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作品:《沾青

    林琅对他出的那个主意没兴趣,但对于平白得一个儿子这事儿也不排斥,反正自己也不亏。


    于是她点头:“好啊,不过前提是你得把人和我弄一块儿去。”


    就他那个胆子,怵他哥怵的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林琅料他也不敢做太出格的事。


    果然,他说:“我哥在书房办公,你到时候偷偷溜进去,我在外面把门反锁上,事成之后你别暴露我就行。”


    林琅挑眉,感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他自己半点风险不担,最后所有罪责全让她捞去了。


    “要是没成功,我不就成处心积虑勾引别人的捞女了?”


    “那不能够。”裴蔺让她大可不必担心这个,“就算咱们霸王硬上弓的计划没成功,我哥也不可能把这事捅出去的,你是女人,他会顾虑你的名声的,顶多不会再让你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那我之后不就彻底没机会了?”


    裴蔺见她好像真对嫁入豪门有兴趣,便打算帮人帮到底:“要实在不行,我还有个哥,徐初阳。看那天你们两应该认识。他和我哥同类型的帅哥,追求者乌泱一大圈,我们这圈子他俩就是高山白雪,人人仰望的存在,随便选一个都是你赚了。”


    听到这个名字,林琅刚被勾起来的那点拿他打趣取乐的心情也逐渐消散了。


    她靠回椅背,检查起他之前的作品,想先判断一下他的水平如何,然后再开始上课。


    裴蔺见她这个反应,不大乐意:“不是吧,初阳哥你还看不上?”


    林琅点头,实话实说:“我确实挺看不上的。”


    裴蔺觉得她简直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那你这眼光挺高啊。”


    高吗。


    林琅没再说话,握着笔的手,无意识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裴蔺好像还在替他的初阳哥哥感到不值,说多优秀的一个人啊,她居然还看不上。


    从小各种竞赛的大奖拿到手软,高三被保送东大,大学更是直接保研。


    得到的奖学金全部拿来捐给灾区儿童。


    哪怕是读书,也没有拿家里一分钱。


    林琅放下笔:“是挺优秀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是个烂人。”


    之前只是疑惑,觉得这两人关系匪浅。


    这会是直接确认了。


    感觉他们之间应该是有点故事的,脑洞再开大点,这次初阳哥心脏病发,估计也和她沾点关系。


    裴蔺靠着椅背,坐没坐相。


    拉开抽屉,里面装满了各种颜色各种口味的棒棒糖,他从里面捡出两个荔枝味的,递给林琅一个。


    然后自己再拆开一个,放进嘴里,白色的糖棍被他咬着。


    “怎么说呢,我们这样的家庭,烂不烂其实很难定义。”


    裴蔺在这种环境下出生长大,周围的人都这样。


    对待感情忠贞的真没几个,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就像徐初阳他妈,裴蔺得喊一声伯母。


    她生日那天多大的牌面,光是邀请函都还限制了数量。


    想过来的人还是前赴后继,到处找关系。


    但那有怎样,她风光过五十岁大寿的时候,徐伯父正在给小三的儿子开家长会。


    所以徐初阳才会在高三毕业,刚成年就从家里搬出去。


    哪怕代价是放弃继承权。


    他宁愿当个普通的律师,也不想这种畸形的家庭中继续待下去。


    他也不可能让自己未来的妻子、孩子,也生活在这种畸形中。


    这圈子,用靡败二字就能够形容了。


    不过怎么说呢,有句老话说的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真能攀上一个,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真爱哪有钱来得重要。


    “你说是吧?”裴蔺歪头,那半截糖棍被他松散咬着。


    林琅和他对视,看见他眼底的浮浪。


    “你也这样觉得?”她突然问。


    裴蔺耸了耸肩。


    他没说话,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但林琅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


    在这种环境下生长,周围的所有人都这样,所以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们是得利者,区别无非是多几个女人依附于他们。


    爱一个人,和爱一群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是她之前对于徐初阳的生长环境了解的太过浅显。


    所以也不懂其中利害程度。


    那裴清术呢。


    他也是这么想的?


    风是从中午开始刮的,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哪怕关着窗户,也能听到窗外凌厉风声。


    裴蔺一开始还能静下心按照林琅提的要求作画,但也仅仅持续了十来分钟,他就坐不住了。


    一会说口渴,一会又肚子疼。


    看他这个状态也不可能静下心来学习。林琅不爱勉强人,给了他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裴蔺像是被关在牢里的犯人突然得到赦免,那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出了房间后,也不知道去了哪。


    林琅一个人坐在那,看着桌上完成一半的画纸发呆。


    大概一分钟后,她还是拿出手机,给裴清书发了条信息。


    ——我现在过去的话,会打扰到你吗?


    a:——如果让我高兴也算打扰的话。


    林琅看着消息,突然笑了。


    这人怎么回事,说话也开始拐弯抹角起来。


    多亏了裴蔺刚才的多嘴,林琅知道裴清术在哪个房间。


    三楼的书房。


    她先轻轻敲门,待里面传来男人稍显低沉的声音:“进。”


    她才将门推开。


    没关死,估计是早就等着了。


    书房内没开灯,只有窗户开着,外面的自然光线柔和。


    他一身浅灰色薄毛衣,面料肉眼可见的柔软,眼窝深邃,温润眉眼上平添几分倦色。


    光线是从身侧的窗外落进来,于是他的侧脸一半陷在暗淡之中。


    线条被勾勒出几分凌厉,罕见显露出的清冷出尘感。


    每到这种时候,林琅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基因彩票的强大。


    这样一张脸,光是看着都觉得心旷神怡。


    见她走近,裴清术眼底漾开的笑意遮盖疲倦,稍微往后退开身子,留出一些空隙,朝她伸手。


    虽然没说话,但林琅明白了他的意图。


    转头特意确认了一遍,门确实关上了。


    她这才犹豫地过去,坐在他的腿上。


    裴清术稍微用力,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


    另一只手则继续敲击键盘工作,他说话时,胸腔微震的幅度,让林琅连同指尖都跟着发麻。


    “给他上课,是不是不太习惯?”


    是掺了笑意的询问,像是早就知道答案。


    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幼弟,他是什么秉性,他如何不知晓。


    林琅说:“还好,我就负责教,听不听那是他的事。”


    他耐人寻味的一句:“看来我们小琅老师不是很敬业。”


    林琅答的理直气壮:“对啊,反正他听不听我也是拿同样的工资。”


    她好像也只敢在裴清术面前这样,毫无遮掩的展露出自己最真实,且最不讨喜的一面。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她不怕被讨厌,也不怕被不喜欢。


    这种底气,是裴清术给她的。


    她靠在他胸口,裴清术一只手放在她手腕上,隔着衣服轻轻摩挲。


    穿的太少,哪怕是在室内,还是单薄了些。


    于是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遥控,将室内暖气开的更大。


    “这么看来,我给小琅老师涨薪的想法也该往后推一推了。”


    林琅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昏昏欲睡,听见他的话又抬眸:“我的工资是你开的?”


    他垂眸轻笑,松开她的手腕,又去牵另外一只:“不然呢。”


    “我以为是他妈妈。”


    “那样我就不方便给你开后门了。”两只手都摸了个空,她纤细的手腕上什么都没戴,包括他送给她的那个菩提子手串。


    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的东西,在她那儿好像并没有受到重视。


    “开后门?”她眼眸微挑,纤长的睫毛,尾端卷翘,像两把细小的刷子。


    裴清术低下头,没太忍住,额头和她的相抵,笑意是从胸腔往外蔓延的。


    绵长而轻柔。


    林琅听见了,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团棉花。


    他侧坐着,为了留出足够空间,让她更舒服一些。模样好整以暇:“找个机会给你涨薪,涨多少好呢,五千,还是一万?”


    林琅笑他:“想拿钱打发我?”


    “没有,你的才华值这么多钱。”


    “老师都没这么夸过我。”林琅虽然端着穷画家的清高,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才华不值这个钱。


    裴清术却说:“我在欧洲待了那么多年,结识了许多早有名气的画家,在我看来,你的能力在他们之上。”


    林琅就笑:“未免掺杂太多个人情感了。”


    他也笑,并不反驳:“我这人就这样,护短。”


    林琅听完后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裴清术是个正直公平的人,从不偏颇偏袒任何一个人。


    “那是以前。”电脑弹出视频邀请,因为他不在欧洲,所以只能通过视频进行这场跨国会议。


    林琅看见了,正要起身离开,不想去打扰他。


    他却揽过她的腰,将她重新按回自己的腿上,一只手挪开摄像头,然后才按下接通。


    电脑里已经传出其他几人的声音。


    “没事。”他靠近她耳边,声量压低,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再多陪我一会。”


    语气并不强硬,“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