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雷雨大作，丁灵蔚睡觉带着耳塞都被雷声吵醒。


    醒来发现空气较昨天更闷，简直透不过气但是气温倒是下降了一些，没有那么热。


    她眉头紧皱，昨天过度训练的酸痛一下子生成并涌进脑子里。


    “嘶，又酸又痛。”晃晃胳膊，她半眯着眼睛转头点亮手机，在光照进眼睛的一刹那。


    丁灵蔚几乎是无法控制的叫出来了：“6：00了！闹钟怎么没响！！！”


    她的身体瞬间从床上弹射起来，像是被扔到滚烫案板上的鱼。


    “天哪，天哪。”她焦急地喃喃自语。快速地寻找拖鞋，脑子里布置着计划，她住的地方离泳池并不算近所以要比别人起得更早才行。


    有了昨天的意外，她更不会允许自己再次迟到。


    可昨晚回来太累了，游泳装备都还没收好。


    要有点来不及了。


    “冷静点，冷静点。”此刻丁妈的声音像一抹清泉，“你的东西我都帮你叠好收起来了，放心好了。”


    关键时候，母亲大人终于靠谱了一回。


    她赶紧蹦过去翻着包里的东西，长舒一口气。还好，不多不少。


    “欸！多拿一个鸡蛋再走，路上吃！”


    场馆门口，一辆一辆极好的车停着，围了个水泄不通，预示着这里将要发生什么。


    不知所以的路人不知道这里在搞什么，怀着好奇心一个个伸着头像凑热闹。


    “所有人先去登记。”丁灵蔚一进大门打算直奔更衣室，就有工作人员在门口引导，“先去办公室签到。”


    家长都站在门口，大多数队员已经进去在泳池边三三两两站作一团。但时间还算富裕，丁灵蔚在登记表上飞快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最后那一点，像是一个纸上的一个水珠，急迫地想要跃进泳池。


    更衣室作为与泳池的最后一道隔绝，比起清凉的泳池，更衣室里总是又热又潮，氯水味混合着洗发水的香气一起被热水冲到空气的每一个角落，让人安心，又不免心烦意乱。


    丁灵蔚快速穿上自己的专业泳衣，紧紧地箍在身上，刚开始不适应的时候勒得呼吸都要调整，像是刚买来的第二层皮肤，一不小心就扯得自己皮开肉绽。


    然后打开喷头，是结结实实的凉水。


    毛孔瞬间缩紧，刚刚跑来的汗珠被冲掉，夏日的暑气被一下从头到脚激得干净。


    头发打湿了，她准备出去带泳帽。


    李斯一行人刚好从外面回来。


    一进来就听见范铭瑶就开心地大声嚷嚷：“那个新来的现在还没来哦，我们四个要一起稳稳进入决赛圈了吗？！”


    她的眼神中带着全然的窃喜。


    其他队员交换一下眼神，没人回应。


    范铭瑶也并不在意，这两天有点她过于焦躁了。


    不过现在没看见那个新人，心情也随之好转。


    丁灵蔚撇撇嘴，无语着范铭瑶的大小姐脾气，深吸一口气从浴室里走出来。


    这个地方对她来说还太陌生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规则，陌生的人，一来在高压下就被其他人这样对待导致丁灵蔚的心里防线不得不被动提升。


    这个范铭瑶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整个人好像即渴望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但是又害怕失败。从昨天到今天的态度里，似乎都在传递着范铭瑶在害怕自己，又或者？范铭瑶十分害怕自己无法赢得比赛。


    这个后果似乎是她不想也不能接受的，但是这样的方式让丁灵蔚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每次喝了酒欠了钱也是这样只会迁怒于她和母亲，而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懦弱。


    丁灵蔚同样也想赢，这意味着她能在年纪尚轻的情况下尽早开启自己的事业，而且这项事业还是她从小就渴望的，人人都说她是有天赋的。


    徐易教练跟她科普了，奥运会冠军奖金是20w起，全运会j省的奖金就有10万，去其他国家的世锦赛也会有不同国家设下的奖金。


    而且光是进入省队就能拿到基础的国家奖学金了。


    赚到钱，摆脱掣肘同时超越自己。


    太完美了。


    所以她来这里是要赢，顺利进入国家队，要打败很多人。


    不是来和别人交朋友的。


    “嘿！你来啦！”袁俞冰是唯一一个热情地笑着对她打招呼的人，其他人都只是沉默着点点头。


    范铭瑶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丁灵蔚：“切，挺会卡时间的嘛，刚刚好。”她转身把柜门打开，酸里酸气地说，“真的很难想象一个新人要和我们一起比赛，抢位置。”


    “好好比赛，你少说两句吧。”李斯抿了一口水，顺着喉咙慢慢咽下去。


    “你们！”范铭瑶的情绪突然激动，“有人要来抢我们的位置了，你们这两天毫不在意，现在还帮着她说话！”


    “虽然我是第四名，对！我最危险的。但是我们一起训练两年了！凭什么突然蹦出来个新人能和我们一起比赛啊！”


    李斯一丝不苟地拧好瓶盖，冷冰冰地关上柜门：“竞技体育一直就是这么残酷的不是吗？”


    范铭瑶眼眶一下子红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当然都知道。


    “铭瑶……”袁俞冰拉住她的手腕。


    “她有能力能赢你，你说什么都没用。难道你想把她吓走吗？可是她走了还会有下一个挑战者再下一个。”


    李斯的语气冷静，连丁灵蔚都感到害怕。


    不知道是害怕她，还是害怕她口中的竞技体育。


    “就像之前被你淘汰的那些选手，就像练了五六年今天仍和我们一起陪跑的选手。”李斯冷冷的眼风扫过来。


    “可是我整整两年都是第四名……”范铭瑶无声地呐喊着。


    就差一点，她马上就可以进国家队了。


    “也许就是你的心态导致你的名次没办法提升了。”李斯的语气并无恶意，但却直接的像一把刀子，戳到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但她自己却是淡定从容。


    李斯从来都是第一名，她不明白什么是弱势，也不明白弱者摇摇欲坠时的失控与恐惧。


    或者说，她本能的讨厌这种不体面不冷静的状态。


    丁灵蔚在旁边想开口，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了。


    她没想抢任何人的位置，只是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机会。


    她也是真心热爱游泳。


    但是领奖台的名额却是那么的稀少。


    有人想上去就要有人下来。


    只能……


    让一会儿的成绩说话吧。


    “教练想要我们省队的成绩更好，而她似乎还满有实力的，不是吗？”李斯定定地看着范铭瑶。


    范铭瑶眼眶红红地咬着嘴唇，她竟然还支持这个陌生人。


    “你这样的心态，一个月后和全国选手一起比赛就能进国家队吗？还是把我们队的名额再让给隔壁省队呢？”


    听到这范铭瑶哑了一秒，然后又不甘示弱地嚷道：“那是队里自己的事，我只想确定自己能参加一个月后的比赛！”


    “你们都不在乎我能不能进国家队了，不是吗？”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左右张望想寻求什么支持。


    李斯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年纪轻轻已经有初历成的威严：“她有能力，在没接受训练大量专业训练的情况下，是来和你公平地比赛的，而不是直接把你从名单上划掉，你明白吗？”


    “她本来就不应该参加这个比赛。”她不听反讥。


    “你们在干什么？”


    徐易成人略显低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教练来了！”


    徐易看了着她们一个个严肃的神情，不禁笑出声：“一个个剑拔弩张的在干嘛？赛前放松打算打一架吗？”


    她的声音尾处突然严肃起来，多年教练形成的惩戒味十足。


    接着，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做运动员，尤其是女运动员，带着冲劲我一直是鼓励并且欣赏的。”教练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在寂静的房间里移动像是法官审判的锤声。


    “但是这些力气不要浪费在其他方面，要放在游泳上。”她的眼睛绕有深意地定格在范铭瑶和丁灵蔚两人身上，“明白了吗？”


    继而她抬头看向更衣室里的众人，声音愈发洪亮：“运动比赛就是残酷的更快更高更强，而不是谁比谁训练得久，知道了吗？”


    徐易还有事，说完就拔腿走了。


    等教练走了，范铭瑶也不再和李斯对话，迅速扭头对着丁灵蔚。


    “喂！新人！”她不想叫她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以后大家都是队友没有什么要遮掩的吧。”


    丁灵蔚有些吃惊又有些鄙夷地转头看着她。


    看到了她眼里不甘的挑衅和一丝慌乱。


    丁灵蔚感觉真奇怪，好像自己今天已经赢了一样。


    虽然讨厌她的行为但自己却又理解她的情绪。


    丁灵蔚把柜门合上，双眼略带同情地直视范铭瑶，吐出一句：“那我们俩先来比赛吧。”


    今天上午是个人主项，下午是混合游。最后算出综合得分在前四的选手。


    她们两个在100米自由泳中分为一组，不如就直接当做1v1的比赛。


    “输了的人，即使总分更高但也要自己退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