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if线(带群像)

作品:《烟霞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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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本番外时间线与正文不符,系平行if线番外,免费赠送给大家观看。即如果一切不好处都规避掉,女鹅始终是大小姐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人生。本章评论留言,会给订阅率高于90的朋友们发红包请客,没有时间限制——如果不喜欢误买到的话也没关系,留言我同样会做退钱处理,谢谢大家来看我写的文,鞠躬。】


    “我先去上钢琴课啦,陆哥哥晚上见!”着雪白公主裙的女孩子扬起素净的小脸,冲着已经进门的青年招手,热情的对着哈里森打招呼,“老师好。”


    哈里森的双排六扣燕尾服内搭白色前褶衬衫,很绅士的脱帽冲她行礼,笑着讲,“下午好,闻小姐。”


    举手投足间都是英伦绅士的优雅知性,闻越蕴曾无数次因为师从这样一位优秀的钢琴家而骄傲,会在每次获奖后对其致谢。


    一周两次钢琴课,风雨无阻,从不缺席。


    家中原来的保姆因为偷窃被辞退,新来的保姆阿姨正在擦抹着桌面,全然没有要跟上楼的意思,哈里森余光里扫着忙碌的保姆,露出丝稍显怪异的微笑,但没人察觉到。


    日光流淌在斯坦威三角钢琴的漆面之上,如水波粼粼,扎蓬松公主头的小女孩正襟危坐,白嫩的手指在黑白键上翩跹跳跃,曼妙的音符随之环绕四周。


    一曲终了。


    “非常好,休息三分钟,再重弹一次。”哈里森夸赞。


    侧墙玻璃柜中摆放着闻越蕴这些年靠着钢琴拿到的奖杯,光亮如新,折射出绚烂梦幻的色彩,闻越蕴正回眸欣赏着奖杯们,就那么突兀的听见哈里森字正腔圆地问,”如果我动手摸你的话,你会乖乖听话吗?”


    人还在怔愣不明所以,身体出于保护机制,已经先一步朝向琴凳另端挪动,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挂着边,汗水浸透后背。


    “坐过来一点儿,你够不到琴键了。”哈里森纹丝不动的杵在原位,瘦长手指敲出段高亢澎湃的琴音,晦涩地望着她,换了英文诱哄,“你是明明很喜欢老师的,为什么不愿意让老师摸呢?”


    年幼的小女孩故作镇定,拿英语呵斥回去,“你该知道后果的!”


    “是吗?”哈里森的笑容可怖,他又叩了几个音符,若无其事地翻到教材下一页,“谁又会相信你呢?”


    太阳将玻璃烤热,双手无处安放,呕吐感在胃里反复,闻越蕴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的。


    哈里森又弹起了琴,那琴声仿佛是黑洞,在摧.残她对钢琴的好感。


    “我会相信她!”紧闭的大门被猛烈的力度推开,撞到墙面哐当作响,母亲的身影逆光,被拉扯的无比高大。


    闻越蕴不顾一切地冲向她,扑进早早半弯下腰,准备接住她的母亲怀中嚎啕大哭。


    “卢女士。”哈里森好整以暇地看向这对母女,微笑说,“我想我们之间或许是产生了什么误会。”


    “不是的!”闻越蕴斩钉截铁,哽咽着冲母亲复述哈里森的话。


    母亲直接将她悬空搂起来,轻拍着后背温柔哄,“没关系了蕴蕴,妈妈知道的,我会为你出头。”


    卢欣怡为女儿擦拭干净眼泪,才道出空来,目光如刃,寸寸凌.迟着哈里森,一字一顿道,“你会为你做得事情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呢女士?”哈里森反问,“我似乎连您女儿的手都没有碰到吧?”


    刺耳的警笛在他话音落下的须臾响起,原本的春风得意凝固在哈里森脸上,他发疯似地冲着母女俩扑过来,卢欣怡搂着女儿连退许多步,家里的管家抄着翻花园用的铁器横挡在他们之间。


    “扑通”哈里森踉跄下跪,以头抢地连着磕了三个响,哀求道,“对不起,我很喜欢女儿,自己没有,看她很可爱,所以一时鬼迷心窍,请给我一次机会,别走到报警那步。”


    卢欣怡把闻越蕴交到身后的保姆阿姨怀里,冲着哈里森淬了口痰,破口大骂,“我呸,狗杂.碎,对小女孩儿动手的都是垃圾,该下十八层地狱,你爹死了……”


    那是闻越蕴第一次见到母亲做不文雅的行径且口吐脏话,她完美没有有样学样的想法,相反只觉得无比安心。


    卢欣怡就那么一直插着腰骂到警察冲上琴房这层,才恢复了理智,冷静的替女儿复述事实,“以前都是家里阿姨陪着上钢琴课的,阿姨辞职后我不放心,所以给琴房安装了监控,今天第一次单独上课,我就坐在监控前……我绝不认为有勇气做这种行径的人会只做过这一次,请你们务必仔细调查,拜托了。”


    母亲对着警察鞠深躬。


    闻越蕴挣扎着被阿姨放到平地,冲母亲跑去,抱她的腿,抹了满裙的眼泪。


    哈里森仅是口嗨便被打断,半个手指头都没能碰到闻越蕴,小孩子忘形大,到晚上跑去陆离铮家就已经毫无芥蒂的咬着点心含混对他们讲,“安啦没事的,我妈妈是个那么大那么大的英雄!”


    酥皮点心扑扑簌簌的在半空飘落,陆离铮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点儿。


    大家都很担心她受到什么影响,婴儿房的门微微推出条缝隙,陆离铮、罗钥与卢欣怡三个人有高有低的同步看进去。


    只见闻越蕴正晃着底端缀着流苏的铃铛逗陆芷萝玩,两个小女孩的笑声清脆,有能够扫空世上所有忧愁的能力。


    二零零七年五月二十三日。


    形容交瘁的女人靠在依仗手杖才能固定身形的男人肩头,一会儿看海、一会儿看表。


    明月湾风平浪静,浪花轻柔地推着细沙,二十天没有游客光临,此地的海洋生态系统恢复许多,卧沙的生物斜吐着绵密泡沫,水母肆意涌.动柔软的躯.体。


    被烈日烤到滚烫的沙滩上站着个少年,他撑把黑伞,神情晦涩的凝视着大海。


    开机的手机上还在刷新着未接电话,昵称开头带着a,以保证能排在通讯录最前方——a窈窈。


    唯物主义者闻家人于二十天前闻越蕴海中意外失踪后开始虔诚的笃信神佛。


    神明没有给临时抱佛脚的信徒庇佑,落日楼头,搜救船与直升机再度返航停泊,搜救队队长抱着飞行头盔,抹了把大汗淋漓的脸,沉痛讲,“我很抱歉,但大家真的都已经尽力了。”


    始终镇定掌控全局的闻达在这个瞬间咳嗽不止,双手撑着手杖又被卢欣怡和搜救队长搀住才面前站稳身姿,唇角溢出抹鲜红的血色。


    闻达吞下那口哽在喉头的血,沉闷回,“辛苦了。”


    闻落行回身,伞下阴影中,无人能看清他的脸,救援队长冲他走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涩然宽慰道,“人生总要继续,不管你要不要接受。”


    那是闻家最最兵荒马乱的年份,卢欣怡悔恨于自己为什么救人前没能确认女儿安全上岸;闻落行自责自己当天没有陪着妹妹来度假,导致意外的发生。


    彻骨的绝望蚕食着脆弱的精神,没有互相指责甩锅,只有漫长无止境的自责。


    闻落行常在窗口看到昂头望向妹妹窗口的陆离铮,陆离铮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闻越蕴卧室窗哪儿,没能察觉到他的视线。


    但闻落行救不了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和窈窈。


    明月湾永远在那里,它被闻家高价收购,此后不会再对外开放,可是那个喜欢穿公主裙,蹦蹦跳跳的小女孩要去哪里找呢?


    痛失爱女的夫妻、失去妹妹和无法对青梅开嗓只能远离的哥哥、失去玩伴和心上人的陆离铮与舒悦窈、以及“葬身大海”的闻越蕴自己。


    很难说谁的难过更多一点儿,所有人都在命运的漩涡里痛苦挣扎,呛水扑腾求生,但卢欣怡绝不放弃。


    闻落行辗转反侧出来倒水,常常能看到佛堂灯火通明,母亲长跪于蒲团之上,烛火被风带着摇曳,昏暗的长廊里也经常撞到窗口抽烟的父亲,臂弯中挽着件披风外搭。


    有时出来的晚,外搭会已经披在母亲肩头。


    烟雾弥漫里,父亲的身姿变得不再顶天立地。


    卢欣怡和闻达这段并非因不相爱而破碎的诡异的婚姻,在女儿出事的第二个月重归于好。


    车祸时违背人类本性死命护住对方的闻达,依然会在恋人陷入绝境时紧紧握住她的手,做她的依仗支柱。


    深思熟虑多日后,闻家决定对外公布闻越蕴失踪的消息,开出重金酬谢提供有效线索者。


    这算是给闻越蕴好友们及自己的一个念想,万一呢?


    闻落行终于有勇气和舒悦窈解释自己那天的不告而别,虽然代价是窈窈看起来比从前更为痛苦了些。


    生死不明,充满希望又充满绝望的词汇。


    闻家在帝都举足轻重,舒家和陆家同样尽了全力,铺天盖地的消息被一一确认为是假,搜救队甚至重新启动过一次,和上次一样一无所获。


    海边的冬季原来这样冷,近海结了厚重的冰层,凛冽寒风如刀刮的面部生疼。


    闻落行踽踽踏冰而行,扬手将母亲和舒悦窈共同叠好的千纸鹤放飞。


    疾风卷着内芯写满了祈愿的千纸鹤飞向远方——神明这次有听见世人的祈愿。


    每个梦中都出现的声响透过话筒传来的须臾,卢欣怡泪如雨下,手足无措地喊着人,忘了自己接得是座机,电话线那头连接主机,跟着坠地后断线。


    赶忙冲过去又接起拨回。


    “妈妈。”闻越蕴的嗓音如旧,稚气明亮,带着藏不住的雀跃,“妈妈我在沐城呢,地址是。”


    她旁边似是有什么人,紧接着一个温婉的女声替闻越蕴报出了地址,“沐城市老城区前盐巷28号,您可以记下我的手机号码……我们夫妻俩是开船远洋捕鱼的,意外捞到了您女儿,因为返航需要时间才耽误了一阵子,她之前因为溺水有点儿失忆,直到近期才想起来,非常抱歉,没能第一时间联系到您,让您担心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来接她一下?”


    彼年对于所有认识闻越蕴的人来说,最好的祝福词都莫过于“虚惊一场”。


    从前收到的消息多如牛毛,雇了批专业的调查人员各处走访核实,唯独沐城这次,一行人是直接包机落地的,私人飞机实在不够容纳这样多的人。


    陆离铮第一次来到母亲的故乡,这个只存在于描述中的北方海边小城,是因为闻越蕴。


    呼啸的北风狂急,行走其中再没有“体面”的说法。


    发丝被风扬得四散,帽子不用手按压就会吹跑,罗钥很有经验的给陆芷萝穿了棉衣,始终抱在怀中,否则陆离铮怀疑妹妹会直接被吹走。


    舒悦窈挽着闻落行的手臂,被他抚着头的是,“还戴吗?”


    仅仅是机场出口等车来的几分钟里,海风就教会了温室里的少爷公主们重新做人。


    众人再度见到闻越蕴是在光明福利院,郊区临海,狂风呜咽,带着扑鼻的咸腥。


    闻越蕴穿着粉嫩的羽绒服,带线绒帽子,头顶还点缀着颗毛绒球,小脸冻得红扑扑的,笑容难掩,她长高了一点儿,也瘦了一些,和同样穿得严严实实的小朋友们玩着游戏。


    远远地扫到大家,原地起跳兴奋地冲他们招手。


    卢欣怡的第一反应是泫然欲泣,而余光里黑色的一团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闻越蕴被陆离铮紧紧地拥住,撞击感差点儿让她栽倒过去,好在陆离铮及时稳住身形带着她站直。


    粉与黑的反差极具明显,隔着冬日里厚重的衣服都仿佛能听见对方剧烈的心跳。


    “终于找打你了。”陆离铮喃喃自语,又重复了一次,“我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所以你不理我了。”


    闻越蕴用戴着卡通手套的小手去无效拍他的后背,软语嘟哝着强调,“我怎么可能会不理你啊,就算不理我自己,都要理你的呀。”


    “行了,你差不多得了。”闻落行一手牵着舒悦窈,一手去扯陆离铮的羽绒服帽子,冷漠道,“赶紧松开,让窈窈抱会儿。”


    陆离铮很倔强地多抱了半分钟,在闻落行的死亡注视下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闻越蕴迅速转投大姐姐的怀抱里,脑袋埋在胸口猛蹭,撒娇撒痴地念,“窈窈、窈窈,真的好想你哦。”


    卢欣怡手忙脚乱地在丈夫的配合下取出螃蟹酥,趁着女儿微微昂头的时候,塞她嘴里。


    味蕾被唤醒,闻越蕴囫囵吞下,又咬了一大口,含混不清地喊,“谢谢妈妈!”


    屋檐下明外婆和明姑姑注视着重逢的画面,露出释然的笑容。


    室外还是过冷,不合适初来的人久待,大家很快挪到了室内,福利院中供成年人坐的椅子实在不多,干脆就着舒服的姿态靠墙倚或直立。


    交谈中双方都得知了事件全貌。


    救起闻越蕴的夫妻俩以远洋捕鱼为业,都是孤儿,小时候在福利院长大,远洋渔船无法接收到近海电台讯号,故此错过了最初的告知时间。


    2007年,网络远未普及,福利院的工作繁杂,日复一日的忙碌,大家顶多看一眼本地新闻,就算无意间扫到过关于寻找闻越蕴的信息,等钟明夫妻着陆,时间也过去了很久,早无人记得。


    至于他们居住的老城区,整个区域人都从事船员、渔民这类工作,很少接触其余信息源,更无暇关注个小女孩是谁。


    尝试过报警,但开局就受到了些许阻碍,电话环节显得匪夷所思。


    “您好,我们报警,海上捞到了个孩子,她失忆了,但是能看懂英文书,大概八九岁的样子……我真没喝醉警察同志。”


    闻越蕴的技能点对于这座小城来说显然有几分超脱认知的匪夷所思,在一众□□盗的暴力案子中,很容易被辛苦忙碌电话不停的基层民警当作是醉话忽略。


    要到隔年的2008年,我国的公安系统才能全面正式联网。


    06年年底,我国刚刚完成了正式建成“全国公民身份信息系统”,是世界最大的人口身份信息数据库,身份信息核查服务已覆盖到全国9.6亿电话和互联网用户。[1]


    钟明夫妻俩就是在闻越蕴逐渐恢复记忆后通过该系统查询到的她确切身份,甚至联系电话都是去网吧翻阅到闻家夫妻的寻人启事找到的。


    溺水后身体上的难捱早已康复,回到陆地后钟家夫妻竭尽全力带她看医生给补身体,把闻越蕴照顾的很健康。


    她“哒哒哒”的跑上楼,搬出个盒子,狡黠地笑着打开,为大家展示自己学到的新手艺——苏绣。


    “这个送给妈妈!”小女孩抖开手帕,乖巧地等待夸奖。


    卢欣怡错愕于绣面上栩栩如生的孔雀,此前闻越蕴点过的技能点很多,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其中并不包括针线活。


    零基础两个月不到,达到这样的水平,堪称天才。


    “蕴蕴是很喜欢苏绣吗?”卢欣怡垂眸温柔问。


    闻越蕴其实不必回答,因为那双水汪汪的黑眸里有星光闪耀。


    其实她过去许多年里都半推波助澜的学习各种礼仪技能,因为身边的朋友们同样被精英教学的浪潮裹挟着前行,无法察觉不到自己是否可怜可悲,没有个人意志。


    海上的每一天都没有事做,讨厌晒太阳的她窝在船舱里,躺着望天是一天,趴着看书还是一天。


    活到十岁,记事以来的闲暇竟都是因意外事故偷得的。


    起初是焦躁,溺水带来的后遗症使脑子昏沉,不知来路的恐惧感绕在四周,鱼腥味同样令人作呕,后来是想开与平静,起码自己还活着,不是吗?


    影视剧中“恶毒”家长的转变往往就发生在一个刹那,分手爱人若是在icu门口相见,必定有某方哭诉说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依你。


    简称为icu大法,渡过生死别离后,其余的事情都不再重要。


    卢欣怡满脑子都是“蕴蕴还活着就好了”,小朋友们围着长桌开饭,她默不作声地邀请明外婆来门外详谈,罗钥很自然地接过了明外婆的工作,帮忙看护吃饭,同时递给好友肯定的眼神。


    “我没有其他意思。”卢欣怡开门见山的表达立场,“我觉得蕴蕴很喜欢苏绣,同时比较有天赋,希望您能够来帝都教她苏绣,我们会为您提供最好的条件,据我了解苏绣近年一直处于式微的状态……同时福利院这边您也尽管放心,不论您考虑后是否答应我天马行空的请求,我都会注资光明福利院,谢谢您为慈善事业的默默奉献……”


    闻越蕴并不知道这次的谈话内容,但她收拾自己东西时,明外婆招呼她过去,和蔼问,“你很喜欢苏绣吗?”


    她点头。


    明外婆又问,“是喜欢绣着玩,还是愿意今后都将苏绣传承当成工作呢?”


    闻越蕴答不出来,她垂眸看着脚尖,犹豫回,“我很喜欢绣,起码现在是希望能够一直绣下得去,我不能跟您保证说我这辈子都只喜欢做这样一件事,我不能骗您。”


    小孩子的真挚彻底打动了明秀,她答应了卢欣怡的邀约。


    冬日的沐城没什么观赏性,这群人各有各的忙碌,无法逗留太久,隔日吃了顿海鲜火锅,下午就该启程离开。


    闻越蕴裹着明柳给织的围巾,说话哈出白雾,牵着她因为干重活而有些粗糙的手晃悠,“明阿姨和钟叔叔有空要来帝都看我呀!”


    闻越蕴当年出意外,闻家寻人登报闹得满城皆知,落到实处,不过是日记和作文中浓墨重彩的段落罢了,她停掉了钢琴课和原本就不喜欢的马术与弓箭,省下的时间跟着明外婆学习苏绣。


    陆离铮时常过来串门,赶上在绣东西也不扰她,撑腮可以安静的看很久很久。


    第一次做出成品的“衣服”,是给毛绒小熊做的旗袍,陆芷萝踩着椅子参与了盘扣蝴蝶结的制作。


    蝴蝶结与她如出一辙的手法大,繁琐、可更为可爱蓬松。


    陆离铮要比闻越蕴大两岁,实验附中分了小学部和初中部,两栋楼中间隔着宽阔的塑胶操场和实验楼,几乎不共通。


    初中的放学时间要比小学晚一个半钟头,闻越蕴拒绝自己提前先回家,而是拿了教室的钥匙,负责做“锁长”。


    落日楼头,桌面被叩响,女孩子昂头,撞进双狭长漂亮的凤眼中。


    “张嘴。”陆离铮温润喊,手同时伸到她唇边。


    闻越蕴乖顺地启唇,被喂进颗西柚薄荷糖,清甜微凉,做了半晌数学题的大脑被唤醒,迅速收拾起桌上的书卷。


    陆离铮耐心等她整理好,极自然去的接过书包单肩拎着,再等她迈出来,去帮忙锁门。


    真的“锁长”其实是陆离铮才对。


    这样的等待终结于闻越蕴升入初中部那天,旁人以为她的欢欣喜悦源于升入新年级换了新环境,实际上仅是是不必让陆离铮再辛苦过来找自己了。


    等他对闻越蕴来说不算辛苦,可有天暴雨倾盆,她不知道陆离铮有没有带伞,无心做题,趴在走廊的窗口往下看。


    那道清隽挺拔的身影涉水而来,似是隔着楼层和数十米的距离察觉到她的视线,伞骨后倾,透着雨幕看了过来,下一瞬陆离铮举起手机,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别趴窗台了,去收拾书包,回家了蕴蕴。”陆离铮笑着讲。


    能一起走就好开心的。


    新生分班当天还没发校服,挨个填报尺寸,过几天才能到手,大家的着装个性十足,二次元元素占半。


    闻越蕴和应长乐分成了同班同学,应长乐生了双潋滟的桃花眼,奈何大小姐性子,满脸生人勿进。


    闻越蕴是熟人,毫不客气的坐到了她旁边当起同桌。


    被推过来包奶糖,简洁明了的单字,“吃。”


    她习惯性为应长乐补全,“请你吃糖。”


    她穿天蓝色的连衣裙,温柔似水,而应长乐着黑色斜肩长t牛仔热裤,面若冰霜。


    怎么看都是不搭调的性子。


    军训时闻越蕴已然和大家混熟,但几乎没人听到过应长乐对除她之外的人讲过超过五个字的话,终于捱过晒生烤死的军训,开学第一天,闻越蕴正摩拳擦掌的计划着糖醋小排路线,踩着下课铃声踏出门,就被人拦下了。


    拦住她的是个陌生人,模样清秀,黑框眼镜戴的板正,看校服图标颜色判断是初二学长。


    闻越蕴扯了扯应长乐的手,交代道,“帮我买饭。”


    然后才狐疑地转向对方,“请问?”


    学长扭捏的递出个蓝色信封,磕磕巴巴地讲,“这是我、我给你。”


    骨节分明的手指蓦地出现,闻越蕴认出户口的黑痣,心虚的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你躲什么?”陆离铮勾唇嗤笑,直接将信封从中撕成两半,又对折再撕了一次,才扔回对方僵在半空的掌心里,“不好意思,她未来男朋友的人选已经定了,不做别的考虑,另外,饭点堵人非常不礼貌,下不为例。”


    手指顺入指缝,陆离铮牵起闻越蕴拉着人就走,淡淡抱怨道,“傻的吗?什么人拦你你都听他说话啊?”


    闻越蕴后知后觉,停步,等他回眸眨眼揶揄,“你吃醋了啊陆哥哥。”


    陆离铮挑眉,小拇指微弯两下,目光有点儿飘渺,清冷回,“我从来不吃醋,你又不是不知道。”


    “骗子!”闻越蕴去勾他的左手小拇指,无情戳破,“你为了给我背锅撒慌时候什么样,我会不知道的吗,略略略,你家醋坛翻了。”


    “…….”陆离铮无可奈何地叹气,“怎么,没收到人家情书,你很难受?”


    被反将一军的闻越蕴哽住,想甩开他的手跑开,尝试未果,只能乖乖被牵着往食堂去。


    实验附中讲究德智体美劳的全方位发展,艺术节连着办三天,第一天和第二天是学生们自助摆摊儿兜售手工作品,第三天是闭幕式。


    学生会长陆离铮声名在外,他提前没说会表演节目,连手头的节目表上都无他,一众热舞乐器相声表演结束后,早起化妆参与班级舞台剧表演的闻越蕴已然打着哈欠犯困,枕着应长乐的肩头睡眼朦胧。


    追光灯撒在陆离铮身上那一瞬,全场有刹那的寂静,凌厉五官分割着明暗灯火,纯黑燕尾服衬得身姿更为挺拔。


    他面无表情的将小提琴架在肩头,视线虚扫过观众席,迅捷而精准的定位到昏昏欲睡的闻越蕴,低头对着夹在领口的话筒开嗓,清冽嗓音响彻全场,掀带起鼎沸讨论与尖叫声。


    陆离铮讲得是,“醒醒闻越蕴,给你拉琴听了。”


    闻越蕴怔然,才开学不到两个月,认识她的人不约而同的看过来,眼神里的诧异难掩,细碎的讨论声迭起,紧接着被悠扬琴音完全压制住。


    那天陆离铮演奏了她最喜欢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闻越蕴有认真听琴。


    听完后有八卦者暗搓搓地问她,“你觉得陆离铮怎么样?”


    闻越蕴冲口而出、所答非所问,“杀人犯法,杀竹马不犯法吧?”


    “不犯法啊。”陆离铮声音突兀的自侧传来,“蕴蕴随时来杀。”


    闻越蕴机械性地扭过头,一字一顿骂,“混!球!”


    无心之失彻底做实了她和陆离铮的关系,此后初中三年,哪怕是陆离铮毕业就读了一条马路之隔的一中以后,闻越蕴都再没有收到过一封情书、一次表白。


    每年新入学的学弟都会接受科普,看到了吗?


    虽然闻越蕴明艳漂亮又可爱,你找她搭话会回应你的,但你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因为人家官配是纯官配。


    2012年,玛雅预言中世界末日的年份。


    但闻越蕴在这一年接触最多的是量子力学和平行宇宙,因为陆离铮高一,正在备考物理竞赛,还因为应长乐搬进了曲楚家里,开始比从前更疯狂的热衷学习物理。


    末日不末日的不知道,物理反正也没研究多明白,干脆美美开摆。


    夏日蝉鸣聒噪,整颗柠檬环切不断被泡入红茶中,冰块是蝴蝶形状的。


    少女穿清凉的丝质吊带,坐在书桌旁边,小小的手帕绣框摆在眼前,连花样子都还没描完,她托着腮偏头看陆离铮刷竞赛题,眉眼间都是绵绵笑意。


    “说吧,想干什么?”陆离铮没有停笔,慵懒问。


    闻越蕴清甜回,“没有想干什么啊,我只是在看你做物理题而已,看你犯法吗?”


    “看我不犯法。”陆离铮将答案落定,偏头对上晃着毛茸茸大尾巴的小狐狸,漫不经心讲,“我数三个数,不说就算了。”


    “三。”


    ——“你要是写完的话,和我去游乐场怎么样!”


    “二”


    ——“好吧我想去鬼屋,但是未成年好像不许单独入内,但游乐场是曲楚哥哥家里开的。”


    陆离铮挑眉,转着笔纠正,“你说谁家开的?”


    “曲楚家开的。”闻越蕴从善如流。


    陆离铮起身去家里单独给她留出的房间里找防晒服,又自觉的往包包里塞湿巾、纸巾这类必备品,折腾了小十分钟,两人出发。


    初夏的阳光明媚灿烂,陆离铮和闻越蕴挽手贴墙打出的阴影漫步。


    彼年的闻越蕴14岁,陆离铮16岁,鲜衣怒马的年纪,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这一天警校例行放假,陈逆自然醒,刚刚自觉跑完十公里回家冲澡,沈沁才结束清晨的潜水,仰出水面摘掉面罩呼吸空气。


    邵恩刚刚捧着卷宗走出法院大门,完美解决完人生中第二场案子,徐扣弦走出校门,拿了外卖的咖啡,又匆匆返回图书馆备战法考。


    舒悦窈在和林故若转硬币决定吃火锅还是云南菜,闻落行本日是专职司机,咬着烟等确定目的地,容磊原本在暗房中推测母亲的具体死因,收到林故若的消息后拉开窗帘,任由阳光倾洒进来。


    应谨言坐窗边考试,内容是东京大学理科二类的留学生入式题,萧默正在辩论场上舌战群雄。


    易轻尘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等李念下课同去吃饭,萧恕回国的飞机刚刚落地,被萧如心揉头后一脸嫌弃,乔卿久着舞蹈服台下候场,等待上台领她的一等奖。


    应长乐熬夜到凌晨四点,仍沉浸在甜梦乡中,曲楚坐在中岛台边慢条斯理的剥橘子等她醒了榨汁。


    大洋彼岸的时差之外是黑夜,薄幸又画完了一次烧烤店初见就再难忘怀的后颈,宋知非把青轴键盘敲得噼里啪啦,灵感突至,激情通宵写剧本。


    顾意阳□□酌,喝到兴处,抹出塔罗牌自己占卜了一局。


    时差薄幸又画完了一次烧烤店偶然撞见的后颈,白君安难得没和母亲吵架,安静的擦拭着大提琴。


    沐城清晨飘了细雨,并不影响球员们绿荫场上挥汗如雨,林致远和白白刚刚下补课班,寻旎和隔壁座位被朋友叫“灏子”的少年因为支持球队立场不同吵了起来。


    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大家都正值青春年少,不经风雨,恣意张扬。


    “要不还是不去鬼屋了吧,我感觉那个少女心大头贴挺好玩的,我们去拍照吧。”闻越蕴临时变卦,缠着陆离铮得到了首肯。


    顶着张酷哥脸但是特效叠加粉红泡泡的贴纸被按到了陆离铮书桌的显眼位置,他没撕唯一的理由是旁边的闻越蕴傻笑得很好看。


    闻越蕴从没想到过有人会傻到青天白日在帝都这种地方实行绑架,眼看着那些人簇拥着陆芷萝准备走向敞开的面包车,她对着看向自己的陆芷萝做噤声的手势,边默念车牌号边抹出毛绒报警器。


    尖锐刺耳的警报乍然打破宁静,学校的保安和周围店铺的商家顾客们纷纷探出头来好奇。


    “绑架!救人啊!”闻越蕴厉声怒呵,陆芷萝旋即打配合开始奋力挣扎大喊,“你们放开我!”


    寒冬腊月,路面结冰,意外的带到了几个心术不正脚底打滑的绑匪,跌跌撞撞地奔向闻越蕴在的地方。


    学校周围多半是有孩子的家长,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个,人多力量大,直接把这群犯罪分子扭送进了公安局。


    起初大家都以为是个绑架富家千金讹索赎金的案子,只是绑匪是智障,计划简单到毫无成功可能,谁会在学校门口直接带走孩子呢?


    但是彻底调查清楚后反而激得人一阵后怕,绑架小芷的人系他父亲陆禹的地下情妇,因为得不到名份开始为爱痴狂发疯,甚至是算好了今天陆禹会迟到接女儿,才通知人出手的。


    来接陆芷萝的人精准的报出了所有信息,包括她父亲今晚准备带她吃哪家餐厅。


    情妇机关算尽,算错了女孩子们发短信这茬事。


    闻越蕴准备出国,国内的可能不再重要,她昨晚收到对漂亮的摆件,等不及别的,下午自习请了假直接来送给陆芷萝,正巧撞到这幕。


    罗钥和陆禹的爱情故事曾经是圈内灰姑娘和王子的童话典范。


    佳话二十年,be的轰轰烈烈。


    陆离铮在高二那年就拿到了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国奖,清北都对他抛出橄榄枝,但他回绝,选择gap两年,玩赛车的同时攻读a-level课程,预备考入牛津应用物理凝聚态物理专业。


    实际如果陆离铮愿意,今年他就有4门a,可以直接入读牛津,但他想等等闻越蕴一起去英国。


    这几年闻越蕴跟着明外婆潜心学习,苏绣上算是小有造诣,她想申剑桥念艺术史,去看更大、更辽阔的世界,苏绣不该局限于中国传统蓝本。


    绑架和离婚事件终归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情感冲击,罗钥决议带着陆芷萝前往沐城读初中。


    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压力莫名其妙的来到了陆离铮和闻越蕴这边,从陪伴家人的角度,陆离铮日前闲人一个,赛车在哪儿都能开,去沐城是最好的选择,可从陪伴闻越蕴的角度,留在帝都是正途。


    决定是闻越蕴直接帮他做得,她先跑去和妈妈爸爸“商量”。


    “我想去沐城读高中,可以吗?那里有好多好多我认识的人,明外婆也会想回去,关键是我不想离开小芷和陆哥哥。”


    “反正也是要出国的,帝都的高考再简单容易都对我没有意义,我保证会学好我该学的东西。”


    少女眼神坚毅,语气笃定。


    卢欣怡和闻达商量了三天,最终同意了女儿的要求,为她办理转学事宜。


    “妈妈最好啦。”闻越蕴贴着母亲的脸蹭,撒娇讲。


    闻达虎着脸咳嗽,她又转回去笑容绚烂,“真高兴能做你们的女儿啊……啊还有哥哥的妹妹。”


    陆离铮得知这件事时,闻越远的学籍已经转好,一切尘埃落定。


    他坐在闻宅屋檐下的石阶上抽烟,逆风吐掉烟圈,去拍少女垂下来揉他脑袋的手掌,低声评价道,“沐城的条件其实根本没那么宜居。”


    “我知道啊,我好像才是真居住过沐城的人唉。”闻越蕴反问,“所以呢陆哥哥?”


    冬去春来,消融殆尽的积雪下露出一抹如梦般的翠色。


    乍暖还寒时刻,衣服乱穿,少女手掌捂着脸颊取暖,才跺两下脚,就被拥入了尼古丁混着冷杉气息的环抱中。


    闻越蕴埋在陆离铮颈窝里,玩心大起的吹着气,被拎着后颈强迫抬起头,对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陡然读出几分温存来。


    她粲然,又敛笑正色讲,“我知道从帝都转去沐城不是好选择啊,可生活嘛,哪有那么容易的,我这人又没有什么大志向,亲人朋友安好,能快快乐乐做苏绣,还有希望你能够一直出现在我的未来里就好啦。”


    “和你为我gap两年等候一样,没有谁更吃亏这一说,都是心甘情愿罢了。”


    温热的唇瓣贴上额头,气息交错,陆离铮喉结剧烈滚动,又克制的拉开点儿距离,嘶哑说,“快点儿成年吧,我的蕴蕴。”


    她每年会抽几天时间陪着明外婆来沐城小住,钟家前盐巷她的屋子始终为她保留。


    去年撞到了收养钟明的钟奶奶,见她气色一般,叉着腰“押送”老人去医院做了全面体检,结果不算好,肺癌前中期,保守治疗就能遏制住癌细胞的扩散。


    闻越蕴提出过去帝都治疗,但被回绝,钟奶奶选择回到他亲生儿女和孙辈在的沪城住院疗养,这次来沐城前她特地去沪城看过,带了陆离铮。


    钟奶奶绕着陆离铮打量了好几圈,又偷偷在和她讲私房话时塞了厚厚一沓的现金,语重心长的交代道,“这后生我看着挺好的,要是你家里不同意的话,你就带着钱和他私奔。”


    那沓钞票足有三万,沉甸甸的,是见证过旧时代爱而不得老人对她最深重的祝福,


    闻越蕴粲然,坚定回绝,“不会的,我家里不会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的。”


    我生来就该是跟陆离铮一起的,没有任何人或者事能将我们拆散。


    光明福利院早迁了新址,小朋友们换了好几茬,桂花扑扑簌簌,如雪花飞旋。


    闻越蕴从枝头掐了一朵别在发梢,自己站上花坛与平地中做隔断的石阶,扶着陆离铮的肩头走直线。


    午睡醒来的小朋友如脱兔般蹿到门外,好奇的看着哥哥姐姐,有样学样地嘘气,“你们是情侣吗!”


    “不是哦。”闻越蕴甜音反驳,“是命中注定呢。”


    “我知道我知道!”另个穿着卡通金鱼卫衣的小女孩举起手来,“我看过这个剧《命中注定我爱你》!”


    陆离铮揽腰把踏空差点儿摔倒的闻越蕴搂着带稳,散漫问,“你激动什么?人家说的不对了?”


    闻越蕴气鼓鼓地瞪他,跑去和小朋友们玩闹了。


    明姑姑捧出个大盆,和明外婆边摘韭菜边看,陆离铮挽袖过去跟着学,他摘得有些慢,多数时候都带着温柔笑意看闻越蕴闹。


    沐城排名第一的学校是一中,以卷心菜著称,闻家给闻越蕴选的是排名第二的理工附中。


    出国的孩子当什么卷王?开开心心最重要了。


    入学不到半天,闻越蕴迅速和前座的季舒白与斜前座的寻旎成为朋友,共同经历了食堂黑暗料理的摧残后,决议今后都去后街的小吃街解决午餐了。


    铁三角的稳定关系逐步构成。


    闻越蕴还需要国内读完高二的证明,陆离铮做的慈善捐了教学器材和实验楼来附中借读,什么时候醒了就什么时候来,且清理自己桌洞里的情书和闻越蕴的。


    周末闻越蕴和陆离铮一家去沿海公路徒步野餐,正撞上一口气遛四只金毛幼崽的沈沁。


    在女孩子们期待的眼神里,沈沁大气的左右手各搂两只,“姐姐送你俩一只养吧,看看要哪只。”


    陆芷萝和闻越蕴双双看向在场唯一的大人罗钥。


    罗钥揉她俩的脑袋,“养宠物要做好未来二十年都和它相伴的打算,你们如果考虑好了的话就挑吧。”


    闻越蕴转而去扯陆离铮的手,狡黠地问,“你会帮我遛狗的吧?会的吧陆哥哥?”


    陆离铮的dna里大概写这条“无法拒绝闻越蕴的任何请求”。


    长相最可爱的金毛幼崽被抱到了闻越蕴怀里,她低头去蹭小狗的耳朵,满心欢喜,“叫什么呀?”


    “根据贱名好养活的定论。”陆离铮捏着她下颌迫使闻越蕴抬头,自己凑过去贴完脸,才言简意赅地吐出三个字,“汪崽吧。”


    闻越蕴早早对陆离铮这种无物种偏差歧视吃醋的行为习以为常。


    她常回帝都,有时是看家人朋友,更多的时候是陪着陆离铮赛车比赛,她会坐在替补的席位,最近距离的看着陆离铮的赛车驶过,为他加油打call。


    每次回沐城都会带礼物。


    “我小时候和爸爸妈妈去帝都旅游,都没什么印象里了,结果因为蕴蕴,简直吃遍整个帝都。”寻旎打着饱嗝儿讲。


    闻越蕴吐出咬到变形的酸奶吸管,去拨弄她的多肉,“那你可说说吧,对啦。”


    她侧腰勾起另个礼品袋,对着季舒白k,“拿去给林致远吧,这份是陆离铮为他好兄弟付的钱,我是做顺水人情的,要谢谢他去。”


    剑桥离牛津直线距离六十几英里,开车一个半小时就能到,闻越蕴和陆离铮整个本科时代都在一起度过周末和假期。


    她自己的独立苏绣品牌“蕴秀”也走上了正途。


    闻越蕴二十四岁这年,作品送选双年展中国馆,陆离铮拿到第八次车王。


    他捧奖杯,在媒体的拍摄下冲她走进,跪地求婚。


    这年纪算是朋友里英年早婚的,伴娘伴郎团人数众多,林致远给季舒白整理裙角,唏嘘道,“被你们俩抢先了一步,否则就是你俩给我们当伴郎伴娘了。”


    这对住对门的青梅竹马都考到帝都念书,还是对门,清华和北大,大家从前聚在一起日常互喂狗粮。


    “你要是不介意,已婚其实也可以当伴娘哎。”闻越蕴盈然。


    季舒白浅笑,“那我要预定一个名额!”


    寻旎举手跟上,“虽然我还没对象,但我也想预定!”


    ——“好好好,都有!”


    顾意算命之余从事婚庆主持行业,一手承包了所有朋友的婚礼主持,业务娴熟。


    闻越蕴的婚礼在教堂举行,设计是陆芷萝参与的,阳光透过蝴蝶拱形彩窗,斑斓色彩流淌在明艳脸庞,她歪头看向陆离铮,宁定开嗓。


    “从我八岁那年就知道我们会结婚、生子、共同度过一生。”


    “尔来二十四年,除我溺水意外的那五个月,再未曾与陆离铮分离过,今当如昔,嫁给占据了整场人生的男孩子,理所当然。”


    远处的钟声回荡,陆离铮就只讲了一句。


    “爱你一生,不胜光荣。”


    honorificabilituditatib(不胜光荣),莎士比亚剧本《空爱一场》中的词汇,当年闻越蕴总记错,于是陆离铮录下来,拆解着音符让她多听,自然而然的记下。


    那是几岁时候的事情来着?


    记不清了,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在身旁,他们还有未来许多许多年。


    ——全文完结,2022年10月10日,巧克力流心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