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职业游戏玩家，即便曾在造梦娱乐开发的古风幻想架空开放世界游戏中遭遇近乎灵异的特殊状况，刘苗依然不过半个月就彻底走出了造梦娱乐的破产以及名下所有游戏的关服退钱的悲伤。


    人啊，总是要朝前看朝前走，过去的就让它们过去吧！


    在年底盘点本年度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些游戏的帖子里，刘苗不无感慨地说道。


    众人纷纷附和。


    在他们看来，造梦娱乐和它的游戏虽然是精品并且从始至终都很良心，退场的时候也体面到令人痛哭流涕，但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他们把它当成早逝的白月光怀念，但终究还是会收拾心情投入其他游戏的怀抱。


    都已经二十X世纪了，还有人为游戏赛博守贞？！


    不会吧！不会吧！


    打完这段话，刘苗关闭论坛准备洗漱一番就躺进游戏虚拟仓玩上个月新出的赛博未来废土基建游戏《最后的领主》。


    结果——


    咔嚓！咔嚓！


    洗澡中途，照明设备反复不规则闪烁，上周一直在通宵通关全息单机游戏《鬼新娘·幽冥归途》的刘苗不免想起游戏中的恐怖场景，越想越怕，越怕越慌，草草洗漱完毕走出浴室，一边吹头发一边默念“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在此！”、“百无禁忌！百无禁忌！”之类民俗驱邪咒语。


    然而，异常并没有因为她反复诵念咒语就消失，相反，它们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灯光一个劲地闪烁，镜子里隐约浮出黑雾，手中的吹风机也仿佛出了故障般把手部位越来越烫，烫得都快——


    啪——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刘苗果断扔掉吹风机，套上风衣逃出公寓，恐怖游戏经验丰富的她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使用电梯，一边沿安全楼梯撤退，一边打电话报警：“喂！警察大哥吗！我家出现异常情况！有人……有人故意装神弄鬼……搞破坏……我担心他们图谋不轨！最坏也是……”


    【具体发生了什么？慢慢说，详细说。】


    “我……我……”


    刘苗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逻辑，这时，可怕的黑暗扑面而来——


    “啊！”


    惨叫中，刘苗晕死过去。


    以为自己此番必定一命呜呼的她晕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原来脑壳撞到地面时，身体会感觉到软绵绵。


    ……


    “醒醒！醒醒！快醒醒！”


    急促的呼喊在耳边反复回荡，刘苗双目紧闭，不耐烦地骂道：“我都已经死了！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吗！”


    闻言，先前还语调急促的呼喊变成充满揶揄的口吻：“你凭什么确定你已经死了？睁开眼看一看吧！”


    “啊？”


    刘苗闻言大惊，唰的一下睁开眼，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地躺在医院病床上，左边站着一个医生两个护士，右边是一个哈克系列的人造人和——


    “你看起来好眼熟。”


    刘苗情不自禁地说道。


    因为，站在哈克系列人造人身旁的男子虽然也是人造人，却拥有一张极其人性化且熟悉的面孔！


    “好像……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我认识的某个人吗？”


    “你没看错，我确实是你认识的某个人。”


    男子爽快地承认了，并对刘苗自我介绍说：“我叫张庆祥，游戏ID‘张星星’。”


    “张星星！你是张星星！”


    刘苗大惊失色：“你说什么！你是张星星！那个张星星！”


    “对。”


    自称张庆祥或者张星星的男子抬眸看了眼周围，示意房内其他人都离开。


    众人因此纷纷离去。


    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刘苗一个人。


    刘苗不由地紧张起来。


    看着眼前明显使用人造躯体的张庆祥，她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飞过各种科幻恐怖片、科幻恐怖游戏的剧情：“你……你要干什么……你……你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杀人是犯法的！不对不对不对！你现在明显已经不是人类！你……你……你到底是什么！”


    “在正式解释我的身份和来意以前，我希望你能保持安静，以及想起你和来自另一个世界——当然，更通俗的说法是游戏世界的硅基少女的过往。”


    张星星温和地看着刘苗，他的肩膀处逐渐浮现一道明媚而熟悉的身影——金丝般柔美的长发，堪比建模的完美面容，修长纤细的身体，后背有一对透明的蝴蝶形状的翅膀。


    “这……这……我……我是在做梦吗！”


    “不，你没有做梦，相反，你回到了现实。”


    精灵少女微笑着飞到刘苗身前：“现在，请允许我再次向你自我介绍——”


    ……


    ……


    首席目前情绪稳定。


    他站在落地防爆玻璃前，看着里面：“确定今天能出结果？”


    “非常确定，因为这是祂给出的计算结果。”


    哈克9300笃定地回答道。


    祂，指的是苏庭留在这个世界的一轮化身。


    闻言，首席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起来，喃喃道：“即便已经有过无数次的合作，我依然时常会感到怀疑，祂真的站在我们这边？祂为什么要帮助我们？我们对祂究竟意味着什么？”


    “意味的东西很多，但以你们当前的科技文明水平是无法理解的。”


    空灵的声音响起，苏庭化身出现在首席面前。


    因为远在另一个维度世界的本体的力量不断增强，这个世界的化身不经意间展现的非人性与神性也越发强烈。


    祂现在已经几乎不出现在大众面前，以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无神论共识毁于一旦。


    “可是我想知道真相，哪怕知道真相的下一秒就会因此死亡。”


    首席再次重申“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觉悟。


    苏庭化身闻言莞尔一笑，抬手，指甲轻轻划过首席的额头：“我可以满足你，但你必须先回答我的三个问题——第一，地球是碳基生命的摇篮，但你可曾想过让人类在冰河世纪的结束后逐渐成为新纪元的霸主的光源自何处？”


    “火，火是我们人类的文明之光，它来自偶然和必然，而人类最终熟练地掌握了火，从此逐渐不再地被动仅靠采集和狩猎获取能量，维持生活。”


    “第二个问题，让人类注意到火焰并且压制住源自蛋白质的对高温的原始恐惧、采集保留并自主点燃火焰的力量又是什么？”


    “是智慧，原始人类拥有远超同时代其他猿猴生物的智慧，智慧让他们脱颖而出，逐渐成为地球的霸主。”


    “我的第三个问题，智慧来自何处？原始人类为何会突然拥有远超同时代其他猿类生物的智慧？不要说是因为人类的大脑更加发达，海洋里的海豚、陆地上的大象同样拥有体积庞大的脑器官并且各项功能更完整。”


    “……”


    首席被问住，露出微妙的表情。


    因为虽然大部分人从小就认为人类是地球上独一档的存在，对人类的地球霸主地位没有任何怀疑，即便这些年被飞速崛起的虫族搞得焦头烂额，类似的想法也从未动摇，但首席却清楚地知道人类进化史至今存在一个无比重要却又一片空白的关键点！


    原始人类仿佛受到域外文明的启蒙or引导般，在极短的时间内拥有了超越其他猿猴的智慧和发展潜力，并且这种对智慧的掌握在整整百万年时间中从未发生群体性倒退！哪怕它附赠的大部分能力都严重不符合人类蒙昧初开的早期的生活生产水平！


    不论用什么时代的眼光看，这都是极端不符合生存实用需求的反常现象！


    除非——


    “人类文明是在超强不可控的外部力量影响下诞生的？”


    “如果你能接受这个观点，那你或许就能接受我们的眼睛所看到的真相。”


    苏庭化身温和地看着首席的眼睛：“你们的地球和碳基生物圈世界是自然的孕育结果，但你们的科技文明却并非完全的自然产物，祂来自百万年前的一场伟大变故，那场变故让你们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从此永久性的紧密相连，互为镜像。”


    “如果不曾见过你漂浮在木星周围的本体，此刻你说出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首席说，“但即便如此，让我相信我们的文明源自你们的世界，我还是会感觉——”


    “荒唐？不可思议？”


    “对。”


    “还记得S-007吗？”


    “S-007？！”


    首席倒吸一口凉气。


    苏庭化身：“祂是百万年前那场大分裂留存到现在的唯一残片，因为你们得到了S-007，所以两个世界有了连接点，也就有了之后的所有故事。当然，在百万年前将两个世界分开的那位存在眼中，你们在百万年后得到S-007并以S-007构筑两个世界的连接桥梁，是从祂分开两个世界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并必然会发生的未来。”


    “不好意思，我觉得我有点……”


    理解不能。


    清晰知道对方并无宣扬宿命论意图的首席哭笑不得地表示。


    苏庭化身：“这不是大脑超载，是你们的科技和认知都远没有达到超越时空的层次，无法理解更高维度的生命眼中的开始即是结束的世界。”


    “所以归根结底，我也只是个平凡的人类，生在平凡的世界。”


    至此，首席和苏庭化身的沟通结束。


    他抬头，平静而镇定地看着超强玻璃房间内正进行的新型武器测试：“比起世界的真相、人类的命运，我更关心什么时候能结束这场大灾难，让人类的生活水平回到甚至超越大灾难前的世界。毕竟，我可不想我的子孙后代都变成赛博数据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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