，你跟三顾集团竟然还有这么深的渊源。你有这么好的人脉资源，为什么当初会选择来康友？”贾董忽然话锋一转。


    这下乔伊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她如实回答，那跟顾铭亦签订的保密协议就毁约了，康友虽然不是三顾的竞争对手，毕竟三顾也是有咨询公司的，一旦泄露，那结果不堪设想。但是如果不如实回答，她今后在康友的发展就成了问题。她可不想第一天来上班就毁了乔总的饭碗。


    “如果不是因为那天形势所迫，我可能永远不会公开这个秘密，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觉得我依附于谁，我只相信自己脚踏实地打拼出来的，事实上，在康友的这些年，尽管有些同行或同事不理解，但是贾董比任何人都了解我，从一个傻傻的小姑娘走到今天，从来就没有运气爆表，更没有后台扶持，是犯了多少错，跌了多少跟头才走过来的，所以康友就是我的家。”


    乔伊坦然得望着贾董，言辞恳切真诚。贾董重重得点了点头，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才放乔伊回去工作。


    乔伊走后，贾蕴却陷入了沉思。她承认这两天她有些多虑了，她自己培养起来的兵，原本她是最知根知底的，可是那个意外的新闻，让她猝不及防。那段直播视频，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试图发现一些什么蛛丝马迹，没有。两个人在镜头前非常默契，顾铭亦一改往日的张扬跋扈，字字句句都在维护她。所以说俩人关系是假，她不相信。但是最可怕的是，如果是真的？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