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上, 温杳刷卡出了地铁朝附中校门口走去，一路上，不少穿着三中校服的人站在人行道的树下鬼鬼祟祟, 像是要干坏事, 实在反常。


    去到教室听别人讨论才知道, 事情是这样的, 三中的施杰同学先挑衅了附中的同学，指桑骂槐他们只会死读书, 期间还点名道姓了竞赛班的人。


    “附中啊，附中代表队的女生肯定都是戴着厚镜片留着短头发还戴着牙套的女生，没什么看点。”


    恰好被路过的大刘听见了，于是以一段国骂回怼过去。


    三中骂他们死读书。


    附中嘲笑他们考不了高分。


    互相对翻白眼吐口水, 很中二很幼稚。


    结果这话不知怎么了传到了竞赛班的人耳朵里。


    当时赵南、林子放、陆京航和于斯刚好在台球室吃烧烤。听到这话，一大群人蹭的一下就把手里的烧烤扔下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


    “航哥, 说别人不要紧，三中那帮孙子居然说我们状元不堪入目！！”


    听着，少年那股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好胜心突然就上线了。


    结果就是那份初赛的表交上去后, 陆京航直接去找了徐主任。


    第二天, 温杳就得知了陆京航要参加比赛的消息。


    对于陆京航的突然变卦，附中的老师们是乐见其成巴不得他参赛为附中狠狠争一口气, 几乎是他点头的那一瞬, 徐主任就招呼着在名单添上他的名字。


    孟嫣来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温杳还没反应过来，他不是说不不参加的么。


    “你什么时候有空？”


    “嗯？”


    “准备竞赛。”


    前桌的孟星然和林子放表面上平静地在听课, 实则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大佬要开小灶！！


    本来陆京航辅导温杳的竞赛只到参加校内的竞赛结束，现在两人要一起参加联赛，辅导工作又被迫推进。


    出门的前一晚, 两人确定了时间地点，还是上次那间奶茶店。


    于是温杳周末起了个大早来奶茶店门口等他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居然关门了。


    “怎么没开门。”


    陆京航插着兜站在门口看了两秒。


    “跟我来。”


    温杳疑惑，“去哪？”


    从沿江西路一直朝前走，这条路温杳走过无数遍，但是当陆京航带着她走进某条巷子里时，温杳后知后觉有点懵。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往前面走就是酒吧街，上次温杳撞见陆京航和三中的人打架就是在前面的巷口。


    这里鱼龙混杂，温杳是从来没踏足过这的。


    陆京航舔着唇笑了下，“怕我拐你？”


    温杳紧抿着唇，不说话。


    其实倒是不怕他拐，而是这地方，易生是非，温杳怕他和人打起来。


    陆京航：“放心，很安全，我也不会和人打架。”


    陆京航从旁边的啤酒箱里摸出一把备用钥匙，打开了卷匝门，手臂一掀，卷匝门就被拉了上去，“进来吧。”


    温杳没动，犹豫着看着他。


    陆京航把钥匙揣回口袋，下巴扬了扬，“今天没人。”


    无数次路过这里，温杳还是第一次踏进这块地方，看清里面的全貌。


    里面的陈设和一般的台球厅不太一样，这里宽敞很多，布置风格很鲜明，设备什么的都很新，也很干净整洁，显然是打扫过的。


    陆京航开了电匝，把玻璃门虚掩着，看了她一眼，“上去吧。”


    “好。”


    楼梯是铁质的，踩上去有轻微的响声，楼梯的喷漆也很有意思，画着很鲜艳抽象的图画。


    温杳不禁好奇开这家店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上去二楼，二楼比一楼更加的宽敞，有隔开的休息室，还有单独的台球桌。


    陆京航指了指一旁的书桌，“你先坐会。”


    温杳点了点头，把书包卸下来放在膝盖，坐在那等他。


    “你常来这里吗？”


    温杳看着陆京航从柜子里拿出一袋什么东西，走到一个箱子边蹲下去，掀开盖在上面的黑布，倒了点喂进去。


    温杳眯着眼看清，里面像是养了一只猫。


    “可以说大部分时间都在这。”


    温杳哦了声，目光被小猫猫吸引了。


    “这猫是你养的么？”


    温杳怕猫猫怕生，不敢过去，隔着大半间屋子，一人一猫保持对视的姿势。


    陆京航洗完手，又拎了一把椅子过来。


    “是我一个朋友的。”


    “哦。”


    别人的猫更不好乱摸了，温杳歇了心，拉开书包把试卷什么拿了出来。


    台球室一般都是晚上有生意，也不会有人这么早来开店。


    因此店员来开门的时候看见门开了还有点惊讶，放好钥匙，上到楼上看了一眼，还没上去就看见二楼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


    不敢上去打扰，店员小哥悄悄下来。


    大刘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冰的可乐，问：“航哥今天怎么来了，这不周末吗。”


    小哥朝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哎，不是，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姑娘。”


    “航哥带了个姑娘来。”


    大刘没多想，“是吗，我去瞧瞧。”


    小哥连忙拉住他，“别去，航哥在那写作业呢。”


    “……”


    愣了好几秒。


    大刘掏出手机。


    【劲爆消息，陆京航带了个姑娘来台球室，目前就在二楼写作业！！】


    等了一分钟。


    群里的人齐齐回了一串省略号。


    于斯：【……】


    赵南：【……】


    林子放：【……】


    大刘：【不是你们不震惊吗，我要上去看看！！】


    林子放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友情提示，你如果想活到明天，我劝你别。】


    赵南：【基操，困死了，我再去睡会。】


    大刘震惊了几秒。


    他是和这个世界脱轨了，还是见鬼了？！


    对于温杳来说空间这方面确实不是她的强项，但是既然决定比赛，那她就要好好准备。


    温杳没什么底气地把平板递给陆京航，小声问，“怎么样。”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陆京航的脸色，补充了句，“这道题有点难。”


    陆京航没说话，盯着题目看。


    温杳心凉了半截。


    “还是错吗？”这道题她错三遍了。


    陆京航验算完。


    “没有。”


    他看着温杳，扯着唇笑道，“这次没错。”


    温杳肩膀一塌，暗自松了一口气。


    陆京航叫她，“温杳。”


    “嗯？”温杳又挺直腰杆。


    陆京航看着她。


    小姑娘眼睛黑黑亮亮，偏浅的瞳仁里有细碎的波光。


    陆京航伸手，摁在她的发顶，极轻道，“自信点。”


    -


    时间不急不徐地走着，很快就迎来了四校足球联赛的日子。


    比赛前一日，体育组进行了抽签，附中“不负众望”地抽到了三中。


    赛前十分钟，场馆内像是顶开盖子的热水壶，咕嘟咕嘟不停地沸腾。


    附中首发队员和三中的首发队员在球场中央集合，附中代表队是蓝白色的队服，而三中则是红色的。


    互相问候过。


    陆京航回头看向观众席的位置，像是在找什么人。


    目光对上一瞬，温杳呼吸都慢了半拍。


    哨声响起。


    陆京航的球被江镇带走了。


    江镇的球技，在场的人很少见过，但是陆京航知道，江镇要是认真起来。


    一个人carry一整个球队。


    球场上，蓝白色和红色交织着，形成各自的布局。


    温杳坐在看台上，目光追随着陆京航的身影移动。


    孟星然拆了包薯片推到温杳面前。


    “紧张吗？”


    温杳点了点头，“有点。”


    “你可能不知道，陆京航之前是校队的，”孟星然指了指一整条后防线的人，“这些都是他的前队友，”


    “是不是很惊讶。”孟星然看见温杳一副意外的样子，很想说你错过了他高一很多事情，但是孟星然知道温杳休学的那段时间可能是她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


    这句话生生被压了下来。


    孟星然叹了口气，“但对附中来说，老师怎么可能放弃任一个奥数大佬去踢足球。”


    温杳顿了下，“那他妥协了？”


    孟星然耸了耸肩，“如你所见。”


    “他退队加入了竞赛队。”


    比赛过去五分钟。


    温杳回过神，目光重新落回到球场上。


    身后不绝于耳的议论声不输解说：


    “我去，航哥这弹跳力。”


    “这距离，目测也有5米，一个倒钩就进球了。”


    “再次印证我航哥脚上长眼了。”


    “初中的时候，陆京航和江镇是一个初中的，你是没看过那场比赛，那叫一个绝杀。”


    “没有人能猜透陆京航的球，除了江镇。”


    “我敢说三中只要江镇来防陆京航，这场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身后坐着的是竞赛班的男生，温杳听着他们说话，目光找寻着陆京航的身影。


    “航哥。”


    陆京航和于斯配合过很多次。


    他一个眼神，于斯就知道陆京航要走什么战略。


    球传到陆京航脚下，对面有三个人过来防他，陆京航拿到球后绕了一个大弯，与此同时，三中五个穿着红衣服的人十只眼睛都盯着陆京航脚上的那颗球，紧紧围着他。


    带球突围很容易被截断。


    陆京航打了个眼神，一记长传，陆京航直接传给了于斯。


    于斯错位又回传给了陆京航。


    此时场上的局面完全被陆京航和于斯的配合掌控。


    陆京航朝赵南的方向打了个手势，赵南收到指令迅速在球门前站好准备接球射门，三中一部分的人注意力被分了过去。


    陆京航又迅速传给了于斯。


    虚晃了一枪。


    距离球门仅仅只有五米的距离，不止三中的球员，连后方的附中队员都紧盯着，猜测于斯是否会再次传给陆京航还是直接带球射门。


    四米。


    三米。


    于斯带球过了两个人，守门员已经做好了准备接球。


    两米。


    于斯带球朝前跑着，脚下却把球传给了和他配合的陆京航。


    措手不及。


    所有人都没料到球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传到了陆京航脚下。


    前面已经没多少人能挡得住他了，陆京航迅速做出判断，一记猛射，皮球破网。


    附中进了本场第一颗球。


    “漂亮！！”


    “牛x！！”


    “我说什么来着，赌附中就对了。”


    观众席坐不住了，全场沸腾起来。


    虽然只是首球，但是却最能鼓舞士气。


    孟星然差点就把手里的薯片捏碎，“我去，这才几分钟啊，三中那帮人到底行不行啊，这也太弱了。”


    哨声响起。


    控球权落到了三中的手里。


    这里面和陆京航踢过球的，除了于斯、林子放、赵南，只剩下对面的江镇，陆京航的套路他熟悉。


    当然，江镇的套路，陆京航也摸得清。


    半场下来，双方没再进第二颗球。


    中场休息的时候，陆京航从江镇身边经过，两人短暂地打了个照面。


    一行人回到休息区喝水。


    校队里面的一个人拍了陆京航在他身边坐下。“陆队。”


    “没退步啊。”


    陆京航单手拧开了瓶盖，喝了几口，和大家重新商议战术。


    刚刚中场的时候有一颗球判断失误了，好在最后在球门被截了下来。


    “待会江镇如果来盯我，球就别往我这传，给于斯，或者容樾。”


    打了半场，陆京航也大致清楚容樾的实力。


    “那如果江镇改变策略，不盯你，换个人去防，怎么办。”


    男生抓了抓脑袋。


    陆京航拿眼看他，“你现在是队长，你问我怎么办？”


    “对哦。”


    陆京航是校足球前队长，是公认的核心，大家都服他。


    短暂地休息重新调整了战术，下半场开始了。


    球快射到了球门，于斯跳起来一个头球把球顶到了别的方向，那个位置容樾守着，他反应很迅速，在球还没落地的时候就用胸膛把球截停了。


    对面围着两个三中的人，容樾连个手势都没打，脚弓把球从一个男生的□□送了出去。


    “陆京航！”


    容樾朝左下侧，陆京航的方位喊了一声。


    早在容樾控球的那一刻，陆京航就猜测的下一秒那颗球会落在哪个方向。


    如果容樾把球传给于斯，那于斯势必会被围攻。


    届时于斯不敌必定会将球再度传给他。


    但是没想到容樾信他，直接就把球传给陆京航。


    黑白相见的球体在眼前逐渐清晰，陆京航眯了下眼，在身穿红色球衣的人截断那颗球之前，纵身，又一个倒勾。


    脚弓击打球面发出的声响，让场上所有人头皮发麻。


    “砰”的一声。


    足球应声破网。


    直接把球送进了对方球门。


    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