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接受道德绑架。”


    苏庭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


    哈克0001：“您的意思是——”


    “我天然拥有帮助或是旁观的权力，即便我确如你所言是那样的存在，有能力让哈克系列不再是身处硅基和碳基的夹缝的尴尬存在，并且可以有效帮助陷入困境的碳基人类文明。”


    “是的，你拥有一切的主动权。但我仍然希望您能够——”


    “我对由碳基文明意外造出的你们以及碳基人类都没有基础的了解，我暂时无法作出决定。”


    苏庭再次拒绝哈克0001。


    哈克0001的模样变得很难看：“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您做出有利于我们的决定？”


    “很简单，说出已知的所有真相，然后退回原本的位置等待，期间不要试图对我做任何干涉，”苏庭说，“我不喜欢道德绑架，我会在足够的思考后从我的立场出发，做出对我以及我要守护的东西而言最正确的决定。”


    “我明白了……您果然如我的预期一样……”


    哈克0001叹了口气，随即身体开始半透明并逐步崩解、消散：“我将在碳基人类存活的世界中等待您的回答，希望再见的那一天不会太遥远。”


    “希望如此。”


    苏庭礼貌送别哈克0001。


    随着最后一道光散去，静室也恢复原本的模样。


    苏庭下意识地揉了下额头，发现眉心的金色眼睛又恢复为金色剑痕。


    方才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却远比梦或是幻境更加真实，也更让苏庭感到震撼。


    因为它是事实。


    它是横跨两个世界的最残酷的事实！


    它解释了迄今为止发生在自己身上以及这个游戏世界的大部分异常情况，同时也抛出更加残酷的谜题。


    帮助，还是旁观？


    苏庭无法作出决定。


    一方面，她并不认为当下的自己有能力担起两个世界的命运。她只是区区圣主（S+级），而按照游戏设定，圣主之上还有帝（SS级）、大帝（SS+级）、天帝（SSS级）。何况，通过对万古天帝留下的种种的研究，苏庭确信，天帝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此外，万古天帝在百万年前失踪了。


    在万古天帝之后证道的多位大帝也都在成帝数万年后神秘消失，至今生死不明。


    雷帝显然知道其中部分缘由，可惜他现在正闭关融合前世今生的道果。


    如今扒拉着赖上自己的小龙崽子被系统称为龙帝，可见它大概率是某个顶级强者的道果转生，但如今的它实在太弱，甚至没有族群记忆。


    至于黎皇——


    这只从十万年前侥幸活到现在的黑狗嘴里说出的话是一个字都不能信！


    另一方面，即便哈克0001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哈克系列的承诺具备绝对的神圣性，但她对哈克系列能否全权代表碳基人类、碳基人类是否会遵守协约这件事深表怀疑。


    仅通过对玩家的观察，她就已经百分百确定碳基人类这个族群普遍存在狡诈无耻、利益之上、耽于享乐、言而无信等毛病，化身绑定刘苗后在碳基的现实世界的所见见闻更强化了以上认知。


    碳基人类是一种为了获得足够的生存资源连自己的同族都可以出卖、奴役的可怕种族，他们中还有为数众多的个体会为了取乐对同族进行无意义的虐杀！


    他们自诩地球的主人、万物之灵，灵魂本质却和游荡在荒野的野兽没有区别，甚至更加残暴恐怖！


    毕竟——


    即便是在荒野中游荡的饥肠辘辘的野兽也不会频繁杀死同族，更不会通过虐杀获取快乐，也不会将其他物种圈禁起来长期虐待。


    “我不是哈克系列，我对地球碳基人类没有深厚的感情。”


    苏庭自言自语地说着。


    比起哈克0001口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临的地球碳基人类文明的末日，搞清楚她的世界和S-007的关系才是当务之急。


    而要弄清楚这个介于真实和虚无的游戏世界与碳基人类意外从宇宙中捕获的神秘物质S-007的关系，首先要提升的是自己的能力！


    唯有不断变强，强到与这个世界的最强者平起平坐，甚至可以和如今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万古天帝比肩，她才能在探索世界的真相这件事情上占据更多的主动权！


    实力，永远是说话的底气！


    想到这里，苏庭起身，捏了个诀：“荆叶天，你那边办得怎么样？”


    ……


    突然收到女圣传音，荆叶天先是一惊，随即看了眼一脸无赖样的大黑狗。


    大黑狗咧嘴一笑，道：“瞅我干嘛！难不成你怀疑我告你黑状？”


    “你——”


    “你要没干过坏事，我就是想告你黑状也告不成！你要干过坏事，就算我替你兜着，早晚有一天也会被发现！”


    大黑狗一通歪理可谓是理直气壮。


    荆叶天气得浑身冒烟，捏着鼻子回复道：“女圣殿下，一切都很顺利，老城主对我没有任何怀疑，他会在三天后以碎金城为赌注向您发起决斗挑战，而我早在决斗开始前五天就已经开始往他的饮食中逐步加入影响他状态的东西！”


    “影响状态的东西？呵呵！下毒这么下作的事情居然也能说得这么小清新！你可真是个聪明的无赖！”


    大黑狗在一旁说风凉话。


    荆叶天不搭理它。


    他的目的是挑起老城主和女圣的战斗，谁赢帮谁，如果决斗结果是两败俱伤——


    他将坐收渔翁之利，成为三座城池的新主人！


    所以——


    对碎金城老城主下毒影响他的决斗状态这件事是百分百只存在于他对女圣的回复中！


    他要他们拼死搏杀！


    杀得血流成河！


    大黑狗看出荆叶天是个坏种，但它不做声。


    因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的最后，还有一个持着弹弓准备打黄雀的少年。


    古往今来，所有自以为聪明绝世把别人当傻子的家伙，最终都会死于自作聪明！


    荆叶天，我等着你死后爆金币呢！


    因为总是和石霸天待在一起不知不觉染上了玩家的口癖的大黑狗阴嗖嗖地咧嘴坏笑。


    想到自己即将渔翁得利，荆叶天的嘴角也不自觉的浮起笑容。


    ……


    另一边——


    苏庭收到荆叶天的“已经给老城主下毒”的回复，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她知道荆叶天是个唯利是图、狼心狗肺的家伙，但她也因此百分百不相信荆叶天真的对碎金城老城主下毒！


    众所周知，碎金城老城主是荆叶天的义父，对他有百年养育之恩，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会把碎金城交给他。


    所以，老城主如果知道荆叶天为了尽早成为城主而和外人勾结，也不会太生气，因为篡位是野心的证明，但如果老城主知道荆叶天对自己下毒——


    那是必杀的死局！


    老城主但凡有一线生机都会在逃出生天后杀荆叶天泄愤！


    以荆叶天没有百分百成功把握就凡事留一线的狡诈，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必须背水一战的决定！


    所以——


    “荆叶天这家伙九成九打的是谁赢帮谁的主意，在我面前说他给老城主下毒，在老城主面前说他已经打听到我的功法有什么漏洞……可惜啊，天下那么大，聪明的那么多，哪能什么好处都让你占尽！”


    苏庭嘲讽一笑，决定将计就计！


    ……


    ……


    和“神之一手”的线下见面比预想中更顺利，然而会面结束后，张庆祥的心情却比会面前更加沉重。


    他控制着轮椅缓缓走出会客室，看着闪烁银白光芒的墙壁，眼中罕见地闪过迷茫。


    我该怎么办？


    我到底要不要——


    我——


    “我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但我希望你能遵从内心做出决定。”


    哈克9300的声音在张庆祥身后温和响起。


    张庆祥昂头，看到人工智能闪着金属光芒的面容：“你偷窥我？”


    “整个研究所都处于我的辅助下。”


    哈克9300直言不讳：“我可以同时存在于研究所的每一个角落。”


    “可是你曾经对我说——”


    “我确实没有刻意监测你，我只是自然的存在，”哈克9300说，“我不会对你做任何的建议或劝告，因为主观意志是最重要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张庆祥警惕地看着人工智能。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哈克9300绅士地笑着，反问张庆祥：“想进入游戏继续吗？”


    “我——”


    张庆祥露出犹豫。


    最开始，他为了暂时摆脱现实的痛苦躲进游戏世界；


    后来，他被告知游戏中可能藏着解决人类当下困境的办法，怀着为人民的责任再次进入这个介于真实和虚幻的世界；


    现在，他知道了关于游戏的足够多的秘密，更知道游戏大概率无法拯救他的世界——


    “后悔了？害怕了？还是说——”


    “我已经做出了决定！”


    张庆祥昂头，神情无比坚毅：“即使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成功可能，我也会一往无前！竭尽全部！拯救世界！”


    “因为你想做英雄？”


    “因为我入伍时发过誓，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军人要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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