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十九茫然,梦境中的画面陡然一变，


    坐在叶清寒腿上的人变成了他。


    他茫然仰视着寒寒，他还从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寒寒,这样近的距离,近到他几乎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鼻息。


    侧脸线条流畅而坚硬，眼镜下的眸光似笑非笑，正睨着他。


    十九动了动手指，呆呆看着叶清寒，不知道为什么,他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学着谢临的模样,轻轻摩挲着青年的喉结,感受着手指下的鲜明触感，十九整个人就跟着了火一样,喉咙干的厉害。


    下面……


    下面该,怎么做呢？


    十九心如擂鼓,指尖着火，他眨眨眼,想起他看的视频中，情人之间要做的事，紧张的咽了咽唾沫。


    现在,他才是谢临，他是寒寒的情人，是不是意味着……


    想到寒寒会和谢临做视频中情人要做的事时,只就只觉得无比愤怒，心里像是压抑着几欲爆发的情绪，可当这个人变成自己时,十九整个人像是要飘到天上了。


    他的睫毛颤抖，试探性地压到叶清寒，身下的寒寒正凝视着他，十九紧紧抿着唇，慢慢解开叶清寒衣服上的纽扣，叶清寒的视线跟随着他的动作而动，却没有出言制止。


    直到露出如上好白玉的肌肤，倒映在十九的眼底，彻底点燃了他。


    十九痴迷地看着身下的寒寒，慢慢俯下了身子，痴迷而珍惜，声音暗哑的厉害，


    “寒寒。”


    他的眼睛开始绿意蔓延，浓郁的绿色渐渐转换成深不见底的紫，身形也开始抽条，转瞬间变成身形高大的青年，轻易将叶清寒笼罩。


    被覆盖着的叶清寒睫毛轻颤，青年形态的十九伸出手，入迷轻微的描摹着叶清寒的轮廓，一声接着一声，


    “寒寒，寒寒。”


    ……


    “找到谢檀了！”


    天没亮，副官就急匆匆送来了新消息，叶清寒神情冷凝，他正在扣着袖口处的纽扣，听见副官的汇报后动作一顿，微微眯起眼，


    “继续。”


    副官振奋中夹杂着兴奋：“九少爷他们昨天查到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前去搜查，终于找到了谢檀逃亡时坠落的星舰，而且也在其他人口中得到证实，两个月前确实有人乘坐星舰坠落在森林。”


    “难怪我们一直没查到，他竟然逃到了那里。”


    因为亢奋，副官口中的话语不停，看上去甚至比叶清寒还要激动，不停的踱着步，


    “邻星365β星在最偏僻的星系外围，周围全是没有垃圾星，难怪我们一直没有查到谢檀的踪迹，原来居然藏在了那里。”


    “现在终于找到他了，太好了。”


    副官喜形于色，绕着书房转了几圈之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挺下脚步，


    “会长，两位少爷他们上次就让谢檀逃跑，单凭他们未必就可以万无一失。”叶清寒靠坐着椅背，垂着眼，指尖轻敲着桌面，看上去正在沉思，副官并未打扰。


    过了一会后，敲击声消失，叶清寒淡淡道：


    “你觉得派谁去比较好？”


    副官和叶清寒对视一眼，吐出一个代号，“030.”


    两人都明白这代表什么。


    寂无阶曾经是谢檀最忠诚的属下和忠犬，也是能给谢檀造成最大心理波动的人，不管是用来试探谢檀，还是试探寂无阶，都是最好的选择。


    叶清寒嗯了一声，即使寂无阶保护了他这么久，再好用，在他看来寂无阶也不过是一个刚好趁手的工具，有自然可以，没有也无所谓，夜色下他的声音沉沉，


    “唤醒030身体中的芯片。”


    “是。”


    “保持谢檀的行踪，让030亲自带人过去，无论生死，我要在地牢内看见谢檀。”


    “是。”


    副官肃然应声，转身离开，书房内只剩下叶清寒一个人。


    黑暗转瞬而至，为了确保对寂无阶030的洗脑没有异常，临行前，叶清寒亲自让十一检查了一遍寂无阶的情况，确认寂无阶没有任何问题后，将谢檀的照片递给了他，镜片后的眼睛盯着他，温声道，


    “杀了他，能做到吗？”


    寂无阶的眼中满是忠诚，眼底隐约带着狂热，视线一直在叶清寒身上，舍不得离开，


    “能！”


    叶清寒唇角含着笑意，半是满意，半是蛊惑，


    “好孩子。”


    身穿研究服的十一斜靠着仪器台，眼含隐隐的疯狂和兴味，谢檀养的忠心下属噬主，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谢檀的反应，还有两人相遇后的精彩画面了。


    半跪在地上的寂无阶眼底具是狂热。


    一句简单的夸赞让寂无阶眼底的火焰燃烧的更加灼热，自从主人身边多了很多其他人之后，主人能看见自己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只要能让主人看见他，记住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照片，将谢檀的样貌彻底记住，眼底带着冰冷的杀意。


    这是主人交代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


    寂无阶离开了，带着叶清寒给他的任务和拨给他的一行下属踏上了追杀谢檀的道路，而谢临那边，在听说谢檀没死的消息后确实一刻也等不了，急忙赶来。


    叶清寒正在吃着饭，副官就将谢临引了进来。


    叶清寒抬了抬眼，神情不变，倒是谢临眼底是遮不住的焦灼，坐立不安，


    “谢檀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自顾自的焦急着，“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如果谢檀回来了怎么办，霍廷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谢檀……”


    叶清寒安静的听谢临说着话，无动于衷，只撩着眼皮没什么情绪，直到谢临说累了，终于安静下来，眉头紧皱的看着他，叶清寒才冷睨开视线，


    “急什么，我已经安排人过去处理了。”


    “谁？”


    “030.”


    叶清寒吐出的代号谢临恍惚了一瞬，半天才想起来030是谁，但他没有真正见识过寂无阶的真实实力，迟疑着，“他行吗？”


    ——行吗？


    叶清寒随手拿过纸巾擦手，“他可以。”


    原剧情都说了寂无阶可以，那寂无阶就一定可以，毕竟剧情可是说了，在查到谢檀的行踪后，原身立刻派出了改造的无比完美的寂无阶。


    而寂无阶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几次差点真的杀了谢檀，只不过作为谢檀的忠犬，这种手刃心上人的举动深深晃动着他的心，记忆开始闪现，于是每每到关键时刻，寂无阶都会记忆动摇挣扎痛苦，让谢檀借机离开，然后成功积蓄力量回来送他便当。


    叶清寒心里想着，面上毫无表情变化，谢临心底的不安被叶清寒压了下去，安慰自己他也不用操心，如今他和叶清寒都是同一个目的，那就是掌控谢家。


    否则，叶清寒也不会来支持他。


    如果谢檀回来，不仅是他，叶清寒这段时间的功夫也是白做，这样一想，谢临眉宇间终于露出了点笑意。


    “那就麻烦叶会长了。”


    有了谢檀的消息，谢临就更不能在这久呆了，危机感迫使他要在这段时间内迅速掌握谢家，既然从叶清寒这里吃了定心丸，谢临也放下了心，匆匆离开。


    可一连几天，都没有谢檀的动静，负责追踪他的小九也失去了联系，这让叶清寒皱起了眉。


    “小九那边还没联系上吗？”


    副官同样摇头，“还没有。”


    “030呢？”


    “030体内的芯片一直处于激活状态，随时传递那边的情况，但传过来的画面显示他一直在赶往邻星的途中，目前尚未与九少爷他们联系上。”


    帝星和邻星之间相隔甚远，尤其谢檀如今还不在邻星，确实没那么容易就能被轻易追查到行踪。


    叶清寒捏了捏眉心，


    “继续让人追踪，务必找到谢檀的下落。”


    “是。”


    “十九那边呢？”


    “十九少爷还在死亡岛，我已经安排人过去，空投了一批物资。”


    “我知道了。”


    叶清寒点点头，副官退下后，他十指交叉依靠着椅子，远远看向星海，摩挲着指尖，思索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谢檀回来，他也该正式拉开死亡的序幕了。


    而此时，星域一艘破破烂烂的飞船上，


    穿着一身简陋服装的谢檀正坐驾驶室上，设置了自动驾驶后，他小心翼翼地拉开脖颈处的怀表，打开怀表，摩挲着里面的青年图像，


    “叶清寒。”


    他咀嚼着心上人的名字，摩挲着他的照片，照片中的青年仿佛正冲着他勾唇而笑一样，五官俊美非凡，只觉得从心底冒出的都是甜意，怎么会有人长得好看，名字还好听。


    谢檀傻兮兮舍不得放手，这段时间他日日夜夜的看，舍不得移开眼，现在闭上眼都能立刻勾勒出心上人的面孔了。


    梦境中出现最多的，就是青年手拿鞭子，俯视他的场景。


    熟悉又让人颤栗。


    尤其是那染血朱砂的侧颜，深深吸引着他的视线。


    谢檀两颊通红的回味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越想眼神越迷离，笑的越傻。


    快了，他们就快见面了，谢檀费了老大的近从邻星出来，就是为了到帝都见叶清寒一面。


    就在谢檀满心激动欢喜时，星舰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震动，第一次他还以为是错觉，但很快，震动再次传来，这次的响声比之前更大更激烈，


    “咚——咚——”


    “停下！”


    震动大的像是有什么要把星舰推翻，谢檀狠狠皱眉，他的这搜星舰是自己艰难从废品站找东西拼凑而成，什么警报装置全都没有。


    但明显这群人来者不善，谢檀小心翼翼收起怀表装进贴身的胸口。


    跑，他的破烂星舰肯定是跑不过外面的大家伙了，干脆停下飞船，在心里思考着对策。


    脆弱的飞船门被几道尖锐声音打碎，谢檀也看见了外面的情况，一圈又一圈的战舰正紧紧围着他，乌泱泱一片，看上去来者不善。


    谢檀悄然防备起来。


    为首的战舰内，站着两个面色阴冷的少年，冷漠的观察着他。


    看见其中一个少年的第一眼，谢檀打心底涌上一股不受控制的反感来。


    如果谢檀没有失去记忆，就会认出，其中一个正是当初负责审讯他的小九。


    小九依旧和往常一样，手持着乌黑的鞭子，眯着眼打量着谢檀，他和十五对视一眼，十五眼神询问，小九绕着谢檀转了几圈，谢檀像被吓坏了，动作轻微的摇头。


    这艘破烂飞船里的人面孔普通，确实不是谢檀的容貌。


    但根据他们的调查，这段时间唯一符合的，也只有面前这个人了。


    小九挥挥手，让下属在后面等着，他和十五则亲自上了飞船，搜寻了一圈，谢檀老实的退在一边，眼神不自觉的瞄过小九手中的鞭子，低眉顺眼，


    “两位，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们看我的飞船都是租的别人的，真的什么都没有。”


    十五面容柔和，琥珀色的瞳孔像一块古玉，温润亲和，他安抚的拍了拍谢檀的肩膀，


    “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接到命令，这附近有疑犯逃窜，我们几次对你的飞船进行截停通知你都毫无反应，没办法才会使用这种手段，对你造成的损失我们会照价赔偿。”


    截停通知？


    谢檀下意识看向早就失去功能的屏幕，十五顺着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驾驶舱破破烂烂，通知功能估计早就报废了。


    难怪没收到。


    十五沉默半响，真心建议，“兄弟，你该换一个飞船了。”


    谢檀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视线一直跟着小九，不知道为什么，他越看小九越觉得熟悉，隐隐约约大脑泛起隐痛，恍惚中他看见一个看不清人脸的少年正紧紧掐着他身上的伤口。


    戾气和厌恶几乎凝成实质。


    谢檀眉心不由紧紧皱起，小九转了一圈，站盯着谢檀面前，冰冷戾气的眼仿佛和脑海中浮现的重合，谢檀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小九眼神示意，很快有人过来，手持着拿出取血装置，


    十五安慰：“放心吧，只是简单的抽血查验，证明了你的身份就可以了。”


    谢檀瞥了眼外面黑压压一片的星舰群，慢吞吞伸出手，十五还以为他是在紧张，温润地安慰了他几句，小九则神情阴戾。


    “滴——”


    血液采集完成，开始上传，谢檀下意识扫了眼上面的进度条，沉默不语，小九只直勾勾盯着屏幕，等待着结果，面容充斥着阴冷戾气。


    十五撞了撞小九的肩膀，“别这个严肃，把人家都想吓着了。”


    小九眼皮都没动一下，十五叹气，“我说你行了，跟我出任务就这么委屈你，从里来的第一天开始，就板着一张脸，你至于吗？”


    “至于！”


    提起这事小九就咬牙切齿，如果不是谢檀，不是谢檀，父亲就不会对他失望，如今更是将他外派出来这么久，父亲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他发了疯的想父亲，想回去看看他。


    可是……


    谢檀还没找到，他不想再看见父亲失望的眼神了。


    小九蓦地攥紧了拳头，每次想起谢檀，他的眼底都会泛起猩红，


    “我会像父亲证明，我是最让他骄傲的孩子。”


    谢檀站在一边，低着头默默听着两人的话，将两人的对话记在心底，余光中屏幕上的进度表即将到底，谢檀眼底不由凝重，一种无法言说的危机感仿佛在提醒着他。


    小九和十五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将心神都放在了进度条上。


    谢檀肌肉紧绷，不着痕迹退后几步，他默默记下外面战舰群的每个位置，防备之心提到了姐姐，随着叮铃一声脆响，进度条到底，页面弹出比对结果。


    谢檀只来得及匆匆扫上一眼，记住了上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和姓名一栏的谢檀两字，其余的尚未来得及记住，铺天盖地的森冷杀意已经将他彻底笼罩。


    小九猛地看向他，鞭子裹挟着厉风，几乎将人撕碎朝他袭来，


    “谢檀！”


    谢檀心头一震。


    ……


    “嘀铃铃，嘀铃铃——”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睡梦中的叶清寒睁开眼，摸起光脑，声音还有些睡梦中的沙哑，


    “喂。”


    “会长，有九少爷的消息了。”


    另一头传来副官惊喜的声音，叶清寒半倚着，捏着眉心，听着另一头继续道，“我们收到了九少爷的消息，他在邻星α北纬61度成功截获到谢檀，具体的位置已经通过定位发过来了。”


    “小九和十五现在呢？”


    “两位少爷受了伤，不肯医治，正在追踪谢檀的踪迹。”


    “谢檀呢？抓到了吗？”


    副官沉默了一瞬，“根据两位少爷所说，谢檀在关键时刻跳下了飞船，不慎跌落空间裂缝，两位少爷正在全力追查。”


    “我已经将九少爷他们所在的位置发送给了030，他们很快就会汇合。”


    “我知道了。”


    挂断通讯，叶清寒打开光脑，上面正显示着一条未读信息，正是谢檀的检测报告，小九的仪器可以直接连接到中央基地，仪器检测到谢檀的血液后，检测报告会自动发送到中央基地内。


    看着上面清晰的地址，叶清寒指尖敲击着桌子。


    他等着寂无阶和谢檀的相遇。


    按照剧情，两天三天后就该相遇了。


    联手杀他的大幕，也该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