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吃饭的地方走回家花了半个小时。


    陆京航一直把送她到门口才转身回去。


    回到家, 温杳闻见熟悉的皮革气息。


    温杳进了门叫人。“爸爸。”


    闻声，坐在客厅处理事情的温远庭回过头，“杳杳回来了, 比赛还顺利吗？”


    温杳换好鞋走过去, “还好。”


    看爸爸在忙温杳自觉没有打扰, 准备上楼的时候看见林照青还在厨房忙碌。


    “杳杳, 爷爷身体不太好住院了，爸爸和妈妈要过去看看, 你明天早上就去学校吃吧。”


    “严重吗。”温杳上楼的动作一顿，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老人家年纪大了。”


    温杳懂事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妈。”


    第二天上完课，刚好周五不用晚自习, 温杳心里惦记着爸爸妈妈去看爷爷的事，早早就回了家。


    晚上吃饭, 温远庭吃到一半去客厅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


    “律所有点事，”温远庭坐下后轻揽了妻子的肩, “没事, 先吃饭吧。”


    温远庭坚持坐下和妻子女儿吃完一顿饭，饭后, 温杳看见爸爸从书房下来, 又拿起了公文包。


    “又要走啊。”


    “嗯，你先睡，我忙完就回来。”


    温远庭穿着西装外套, 安慰妻子。


    林照青笑了笑，“你忙你的，爸那边我明天去看看, 放心。”


    温远庭笑了下，金丝框眼镜下眸光温和，“没什么不放心的。”


    温杳目送着温远庭出了门，眸光移回到林照青身上。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温远庭匆匆忙忙回家吃个饭就赶赴工作了。


    “妈，爷爷怎么了。”


    林照青一脸温和地看着她，“爷爷腿脚不好，下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好在没事，医生说过几天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温杳懂事地点了点头，自觉回去楼上写作业。


    隔天下午放学，全校的学生蜂拥似的出了校门。


    温杳下午要去学琴，晚饭来不及吃，沿路走着看见卖杏仁奶糊的停下来买了一袋。


    四十分钟的课结束，温杳练完琴回到家。


    进门的时候林照青已经在做饭了。


    “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你姑姑婶婶她们都在，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


    温杳抓着书包带子，目光追随着林照青的身影进入厨房，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虽然林照青脸上是笑着的，但是在她转身的那一瞬，眼里那种失落的神情还是被捕捉到了。


    温杳比一般人要敏感，她能很清晰地感知到大人的情绪。


    林照青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她知道，从昨天到今天，医院肯定发生了什么。


    一周很快过去。


    周六又迎来了四校联赛的第二场。


    这场比赛一共进行三周，每周录制一次，比赛时间定在周末两天。


    前一周是积分赛，四支队伍各自从题库选择一套题，难易程度和分数呈正相关，难度越大分数越高，排名也是看分数。


    附中这边陆京航和温杳负责了比较难的题。


    最后的积分高的队伍有一次豁免权，即可以选择过题。


    最后是毫无意外，是附中得到了这个豁免权。


    第二场是抽签决定两支队伍pk本来大家都本着玩一玩的心态，结果第一场比赛公布了第二场的名单之后。


    附中vs三中，直接就把附中的斗志点着了。


    这是什么天选的缘分。


    这可不是一场比赛，这是一场荣誉之战。


    经过上一周的比赛录制，电视台可谓是狠狠拿捏了流量密码。


    此时的后台。


    执行导演在给大家将一些上镜的注意事项。


    “有台本吗？”许殷子问执行导演。


    “不用台本，学霸们自己发挥。”


    “我们要的就是最纯粹、最真实、最自然。”


    执行导演推了推眼镜，对许殷子说，“小同学，下一场你就站过来一点，这边摄影师的镜头会给到你们台上的那两位同学。”


    许殷子白了他一眼。


    “你们这是竞技节目，不是恋爱综艺。”


    这满屏的爱心泡泡和bgm搞什么。


    许殷子的妈妈是位舞蹈家，她小时候就拍了不少电视剧，和影后合作，在荧幕上也算是有属于自己的一波粉丝。


    听说她是附中的学生，大家多多少少也觉得她是一个学霸。


    本来是来借这个节目炒学霸人设的，结果愣是树了一个搞笑女的形象。


    节目播出后，实时弹幕刷道——


    【哈哈哈哈哈许殷子好可怜，被迫营业，还得给节目组制造看点和笑点。】


    后来还有网友把许殷子的表情截出来做表情包。


    “我才不要和你们站在一起”“没眼看”“我是谁我在哪”。


    没办法，不怪导播偏心，主要是附中这组的颜值实在是太高了，俊男靓女，颜值组。


    除了许殷子外，那一对学霸实在亮眼。


    这场比赛考察的分别是观察力、行动力。


    本来许殷子是来刷存在感的，第一场的时候还很看不顺眼导播一直给温杳镜头，但是经过了三中那群女生在搬弄是非之后，她直接摆烂。


    “哎，我不会，你们上吧。”


    “团队协作的要求对彼此熟悉且默契，在场谁都没有配合过……”班长看着陆京航和温杳，“你俩，上？”


    于斯一拍大腿，把陆京航往温杳的方向推，“行，那可太行了！”


    在场的男生，陆京航不想当队长，于是这个队长这个位置就给了班长。


    陆京航没什么意见。


    他给温杳补习了这么多天，也不是白补的。


    陆京航相信温杳，而且温杳也相信陆京航的能力，陆京航给她足够的做题时间，但是温杳知道，陆京航的手不是很方便，他需要充分的时间。


    事实证明。


    温杳真的低估了自己的能力和陆京航的教学能力。


    同时进行的一共有四组选手。


    根据比赛规则，每组两个选手将分别进入第一第二赛区，由第一赛区的选手观察大屏幕的散点计算出行动轨迹传递给第二赛区的队友，共同完成赛题。


    比赛时间即将过半。


    温杳在比赛开始十分钟时提交了一组数据，但是很遗憾，有一组失误了。


    每组只有两次机会，她站在大屏幕前，急得手掌心都开始冒汗，连指尖都是凉的。


    她重新追踪散点，眼睛都快看花了。


    这次千万不能再错。


    温杳返回信息传输平台，输入最后一个数字时显示第二次输送成功。


    温杳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即松了口气。


    她做到了。


    她没有给陆京航拖后腿。


    “好，我们看到附中选手第二个提交了正确的信息，场上仍然还有两组选手。”主持人公布完，场上的局势更加的胶着。


    温杳没下去，站在原地等他。


    导播恰好切到陆京航的近景。


    大屏幕上，男生的手指修长，骨节很瘦。


    有一股属于少年的清冽感。


    镜头上移，大屏幕上给他解题的神情一个特写，镜头下，男生垂着睫，不受干扰解着题。


    遇到想不通的习惯性拧一下眉。


    眼皮没什么精神地耷拉着，看上去很疲倦。


    他应该又熬夜。


    温杳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其他两组也都成功提交了正确信息，实验中学第二赛区的选手速度很快，陆京航紧随其后，两个人进度咬得很紧。


    一刻钟后，陆京航率先拍下提交的键。


    “哇，我们看到附中选手最快提交，让我们一起等其他的选手完成后再公布答案！”


    陆京航把黑布盖在拼好的立体上，揉了揉手腕绕到温杳面前。


    以为没人发现扯了扯她的袖子，但在台上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被导播放大，就这一个旁若无人地动作，场下响起了一阵哇声。


    温杳还不知道他们在哇什么，陆京航闲淡道，“先下去等。”


    礼堂的冷气开得足，温杳坐在第一排，空调的风口正对着她头顶。


    冷气吹得她鸡皮疙瘩起了一阵一阵。


    肤色白皙的手臂冻得略微泛起了青色。


    陆京航察觉到她搓着手臂的动作。


    不动声色地朝后挪了一个位置，挡住了风口。


    “冷吗？”


    “有一点。”


    “那换个座位。”


    “……好。”


    陆京航一脸没睡醒，除了刚刚在台上短暂地精神了会，一坐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穿着和温杳一样的队服，桌子的格子里还塞了一件。


    此时正抽出来，抖了抖，递给温杳。


    “谢谢。”


    这一波旁若无人的互动他们以为做得很低调，却不知道后面多少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两个脑袋。


    “这就是附中那位成绩好到倒着走的大佬吗？”


    “靠！他好拽，我好喜欢。”


    朋友道，“喜欢有什么用，人家又不对你好。”


    “切，你就不懂了，自己谈恋爱哪有看别人谈香！”


    比赛到了尾声。


    其余组的选手在最后一刻摁下提交键。


    “好，我们看到场上的四组选手都已提交了成果。”


    “下面我们来揭晓正确答案。”


    裁判上去公鉴（公开鉴定），在每一个成品前都打了分数，近似度最高的获胜。


    鉴定结果最终交到了主持人手里。


    全场屏气凝神。


    主持人目光意味深长地朝附中选手席看来。


    “用时最少的队伍，到底是不是近似度最高呢，”主持人卖了一个关子，“恭喜我们附中代表队陆京航温杳同学！！”


    温杳紧揪在一起的手手心都是汗，她松了口气，笑了下，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梨涡，“我们真的赢了。”


    陆京航唇角勾了勾，摁了摁她的头顶，“嗯，你做到了。”


    比赛结束，会场的人都各自散了。


    出去的时候差不多都六点了，林子放和于斯走之前做了一个电话的手势，说了一句老地方后就走了。


    孟星然今天没来观赛，陆京航默默地送她出去。


    “我先回去了？”


    陆京航和她走出一段路，扫了眼附近的店面。


    陆京航转身推门进去一家蛋糕店，温杳紧随其后，一进门一眼就被透明冰柜里颜色鲜亮的蛋糕吸引了。


    “挑一个。”


    “啊。”


    温杳回过头，说了一句自己都没想到的话。


    “只能挑一个吗？”


    少女声音细细的，晶亮的杏眼被浓密的眼睫毛遮盖住，听上去有些小可怜。


    陆京航顿了下，似笑非笑，“嗯，都可以，只是怕你吃不下晚饭。”


    温杳指尖挠了挠眼下的皮肤，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说出的这句话有多么不好意思。


    她好不矜持。


    居然要求要吃两个蛋糕。


    可是这不能怪她，全怪这些蛋糕太诱人了。


    温杳纠结地盯着那块栗子蒙蒙，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


    指尖刚戳上玻璃，陆京航的声音从头顶落了下来。


    像是猜中了她的心思般，对店员说，“这个栗子蛋糕和奶酪蛋糕都要了。”


    装着蛋糕的袋子被挂在了尾指，感受到了沉甸甸的美食。


    温杳心情也轻快起来。


    出了蛋糕店，陆京航接完一个电话，询问她，“想和大家去吃饭吗？”


    温杳看了眼时间，也没说什么，点头，跟着他去了。


    两个人到那的时候烧烤已经上了差不多。


    大家看到他们一起来也毫不惊讶，打着哈哈让他们坐下就吃自己的。


    因为和大家一起吃饭，蛋糕就没来得及吃。


    陆京航看见温杳一直拎着，随口道，“晚上回去蛋糕吃不下就别吃了，明天还要比赛，别吃坏了肚子。”


    林子放：“……”


    赵南：“……”


    于斯：“……”


    甲乙丙丁台球室朋友：“……”


    手里的烤串顿时就不香了。


    林子放把鸡翅放回铁盘里。


    “什么蛋糕？怎么我们没有。”


    “航啊，你这做人不仗义。”


    “就是，我们也要。”


    陆京航单手指节勾着一听可乐，垂着眼笑，“差不多得了。”


    一顿烧烤吃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男生解决速度还是快，一扫而空。


    除了几瓶开了一半的啤酒吃不下，剩下都吃剩个盘子。


    “散了？”


    “散了吧。”


    “行。”


    温杳拿好书包。


    陆京航拎着校服外套搭着温杳的椅背起身，“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