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鲲鹏蛊雕

作品:《等候鸟过境

    毕沉重新躺下,盖好被子,却发现已经没了睡意。他干脆起床,跟着池靳白去找那两个让人操碎心的祖宗。


    但是出了门,连池靳白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这点时间,为了那点小距离,难道见喜欢的人都要用跑的?


    医院的护士都说池医生比毕医生靠谱,现在一对比自己明明就沉稳得多,他边走边暗自窃喜,这就是坐实男朋友身份和还没有名份男人的区别。这辈子总算是在感情方面,终于赢了池靳白一次。


    毕沉脸上得意的笑容在到玻璃花房门口的时候立刻消失了,看到花房内的一片狼藉,他几乎是冲过去的。


    残花落叶间除了浑身泛着冷意的池靳白,再也没有任何活的气息了。


    毕沉也沉下脸,他蹲在地上,仔细辨别其中一个打碎花盆的泥土上的不明显脚印,等他看清那是什么时,心跳突然加速,血气倒涌,意识瞬间空白一片,神经紧张地快要炸裂,


    他皱着眉站起来说道:“是无名岛的人。”


    池靳白这才有了些许反应,看着他似乎等着他的下文。


    “无名岛的军靴都是统一的,这上面的脚印很明显是无名岛的军靴留下的,而且来的人恐怕收到的是紧急任务,不然不会到了江港连衣服和鞋子都没来得及换。”他焦躁的从衣服口袋里翻出手机,完全没有往日的小心谨慎,当着池靳白的面拨打无名岛那边人的电话。


    然而电话“嘟”了几声过后,很明显是被对方直接挂断了。


    毕沉不死心重新拨打了好几次,结果都是正在通话中,他气得直曝粗口,慰问宇文家的祖宗十八代。


    等他转头,才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了人影,池靳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别墅很大,没人的时候会更加空阔,窗户上树枝的影子都显得寂寥落寞。


    毕沉站在大厅内烦躁的踱步,封久久的手机放在他这里都没带走,一声不吭地离开不是她的作风,那只剩下了被宇文战派来的人以野蛮的方式带回无名岛了。


    无名岛人才济济,强者为尊,毕沉见惯了生死所以很多时候很庆幸自己不会被卷入那些战场中,但是现在看来其实最没用的就是学医的,他拿着手术刀的双手现在连自己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无名岛的人对宇文家十分忠诚,哪怕他早就已经不属于无名岛了,但是多年的情谊,让他依旧相信宇文,并且不做任何对他有害的事情。


    从他对夏稚封久久见死不救的默认,以及现在蛮横的态度,他突然意识到他所认识的宇文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会把追随者性命放在第一位的少年了。


    从宇文战决定订婚,跟曲家虚与委蛇,就说明他早已经是个追求权力的上位者了。


    毕沉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睁眼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嗡嗡作响,想被抽干了氧气一般,混沌一片。


    恰到这时,响起了嘹亮的声音:“老十这个傻逼,害我躲在外面一个小时,冷死了。”


    毕沉瞬间站起来,机械般的转头看过去,只见封久久和夏稚毫发无伤的从门口走进去。


    他跑过去,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声音还有些颤抖:“久久。”


    封久久一愣:“干嘛突然这么热情?刚恋爱都这么黏人吗?”


    毕沉解释道:“我以为你被宇文那个大傻逼抓回去了。”


    封久久从他怀里伸出头,昂着脖子笑着:“出息了啊,居然敢骂老大了。”


    夏稚环顾四周,突然出声:“池靳白呢?”


    “他最先发现你们不见的,去过花房后,我说无名岛的人来过了,他就不见了,应该是去找你们了。”毕沉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松开封久久,皱眉问道:“是谁来了?”


    “老十和十五。”


    “鲲鹏和蛊雕可是武力值最强的,池靳白那两个保镖对付半个鲲鹏都困难。我打电话叫他回来。”刚拨出号码,毕沉又放下了手机,一脸凝重道:“手机关机了。”


    话音刚落,身边刮过一阵风,封久久冲着夏稚背影喊道:“十七,你去哪儿?”


    然而,回应她的只剩下带着冷意的风声。


    时钟指向凌晨十二点,这座繁华的城市似乎不眠不休,依旧热闹非凡。酒吧的dj正在忘情的弹奏摇滚音乐,纷纷扬扬的彩色纸片和干冰发出的白雾同时冲击,随着音乐的高潮声响起酒吧的气氛也到达了极点。


    五光十色的旋转灯光,让整个酒吧建筑都似乎变得天旋地转起来,舞池里的红男绿女疯狂地晃动着,醉生梦死,一醉方休。


    穿过人群,一个包厢内,烈酒和香烟味盖住了浓浓的血腥味。


    鲲鹏处理掉最后一个人,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右手带着皮手套正在抽烟的灰发年轻男人,气不打一处来:“十五,我是你保镖吗?啊?全都让我一个人处理。”


    蛊雕端起酒杯,晃动一下杯子里的冰块,喝了一口面前的威士忌,啧了声:“杀鸡焉用牛刀。”


    鲲鹏瞪着牛眼:“你在内涵我?”


    “多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又想关禁闭?”


    “抓不到老九和十七回去,你也别想跑。”


    “有老九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在,我们两个人的脑子加起来,也暂时抓不到人家两个人。”他悠闲地靠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还是休息一下,保存体力吧,别到时候又打不过十七。”


    鲲鹏抡起拳头,扭了扭脖子,说道:“十五,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得你找不着爹妈。”


    “我本来就没有爹妈?难道你有吗?”蛊雕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关门的时候又讥笑一声:“无名岛上的人,除了曲家,谁有爹妈这种东西啊。”


    鲲鹏愣了愣,没有说话,“无名岛”之所以叫“无名岛”,并不是因为这个岛没有名字,而是无名岛上的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进入无名岛之后,他们每个人只有代号,再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完整姓名。


    还没来得及感慨完,身后一阵冷风,几乎在一瞬间就感受到冰凉的圆形物体正抵着后脑勺。


    鲲鹏透过镜面墙壁,镇定地看着里面倒映着的人:“十七,你现在拿枪指着谁?”


    夏稚站在他身后,手上的动作不减,面无表情地问:“池靳白呢?”


    鲲鹏眯着眼吼道:“我在问你,你他妈拿着枪指着谁?”


    她的眼睛迅速扫过躺在地上的尸体,不耐烦地问道:“人呢?”


    从洗手间出来的蛊雕懒懒地倚在门口,吹了声口哨,“最听命令行事的十七,现在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违规用枪指着自己人?十七,你也想试试被关禁闭的滋味了?”


    夏稚不为所动,就像一块木头,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他一丝一毫。


    听到扣扳机的声音,鲲鹏气得额头冒起了青筋,他一个弯腰侧身,想扣住身后人的手腕,结果却被先一步制住手腕,她手上力度大到让他觉得对方似乎想把自己的骨头捏碎,鲲鹏嘶了声:“你干什么?想打架啊,来啊,谁怕谁?有本事放下枪,上次是我故意让着你。”


    夏稚直接把枪口对准他的太阳穴,说出来的话还是两个字:“人呢?”


    鲲鹏刚想用另外一只手扼住她精细的脖子,来个伤敌一百自损三千的鱼死网破,但是他的念头很快被蛊雕看穿,他对鲲鹏使了个眼色,两人共事多年,鲲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鲲鹏干巴巴地说道:“你放下枪,打赢我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夏稚没有废话,直接放开他,也扔掉了□□。


    两人对立站着,鲲鹏一个跨步,来到了她的左边,打算一脚踢向她的腰侧,夏稚速度极快,身形一闪,一把将块头比两个自己还要大的鲲鹏拉到刚才自己站的位置上,抓住他的手臂的同时,突然产生一阵晕眩感,手上的力度也减轻了。


    鲲鹏抓住这个空档,踢开她的手,随后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坚硬的拳头直直的落在了夏稚的腹部,她被迫后退,撞在身后的玻璃酒柜上,玻璃碎了一地,她倒在玻璃碎片上,地面上的红色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一时分不清是红酒还是她身上的血。


    鲲鹏直接愣在原地,他完全没想到她连躲都不躲,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拳。


    蛊雕也十分意外,却还是调侃道:“所以说智者不如爱河,十七啊,我看你不行了啊。”


    “十五,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还不来帮我?”鲲鹏知道刚刚夏稚是完全没有使劲才会被自己有机可乘。他现在只想早点带着她回去复命,抓一个回去是一个。


    “十七最小,我们身为长辈,还是不要合伙欺负她了,说出去不光彩。”蛊雕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鲲鹏被他气得牙痒痒。


    只见夏稚已经从那一地的碎片中站了起来,她用指腹擦去嘴角的血迹,布满血丝的凤眼冷漠地看着鲲鹏。


    鲲鹏被她看得,喉结滚动,莫名的咽了下口水。


    就在他愣神的间隙,明明看起来十分虚弱的女人好似敏捷的豹子,陡然原地跃起,探手前推,变腕,成爪,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之前,再次一把扣住了鲲鹏的手臂,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肩关节已经脱臼。


    随后她继续挥拳、拿肘、推掌,顿时打在他的肩头,侧腿、弹臂、下压,动作行云流水,手肘狠狠的撞在他的小腹,随即身子一侧,一脚踢向他坚硬的下巴。


    鲲鹏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一双黑色的皮靴停在他面前,顺着那双又长又细的腿看上去,明明看起来清清瘦瘦的小姑娘,打起人来可是真狠。


    晕眩感再次袭来,夏稚稳住身形,握紧手心里之前在地上捡起来的玻璃碎片,尖锐的碎片没入层层皮肉的刹那,眼睛瞬间清明了些,她垂眸看着鲲鹏:“人在哪?”


    蛊雕已经注意到她体力不支了,缓步走过来,揉了揉肉手腕,笑道:“十七,何必呢?有没有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鲲鹏呸了一声,口水混着血吐了出来,“十五,你丫的真是不要脸啊。前面还言之凿凿,说不能合伙欺负小辈。现在倒是会来捡便宜。”


    “这不叫欺负,这叫单挑。”蛊雕一边对着夏稚出手,一边露出无害的笑容,“十七啊,乖乖的跟哥哥们回去不好吗?非要我们教你做人?”


    蛊雕招招狠辣,夏稚出手的速度虽然明显在减弱,但也让蛊雕脸上也挂了彩,只是逐渐不清醒的夏稚后面避无可避被他出腿踢到小腿,半跪在地上。


    “这颗子弹还给你?”蛊雕顺手拿起之前被夏稚扔掉的□□,面露兴奋之色的对准她没有受伤的那条腿,扣下扳机,结果发现里面并没有子弹,所以一开始她就是扮猪吃老虎。


    在他震惊的时候,夏稚捡起地上的玻璃,朝他扔过去,在半空中飞速滑落的碎片,很精准的割破了蛊雕的右手手腕。


    “你是故意的?”蛊雕舔了舔右手上的血,摘下沾染鲜血的手套,那只手能很明显的看出有六根手指,他目露凶光,“我都是用这只畸形的手杀人的,你也试试看?”


    每个人都有不可碰触的秘密,而蛊雕的右手就是他的禁忌。


    鲲鹏看出他是已经动真格了,开始有了杀意,便从地上坐起来,连忙喊道:“诶诶诶,十五,别发疯啊。”


    蛊雕理都没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巧又锋利的军事刀,直接向夏稚进攻。


    手掌心的碎片已经完全嵌入血肉之中,夏稚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他的距离和动作。只能察觉到一个黑影逐渐逼近,而自己毫无还手以及躲避之力。


    蛊雕杀人速度第一,他想让人死在下一分钟,就不会多留一秒。


    夏稚从进入无名岛开始,一直都在漠视死亡。可是这等待的时间里,她似乎变成了一个正常人,有点害怕也似乎有点不甘心,脑子里全是一个人的影子以及声音还有那淡淡的沉香味。


    沉香味逐渐比记忆中的要变得浓烈了一些,她整个人被卷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耳畔传来剧烈又清晰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