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皇后下手好干脆！我原本以为政变这个副本要打很久呢！”


    “谁不是呢！我都事前兑了一打叠复活券，就等着打硬仗~”


    “不过能这么快搞定，还是挺爽的。”


    “是啊，虽说NPC不是活人，也不会记住我们的名字，可真看到昨天还和我们一起聊天打趣的NPC死在面前，心里总会觉得不舒服。”


    “NPC太接近真人确实不太好，容易让人不知不觉付出真感情。”


    “还好最终只死了绿帽帝！群里应该没人对绿帽帝动感情吧！”


    “不好说，万一有人重口味呢？”


    “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内测玩家群里飘荡着欢乐的空气。


    “话说回来，谁能想到绿帽帝竟然是货真价实的绿帽帝~”


    “我倒是猜到了后宫有绿帽，但是我没想到连德妃也在偷人~”


    “后宫大舞台，是男人你就来~”


    “别再笑绿帽帝了，好歹曾经是个体面人，唾一口就走吧~”


    “噗！”


    “你们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


    “……”


    同一时间，游戏世界内——


    送盛天帝登天后，苏庭走出兵甲重重的乾清宫，站在城楼最高处，看着夜色中安静如沉睡的野兽的皇宫。


    “母后——”


    太子琪走到身前：“夜深露重，小心着凉。”


    “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娇弱。”


    “那……”


    太子琪皱眉：“儿臣斗胆，想知道太医是否真的曾经对您说过那些话？”


    “太医怎么敢说这种话，不要脑袋了？”


    苏庭转身，含笑看着太子琪和站在不远处的二皇子昭：“说那些话，只因为本宫喜欢杀人诛心。”


    “原来如此。”


    太子琪松了口气：“敢问母后，德妃她们要如何处置？”


    “太妃该有的待遇都给她们，生下的孩子按先帝子女的名分册封，”苏庭道，“若是有人想出宫再嫁，也不要为难她们。”


    “儿臣遵旨。”


    行礼后，太子琪下楼张罗盛天帝的丧事。


    不管怎么说，盛天帝都是他的父亲。


    二皇子昭没有离开，安静地站在距离苏庭仅一米远的近处，沉默如磐石。


    苏庭转头，看着深沉夜色中白纸灯笼一盏接着一盏点亮，升起，照得整座皇城灯火通明又无比凄伤。


    哀乐奏响，漫天的白纸、白布随夜风飞扬在初秋的黎明，宛如一场过早的雪，纷纷扬扬洒在皇城。


    四更将尽，五更钟响。


    悠远的钟声将皇上驾崩的消息传遍京城，对此早有预料的朝臣们纷纷给官袍罩上白色麻衣，将腰带换成微黄孝带，垂着头，默不作声，站在皇城入口，密密麻麻，数以千计，汇成白色的海洋。


    他们都猜到了盛天帝的死亡真相。


    他们将在即将召开的大朝会上集体拥立太子琪继位。


    这是最符合国家利益的选择。


    站在离苏庭仅一米远的二皇子琪突然开口：“母后接下来想怎么做？”


    “嗯？”


    “儿子记忆中有一种修炼手段，称为信仰念力，世间有大功德者往往被大量生灵朝拜供奉，这些尊奉会形成信仰念力加持到被供奉的那个人身上，铸就不朽传说，助ta迈步永恒。以母后才学，若登基成为女帝，必定可以至尊身份建立大功绩，吸收天下信仰念力，修炼事半功倍！”


    “听起来确实有点意思。”


    但是苏庭不想走靠信仰念力修炼的道路。


    她坚信这种修炼手段是歪门捷径，并且最终会付出代价——信仰念力源于天下苍生的尊奉，若是天下苍生淡忘供奉者的功劳，或是出现了为天下做出更大功绩贡献的伟人，原本属于她的信仰念力就会无情流走，最终一滴不剩。


    何况——


    并非所有的供奉都是无欲无求的尊奉，若是不能频繁达成信徒的许愿，信仰根基会动摇，若是对信徒的许愿有求必应，又难免导致违背天道伦常的恶果。


    二皇子昭见苏庭似乎对修炼念力有兴趣，眉心闪烁金光，修炼功法若隐若现：“儿子现在就把信仰念力的修炼法门传给母后。”


    “好。”


    苏庭收下二皇子昭的馈赠。


    信仰念力这东西虽然最终弊大于利，对初级、中级修炼者而言却是利大于弊的好东西，毕竟，它的所有弊端都要到后期才会爆发。


    因此，一旦她正式踏上修炼道路，必然会在彼岸异域接触到依靠信仰念力提升实力的敌手，提前了解熟悉信仰念力，对战的时候就可以知己知彼，不落下风。


    “母后——”


    二皇子昭见苏庭收下功法，又补充道：“信仰念力虽有奇效，到底不是自身的强大，儿子建议母后对这套功法走兼修路线，不要专修。”


    “我明白你的意思。”


    苏庭温情地看着二皇子昭。


    她知道，他是真把自己当亲人爱护。


    “还有一件事——”


    二皇子昭有些犹豫。


    苏庭：“什么事？直说无妨？”


    “我……”


    二皇子昭低下头：“我可能不会在这里留太久。”


    “嗯？你要外出历练？”


    “不是历练，是……”


    二皇子昭叹了口气：“两年前，我就结束了胎中迷，觉醒了前世记忆。当然，因为我还没有下定决心和我的前世道躯融合，现在的我依旧是现世的我，但我很难保证这样的我能存在多久。”


    “你的前世道躯会强迫今世的你和他融合？”


    “短期内不会，长期内无法保证。”


    “融合以后会发生什么？”


    “一旦与前世道躯融合，今世只活了十余年的我必定不敌修炼万年的前世，融合后的身体将以前世为主导，他或许还记得今世的我与母后、皇兄的种种，但也只是记得，再也没有今世的感情。”


    “那岂不是……”


    “嗯。”


    二皇子昭垂下眼帘，眼中写满了悲伤与痛苦：“所以我只能趁着现在的我还是今世的我，尽可能将能给母后和皇兄的都给你们，以免……与前世道躯融合后，你们将只是熟悉的陌生人，而且……而且……”


    二皇子昭吸了口气：“雷族内一直有人不满今世的我与你们亲密无间，念在你们是寿元不过百的凡人，他们才没有付诸行动，若是让这些人知道母后踏上了修炼道路，他们很可能趁着我与前世道躯融合后的十年沉睡杀死母后！”


    “为什么？”


    “因为和前世道躯融合后的我虽然大概率由前世做主导，但仍然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今世的我做主导，另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两个人格完全融合成为一体。并且，不论哪种结果，融合后醒来的我都不允许外人杀死你们，区别在于完全前世主导的我不会伤害母后也不会出手庇护母后，并且不会追究族人在我沉睡期间追杀母后的行为，另两种状态的我则是决不允许族人做出伤害母后的事情。”


    “原来如此。”


    苏庭恍然大悟。


    修仙世界说到底也和皇宫朝堂一样充满了利益争斗，只是前者争的东西更加珍贵稀罕，手段更加凶残毒辣。


    “母后——”


    二皇子昭抬手按住眉心，一个闪着暗色光芒的金属面具浮出：“这是月神面具，用月仙神晶打造，是前世的我祭练的一件法器，戴在脸上，可以阻断实力弱于前世的我的强者的神识刺探，母后你收下吧，或许有用。”


    “好。”


    苏庭没有矫情，干脆收下面具。


    她知道，二皇子昭主动对自己说这些，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


    他紧紧抱住苏庭，哭泣道：“母后，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永远是昭儿在世上最亲最重要的人！万分之一确实很难很难，但我不介意和前世的我争一争！”


    “不要勉强自己。”


    苏庭轻拍才六岁已经高挺如少年的二皇子昭，反复重申：“道法自然。”


    “我知道，我不会强求，我只是……”


    不甘心！


    二皇子昭在心里默念。


    ……


    ……


    苏庭和二皇子昭的这段城楼对话，玩家们自然无从知晓。


    拥有玩家权限的她们美滋滋地聚在坤宁宫，用池塘做屏幕，欣赏发生在大朝会上的争斗。


    朝臣们都不反对太后垂帘听政，但新君想要的竟然是二圣临朝！


    “母后有天纵之资，应与儿子一起高坐明堂之上，接受天下人朝拜！而不是隔着一道帘子！”


    “皇上！这于理不合啊！哪有女人坐上皇位的道理！”


    大臣们感到无法接受。


    垂帘听政是他们对后宫干政的底线。


    撤去帘子，直接坐上龙椅，那岂不就是——


    登基为女帝！


    “最初的时候，国家并没有太后垂帘听政的规矩，有人做到了，垂帘听政才逐渐成为惯例。如今朕也要做那个开先例的！从现在开始，撤去帘子，二圣临朝！谁支持！谁反对！”


    “皇上——”


    “你要反对吗？”


    “老臣不敢……”


    “既然没人不反对，那就这样做吧！撤帘！请太后！”


    说完，新君起身，向走出帘子的苏庭行礼：“恭请太后临朝！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恭请太后临朝！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