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走吧,回家

作品:《原神:已成王座,获得成神系统?

    “呵——”


    苏悯对掌嗬了口气,他倒是不冷,就是看着街道上的人们都已经穿上了冬天的挂袄,心中也觉得泛起冷意。


    他是王座,但他也是璃月港的芸芸众生之一。


    “小羊,别跑!”


    正在廊桥里瞎跑的小羊顿住了蹄子,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


    苏悯将手伸入小羊的腋下,叮嘱道:“别动,让我暖和暖和。”


    小羊瞪着一双圆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然后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在他手上舔了舔。


    苏悯咧了咧嘴,笑道:“笨宝!”


    他抬眼远眺,视线透过屋檐下的雨涟,看着不远处的松山。


    在那座山脚下,有一个篱笆小院。


    小院的木屋前坐着一位老妪,呆呆地看着漫天的雨幕垂落。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


    山的那边,是故人。


    这一条跨越不知道多少年的丝线,是苏悯身上不断下落的钝刀子,割肉不止。


    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门前的官道,感受着磨损的痛苦,辨认着万千条丝线里的种种。


    有认识的,不认识的。


    两次去做那系统的傻逼任务,都如同给自己来上了两刀。


    第一次是不得已的意外,那第二次就是想躲,但是没躲过。


    下一次的任务时间在一周后。


    倒是这次的额外奖励,触动了他心中的某些想法。


    过去和未来之间,他为源头,彼此之间,还横亘着许多支流。


    “磨损”这件让他头疼不已的事情,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意外改写钟离的未来,结局很悲惨,所以磨损很吓人。


    但是甘雨和阿萍呢...就处在一个很奇妙的区间。


    甚至磨损的代价不再只是由他一个人承担。


    关键就在于,自己能不能掌握好其中的程度,若是以现在的时间线为标准,推演出一个合适的结局。


    那就真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而且...承担磨损,为什么只能是自己?


    不能是系统吗?


    一想到这,苏悯就忍不住点头。


    只要操作得当,一切皆有可能,下次必须尝试一下。


    傻逼任务版块坑我那么多次,真把老子当玩偶使唤?


    如是想着,他突然探出手,牵住其中一条丝线。


    这条因果丝线,很微弱,磨损只是不疼不痒。


    可是却格外熟悉。


    “唉。”


    苏悯轻轻叹了一声,看了一眼外面欲停的风雨,打算出门去。


    推开厚重的院门,冰凉的冷意便扑面而来。


    街道上不少人看向他。


    不单单是因为他是苏府的新主人。


    主要是因为他穿得属实有些单薄。


    头上微雨不止,苏悯还是穿着那件单薄的素白宽袖。


    小羊踩在他的肩头,用尾巴勾住他的脖子。


    一人一羊缓缓没入人流,就像一位趁着天亮归家的普通璃月人。


    “店家,来一份烤螭虎鱼。”


    “好嘞,您稍等。”


    苏悯定定地看着店家的招牌,上面写着【烤吃虎鱼:50摩拉/条】


    作为璃月港传承已久的特色小吃,街道上随便一个小推车都会做。


    小羊踩在他的肩头上,低声叫唤了两声。


    “再加一份。”


    小羊砸吧砸吧嘴,蹄子就忍不住开始踩踏起来,唇角便勾起弧线。


    “客官,您拿好,小心烫。”


    苏悯付过账,接过包装的纸袋,又钻进了旁边一家纸伞店。


    天色渐晚,微雨不息。


    脚踏在湿润的泥土地上,苏悯在城外越走越远,细雨刮得伞面沙拉响。


    年久未经的官道上,茅草足有半人高。


    草里埋着一间破庙。


    四面墙壁里有三面墙壁漏风,石阶深埋在土里,露出浅浅一角,点灯的石柱挂满了青苔。


    门口祈福的香鼎翻倒在地,磕断了门槛。


    地上全是碎裂的瓦砾,黏连着发白的符纸,轻碰就碎。


    很烂,但是苏悯没想到有这么烂。


    “吱呀——”


    破烂的木门,被苏悯缓缓推开。


    屋里也在下雨。


    苏悯找了唯一一个干燥的角落,点燃了一堆篝火。


    将纸袋里已经要凉的烤吃虎鱼拿出,重新架在火上。


    小羊眼巴巴地看着,安静地蹲坐在一边。


    屋里屋外,风雨声不止。


    在小羊迫切的眼神里,苏悯举起一串烤吃虎鱼,将木签插入眼前的泥土。


    而后轻声问道:“要拼桌么?”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风雨骤歇。


    火堆前,阿雀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


    颤声道:“你...看得见我?”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那原本千年不出的鸟嘴,又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


    苏悯往火堆里添了点柴火,回道:“你老了许多,阿雀。”


    阿雀的脸上,有两道狰狞分明的伤疤,眼中也沧桑了不少。


    “是...是啊,师尊大人。”


    他哪里还能不知晓,眼前这人,分明就是自己脑海里那位师尊大人。


    苏悯有些奇怪道:“你竟然还记得我?”


    阿雀取下颈间的宝玉,展示给苏悯看。


    “只记得师尊大人四字,刻在此处。”


    说罢,阿雀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有着无数的思绪翻飞,却又怔然无言。


    苏悯淡笑着看他:“一起吃吧,你说你的。”


    阿雀突然笑了,好熟悉,好熟悉,好像一切,都在此刻归于往昔。


    如果那些淡存的记忆里,将师尊大人补上,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一切也都值得怀念了。


    阿雀的世界太小太小,师尊大人是最耀眼的那一盏灯。


    他看着自己已经破裂的石像,突然觉得它无比顺眼。


    就连自己脸上的伤疤,都成为了荣耀的勋章。


    “那一场螭虎鱼之战,我杀敌近千,帝君大人特地赐号‘铜雀’!”


    “虽然学艺不精,但我不怕死,我不能丢帝君大人的脸...也不会丢师尊大人的脸。”


    “我听师尊的吩咐,一直关照小羊...”


    “夜叉一族,对我极好,那我更不应该辜负他们!”


    “死便死了...”


    “毕竟,我的身后是无数的璃月子民...”


    苏悯只是淡笑着,安静地做一个聆听者。


    初见之时,阿雀是一只刚刚化形的山雀,实力卑弱,天赋拙劣。


    在阿雀的言语里,阿雀变成了一位战士,奋勇向前,视死如归。


    而现在,阿雀只是破庙里一片破碎的灵魂,寄留在他的空间之玉里,试图在自己的师尊面前,讲述一个荣耀的故事。


    为了不让他的师尊大人觉得丢脸。


    同样在倾诉他千年的寂寞。


    苏悯又添了把柴,问道:“真的么?后悔么?”


    原本还在激昂讲述的阿雀,突然就佝偻了几分,将脸埋入黑暗中,脸上的伤疤再次变得丑陋。


    他重新坐回苏悯的面前,思虑良久,回道:“不后悔。”


    他抬眼看着这间破庙,轻声说道:“帝君大人追赐我名,因为我是真君的记名弟子,我虽愚笨,但时刻勤勉,被视作当时的榜样。


    但我实力弱小,那一战,我只能在后方战线,负责群众撤离。


    那条螭虎鱼妖是一只重伤的魔兽战将......


    我只杀了一头螭虎鱼妖,只是一只,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苏悯问道:“杀敌...才是功绩么?”


    阿雀沉默。


    “这间祭祀庙,是当年被你救下的人们集资搭建的,他们为你祈福百年的香火,感谢你的善举,你没看见么?


    还是你认为,在我的面前,只需要在乎脸面一事。”


    阿雀的鸟嘴又露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脸色复杂,迟迟没有收回去。


    苏悯接着说道:“其实你明白的,我认识的阿雀,被帝君大人教导出来的阿雀,思想觉悟应该没这么低。


    要不然你也不会继续在这里驻守千年。”


    阿雀的眼眶猛地一红。


    “我...我只是,还想再多看看,再多看一眼璃月。”


    苏悯笑道:“看嘛,我也喜欢看,我问你,若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回到当时,你会如何选择。”


    阿雀被问得怔然。


    “你大胆地说,我说过的,我腰包鼓鼓真君罩着你,是你的最大靠山!”


    阿雀犹豫一会,回忆起当时,眼中猛地绽放出肃杀之意。


    他冷冽回道:“若是回到当时,我应该出刀更锐利些,这样的话,可以多保住一个人的双腿。”


    “善。”


    苏悯轻轻抚掌。


    原本打算承受磨损去挽救阿雀的他,改变了主意。


    一饮一啄之下,阿雀的存活,付出的可能是其他人生命的代价。


    从他的回答可以看出,这种苟活的善意,阿雀是不会接受的。


    雨大了起来,逐渐将赤红的篝火浸染成黑色。


    阿雀轻声讲着他的故事,讲了小羊,讲了真君、阿萍、帝君大人、众夜叉。


    讲了一个实力低微,却时刻谨记保护璃月子民的普通战士。


    讲了千百年来的寂寞。


    等到苏悯添进一把柴火却没点燃的时候,他起身说道:“走吧,回家。”


    小羊在地上蹦跳了几下,跟上他的步伐。


    苏悯撑起油纸伞,举着一个笼灯,重新推开了那扇破烂吱呀的木门。


    阿雀驻足在门前,看着那道单薄白衣的身影渐行渐远。


    他的心中唯有感激。


    但是看着蹦跳在苏悯肩膀上的小羊,他的眼中又难免露出羡慕之色。


    那道白衣身影突然驻足不前,转身看他,


    “走啊,回家!”


    阿雀一懵,感觉自己不仅有了心跳,甚至噗通噗通跳到了嗓子眼。


    “啊?是指我...是在叫我吗?”


    苏悯白袖翻飞,山野倾覆,露出远处火红的一片星光,口中似有所言。


    阿雀忘了自己是怎么迈动步子,离开那驻守千年的香火庙。


    他没有回头,他只是看着远处的璃月港,在视线模糊之时,回到了眼前那道近在咫尺的白衣身影上。


    那道身影对他说。


    “璃月万家灯火,我亲手为你点上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