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作品:《雾色归航》 清早, 扰人清梦的闹钟声还没响起,窗外大剌剌的阳光先把温杳叫醒了。
温杳翻了个身,膝盖先抵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
她伸了一半的腿顿时僵住, 紧接着身旁的人低沉哼了声抓住她的脚踝一拉, 腿勾在腰间。
“还早宝宝, 再睡会。”
男人的嗓音介于事后沙哑和金属质感之间, 温杳耳朵冷不丁贴着他的喉结,霎时被震得愣住。
这就是低沉的性感吗。
温杳嗯了声, 摸过床头的遥控摁了个键把窗帘合上。
躺下去不到一分钟,温杳就被手机铃声吵醒。
是她的手机。
温杳烦躁的拧了眉,在他怀里拱了几下。
陆京航啧了声,眉梢低低蕴着不悦。
“关了吧。”
陆京航把手机递给她, 温杳看清来电人时瞬间清醒。
她手脚轻慢地从他怀里钻出去,借口去洗手间悄悄披了衣服出了卧室。
走到阳台, 温杳清了清嗓子才敢接通电话。
“言队长。”
那天温杳出院的时候她趁陆京航去取车,和言斯晚打了个照面,她做了个电联的手势。
言斯晚顿了一下, 很明显, 他不想她卷进来,陆京航显然也不想。
但是她说了一句话, 言斯晚还是和她交换了微信。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跟进任凯的案子。
但是她意不在此。
电话那头言斯晚沉默了几秒, 语气平静地开口,“任岳的诊断报告出来了,你方便听吗。”
她站在阳台, 阳光毫无遮挡地洒在她身上,通话时长显示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她戴着蓝牙耳机平静听着, 手上的手机一点点变烫。
温杳呼吸放缓,她扭头透过窗帘看着毫无察觉安静熟睡的陆京航,眼睛忽然热起来。
时间拨回一天前,言斯晚也是才刚接到精神卫生中心时隔了大半年的报告。
那位国际上很著名的医生给出的答复,任岳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目前可知体内有三个人格,其中一个性别为女,是女同性恋。她在接受医生治疗的时候被唤醒过,也坦诚了她对那些女学生所施行的强/奸。
任岳曾经说过他没有做过强/奸的事,但是他疯言疯语,几乎无人会信。
言斯晚把这个案子告知美国的一位心理医生朋友,他说他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这个案子调查起来很费功夫,因为任岳身体的状况不好,接受一次咨询要过很久才能恢复神志。
再后来,他体内器官坏死,没熬到真相大白就断气了。
如今能拿到这份报告,可以说来之不易。
当天下午,言斯晚告知任凯这个结果,也明确的告诉他,任凯的死和陆京航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撒谎,女人怎么会强/奸女人!”任凯不相信,大吼大叫着。
言斯晚平静道:“是,所以她占用了任岳的身体。”
她请求宽恕他,但是任岳从医院醒来逃走后不敢相信自己做了坏事,所以潜意识里他去找了陆京航,但也就是那天,他体内的另一个人出现,一直在谴责他,她没能阻止他自杀,所以酿成了悲剧。
“任岳可以不用承担法律责任,但你,已经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
任凯觉得他的世界塌了。
言斯晚平淡地瞥了他一眼,吩咐好好看管之后出了审讯室。
电话的两端在言斯晚陈述完报告之后足足陷入了一分钟的沉寂。
温杳捂着眼睛,垂在腿侧的手攥紧,呼吸因为恐惧一点点变冷。
但却又因忽如其来的明朗而微微颤抖。
言斯晚知道这个结果很难让人相信,他刚想开口和她说这是有利的结果。
温杳咽了口水,艰难发问,“所以说,任岳的死是个意外。”
“本来就是意外,”他淡道,“如今这个结果,只是给任凯和陆京航一个真相大白的答复。”
言斯晚似乎明白她这些天的顾虑和担忧。
也明白她为什么要克服恐惧主动询问任岳的事,因为他的死,是陆京航一辈子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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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最后是言斯晚挂断的,温杳在阳台平复了情绪,才重新推开玻璃门回到卧室。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温杳的情绪都不太高。
陆京航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饭也吃得少,说些骚话逗她也反应很慢。
就连晚上两个人弄的时候,陆京航都发现她居然分心了。
他掐着女孩的细腰,低头咬在尖尖上。
他听见她闷哼了声扭了下身体,把他推开。
陆京航沉下脸,“最近怎么了。”
“怎么魂不守舍的样子。”
温杳指尖缠着男人的小臂,脚背抻了下缓解腿间的不适感,她摇头,带着点鼻音说没有。
陆京航俯身亲了亲她的嘴唇,忽然眼睫一抬,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
“该不会是,”
“什么。”
温杳抬眼,女孩眼下有淡淡的乌青,像是没有休息够,短暂的撩了那一眼,陆京航像是被定住。
脑子里过过一百个想法后,离谱的猜想越走越远。
他翻身,拉过被子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温杳觉得他莫名其妙,陆京航套上条裤子后抱着她去浴室,非常反常地给她擦了身体。
之前每次不洗着洗着就擦枪走火,今天怎么那么安分。
他一句话也不说,洗干净之后换了床新的被子就把人塞进被窝。
“你去哪?”
温杳拽住他的手腕,陆京航俯身弯腰亲了她的眼皮,“去给你弄点吃的。”
卧室的门被关上,温杳眨了下眼没搞清楚情况。
但她也懒得想,掖好被角美美入睡。
厨房里。
陆京航洗了一把米丢进去砂锅开小火煮,耳边只剩下火苗静静跳动的声音。
他站了好一会,犹豫着,给于斯发了消息。
于斯还在休斯顿,他也不管当地时间是几点,百八十条信息就发过去。
……
一分钟过去。
没有回复。
三分钟过去,依旧没有动静。
陆京航腮帮子动了下,直接拨了微信电话过去。
夜的钢琴曲响了一分钟,对面才不紧不慢接听了电话。
他嗓子很哑,一听就是刚被吵醒,他“喂”了声,陆京航直接让他“看微信。”
“……”
于斯顿了好几秒,一句国粹还没骂出口,陆京航已经把电话挂了。
又过了好十几秒,于斯直接坐起来把电话拨过去。
“不是吧哥们,闹出人命了??”
陆京航啧了声,真觉得他这人就是不会说话。
于斯听出他的烦躁,不确定地又看了微信信息,“你确定怀了吗?”
陆京航:“不确定。”
于斯:“……”
“那你等我回来再说还是先去医院约个检查?”
陆京航盯着咕噜噜的锅,眼底倒映着一簇火苗,他嗯了声,于斯又不太放心地履行医生职责叮嘱他,“收敛着点,哥们欲望别太强烈了。”
“……”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京航除了抱抱她亲她,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即便是闹到场面快要收不住时也只会自己解决。
温杳抱着膝盖盯着浴室哗哗的水流声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浴室门被推开,陆京航裹着浴巾出来。
温杳禁不住问他,“你最近大姨父来了吗?”
陆京航:“……”
“你觉得呢。”
温杳眨了下眼,“那我也没有啊。”
陆京航知道她想问什么,他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
“那你生理期推迟,是不是很有可能……”
轮到温杳愣住了,她啊了声,直勾勾地盯着陆京航的脸,捋清楚前后的逻辑。
所以就是他以为她生理期推迟,是怀孕了。
所以他才不敢动她。
原来是这样。
温杳真是被他蠢笑了。
“没有。”
“我的身体我清楚,”温杳摸着他的腹肌,凑上前勾着他的脖子,“而且我们不是每次都做措施了吗?”
陆京航抬手握住她的腰,“做措施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我联系了于斯,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温杳叹了口气,认真说,“真的不用。”
陆京航的神色变得幽深莫测。
温杳犹豫了一会,主动亲了亲他有些冰凉的嘴唇,轻声说,“但是陆京航,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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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市中心去警局差不多20分钟。
过去的一路,温杳心神有些不宁。
直到下车,被陆京航牵起的那刻,她才逐渐回过神,把心沉到肚子里。
他面色凝重,心情很复杂,温杳仰头看着他绷得紧紧的下颌,握着他的手收紧。
言斯晚出来淡淡和他点了个头,转身穿过长长的走廊回到办公室。
他看着陆京航,“任凯没有精神分裂,只是有点躁郁症,他所有的报复行为皆因任岳和你的旧事而起,现在事情结果出来,你也不用再过于介怀。”
“我知道了。”
言斯晚看了温杳一眼,淡淡和她颔首打了个手势让他们请便后就拿起新的文件先行出了办公室去另一间审讯室。
在经过陆京航的身边时用仅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她很在乎你。”
回去的一路。
温杳瞟了陆京航很多次,她能感受到他紧绷的状态放松了不少。
陆京航注意到她打量的目光,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别担心,我没事。”
温杳点头,“没事就好。”
任岳的死是陆京航一辈子的愧疚,如今他知道真相,也能释怀了。
没多久,车子停在公寓楼下。
陆京航熄了火,温杳解下安全带准备下车时被陆京航扣住后脑勺吻住嘴唇。
好半晌,陆京航放开她,揉着她红润的唇瓣,哑声说。“谢谢你。”
这个吻不含□□,更像是一种珍视的意味。
温杳顿了下,心灵感应般读懂了他这句话。
谢谢你。
为我以身犯险。
“不过下次这种事,你不许再往前冲。”
“听到了吗?”
温杳眨了下眼,心里咕哝,明明就是任凯不管三七二十一绑架的她,哪能说是她的错。
陆京航咬了她的嘴唇,又重复了一遍:“说话?”
温杳低低嘶了声,撩起眼睫看了他一眼,手臂圈着他的脖颈,软声撒娇——
“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