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康帕斯的话如重锤敲在鹿一鸣心间。


    但同时也为他带来了巨大的信息量。


    “不！你说谎！我妈不可能活了三千年，我爸他明明，明明只是……”


    急急出声，鹿一鸣瞪着眼睛。


    他的脑子开始有些组织不过来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


    旁边的离歌康帕斯闻声，摇着头叹出一口气，对于这样的问话十分不屑。


    甚至中间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呵，果然！


    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就像当初盼着你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老妈会回来一样愚蠢！


    你知不知道！


    当年为了让身上的力量驻留，整个后虚界生物都经历了洗心革面的力量转化！


    彻底舍弃身上的力量本源，朝着与虚界相近的虚能转化。


    这才保留了人类力量的火种。


    你根本无法想象，那是一个怎样去骨存心的过程！


    经历过苦难还存有理智的被划分出来，成为了赤渊人的先民。


    至于那些在力量转化过程中彻底失去自我的人，就成了虚界中数之不尽的虚兽！”


    “怎么会？你是说一直以来，我们在对抗的，其实都是……人？！”


    鹿一鸣震惊，三年前去往赤渊的时候他就接触过类似的历史。


    可如此具体的内容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原来虚兽，是力量转换失败之后的人吗？


    离歌康帕斯朝他看了一眼，轻哼一声继续道。


    “如果没有初代虚王的决心，虚界还是一片无人统辖的缝隙领域，混沌，什么都没有。


    你母亲作为虚王的唯一传承者，获有他的祝福，不老不死。


    本应该与虚界同寿的她，却选择了爱情！


    至于你那个老爸，也不是一般人。


    他是修为有成的道士，行走人世。


    后来又因为进入虚界获得延寿方法，才一直活到了现在”


    默默听完离歌康帕斯的话，鹿一鸣已经完全不知如何言语。


    脸上神情变换数次，眉头皱紧又松开。


    张口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却又无法为继。


    “你，可是……”


    一瞬间脑子里涌出来许多回忆，疯狂地攻击着他的认知。


    为什么一直以来，他都喊白重仙叫白叔？


    因为一头青丝，看起来很年轻的鹿岛，本来就比对方大。


    为什么母亲离世，父亲鹿岛一直淡然面对？


    因为那是不老不死的母亲，主动做出的选择。


    为什么阔别多年，鹿一鸣会再次见到母亲留下的影像。


    尤其对方还留下了重要的话，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那个时候的林珏，应该早就预想到了今日的场面。


    ……


    一切的一切就像鱼群，疯狂的在鹿一鸣的记忆之海涌动，翻起又落下。


    让他备受煎熬。


    “呼……呼……呼……”


    渐渐的，这样的冲击给鹿一鸣的身体带来变化，使他跪在地上，不受控制的大喘气起来。


    旁边的离歌康帕斯看着他，冷笑连连。


    “这才哪到哪，就受不了了？


    你以为虚王这个名号是随便就能扛起来的么？”


    “够了！”呼着气，鹿一鸣偏头喝止出声。


    不过此时的他，因为思绪狂涌脑子已经缺氧。


    胡乱地在地上扒拉了几下，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光是这么几个小小的动作，就花了他大把时间。


    最后找准离歌康帕斯的位置，问道。


    “如果，如果我没有回去继承虚王位置，你打算怎么做？”


    女人的脸上无波无澜，打量着他缓缓道。


    “我听说魏吴带你去了【负一界】？


    所以那里的情况你应该都见识了吧？


    那儿是现实世界的翻版，你可以称它为平行空间。


    有着相同的人，相同的事物，相同的人物关系。


    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世界和平。


    但你不知道，十年内，那方世界必定迎来灭世危机！


    我的计划，是借着危机的到来乘风而上。


    打破生命桎梏的十阶领域，进入更高维度！”


    “疯子！真是t的疯子！！


    你居然为了自己的私愿，强行让一方世界进入危机！！！”


    鹿一鸣瞪着眼睛，离歌康帕斯的形象在他面前瞬间倾塌。


    “呵”女人弯起嘴角轻笑“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真是……有意思。


    每棵虚树中的世界就像一支支试管里的培养基。


    你以为虚界这么多虚树存在，都是因为什么？


    那只不过是上位者的实验室罢了！


    所谓的灭世危机也全都是他们在背后搞鬼！


    我何德何能，能有那样的手段？”


    “可，可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鹿一鸣瞪着眼睛，愤怒的情绪稍缓，但对于女人的话依旧无法理解。


    “为什么？


    呵……


    科研工作者在小白鼠的体内打入病毒的时候，你说它会张口问一句为什么吗？


    试管的存在就是为了做实验，没有什么为什么！


    只要上位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样的虚树毁灭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没有尽头！


    悠悠几千年，我已经看过太多虚树光华落尽。


    开始的时候，这些独立的空间里面也有文明和生命存在。


    可后来没有例外都毁灭了。


    这么一解释，你应该多少能理解当年虚王的坚持了吧？


    如果没有人在这场没有尽头的实验中做些什么，这样的毁灭将一直持续！


    别看你现在身处的世界风平浪静，但危机的种子早已种下！


    养在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你猜猜，它们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呵！”


    “可这样的事情，我又能做什么？”


    如今的鹿一鸣已经不像刚接触虚能时那么天真。


    过往数年他一个人在虚界行走，也见识过许多虚树，可其中有生命存在的，寥寥无几。


    文明会因为内在因素毁灭，但不至于如此彻底，所有生机都一并抹去！


    所以这么多虚树的凋零，必定有外力从中作梗！


    鹿一鸣的思维，很难想象虚界之上还有更高维度。


    就像白纸上的蚂蚁，每天不知疲倦的爬行着，以为世界只有上下左右四个方向。


    直到有一天他不经意的抬头，发现头上还有天。


    瞬间，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离歌康帕斯叹气，偏过头来朝鹿一鸣露出一个微笑。


    “林珏不在了，虚王祝福落在了你身上。


    没有谁比你更适合打破那十阶的桎梏！


    我知道这很难，我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做成了那件事。


    而且这样的坚持，会让你花去数千年乃至上万年的时间。


    但这场浩劫，总要有人为它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