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词瞬间捏紧手机,腾的一下站起来，


    “你说什么？”


    “叶副总……叶副总出车祸了，现在正在送往医院。”


    挂断电话,唐词猛地看向唐金德，漆黑的眼中满是寒光,隐隐含着杀意，


    “是你？”


    唐金德笑了一声，


    “唐董可别胡乱污蔑别人,我还不需要针对一颗棋子,不过,其他人会不会动手我就不知道了。”


    唐词眯着眼看他，唐金德毫无怯意,叶清寒的事牵扯着他的心,他没时间浪费在唐金德这里,让人将唐金德签好的文件带走，一行人大步离开庄园。


    等他们走后，唐金德才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心急如焚。


    谁那么蠢去针对叶清寒。


    他们是脑子不好使吗？


    他抖着手掏出手机，一个个拨打过去。


    唐词一刻都不敢犹豫,朝着医院而去，一路上他拨打了无数次电话,却每次都是无人接听，这让唐词更加恐慌了，车辆刚停，唐词已经毫无形象地朝医院奔去。


    一直守在医院门口的人立即迎了上去，


    “唐董,这里。”


    唐词狼狈而焦急，他此刻已经完全来不及收拾自己了，紧紧拽着这人的手。力气极大；“人在哪？”


    手腕被箍的生疼，这人也不敢吭声，


    “人在楼上。”


    唐词跟着他上去，在急救室的门口终于看见衣服上海带着血迹的叶清寒，青年额发上粘着血迹，正不安焦急地来来回回走动着，


    “叶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样？没事吧？”


    唐词拉着叶清寒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仔细查看，确认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叶清寒看见他着实怔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来？”


    唐词现在还后怕呢，叶清寒捏着眉心，神情凝重，看向急救室，语气复杂：“有事的人不是我，是顾启关。”


    幼儿园有小朋友身体不舒服，他和顾启关带着一位老师，将小朋友送进医院，小朋友需要住院，那边有老师陪同，他就和顾启关就先回来了，却没想到半路遇上不测，在出事的一瞬间，顾启关几乎是本能护住了他。


    叶清寒现在都忘不了顾启关当时的举动，和看见他没事时的神情。


    他神情复杂，现在心口还翻涌着复杂陌生的情绪。


    ——真奇怪，人类不是最看重生命，最惜命的吗？


    是因为爱吗？


    这……就是爱吗？


    叶清寒不明白，他紧紧盯着急救室，看着上面的红字，眼神中难得出现了茫然，唐词瞥见他手腕处受伤，让人叫来医生，给叶清寒处理伤口，又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确认没什么事后，唐词才终于放下心来。


    电梯门缓缓打开，顾妄笙被大汉出现，看见他后，叶清寒愧疚又自责，“顾先生。”


    顾妄笙扫了眼他，目光在手腕的纱布出停留了片刻，


    “情况怎么样？”


    “医生还没出来，”叶清寒声音很低，顾妄笙瞥了眼郁气沉沉的唐词，不自觉地捻动着佛珠，叶清寒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先等等吧。”


    没一会，中途出来一位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她急匆匆地告诉他们顾启关没什么问题，一会就会被送出来，她的话让他们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顾妄笙始终守在门口，叶清寒焦急而担忧，安静而沉重，


    外面的天色一片漆黑，叶清寒看了眼时间，对唐词道：


    “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还有一个会议需要你主持，这里我守着就好。”


    唐词半蹲在叶清寒脚边，仰望着他，可青年的眼中根本没有他的影子，眉头紧皱，只有不远处躺在急救室的人，青年从没有这样看过自己。


    有嫉妒，也有对自己的厌弃。


    唐词眨着干涩的眼，顾妄笙给他的资料从脑海中划过，唐词真正清楚了他和叶清寒之间的真正矛盾是什么，难怪无论他怎么做，都始终和叶哥之间隔着一层隔阂。


    原来早在很久之前，他们之间，就再无任何可能了。


    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了。


    “叶哥，”唐词压抑着心头上涌的痛苦，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哀求而挽留：“你会抛弃我吗？”


    叶清寒闻言诧异，不明白唐词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他糊弄的摸了摸唐词头发，“不会的。”


    “真的？”


    “嗯，真的。”


    叶清寒的话立刻让唐词满血复活，他站起身，知道叶清寒绝不可能回去，只是关切道：“叶哥，小五和小七我先留在你这，你在这守着顾先生，别让自己太累，我就先回去了。”


    “嗯，去吧，路上小心点。”叶清寒声音还有些沙哑。


    唐词带着人离开，离开医院大门的一刻，他回首看了眼青年，叶清寒的手上还包扎着伤口，始终盯着急救室的大门，一错不错。


    在叶清寒看不见的角度，顾妄笙转头，冷淡的眼中含着讥诮和嘲讽，无声讽刺着唐词打草惊蛇的举动，唐词眼底寒光闪烁，极为冷凝。


    他眯着眼，和顾妄笙对视了几秒，才渐渐移到急救室的门上。


    片刻后，他转身带着众人离开，隐没进黑暗中：“走吧。”


    接下来，该处理那些敢对叶清寒伸手的人了。


    离开医院的前一秒，他在转交的黑暗处看见了戚纵，整个人宛如融入黑暗，正抬眼看着叶清寒所在的位置，唐词只是静静看了他一眼。


    对目光极敏感的戚纵陡然看过来。


    唐词神情冷漠，转身离开。


    门口只剩下叶清寒和顾妄笙，叶清寒看了眼男人，他和顾启关的这个小叔叔并不熟，全身心都在手术室，终于，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医生们推着顾启关出来，躺在病床上的顾启关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医生小声道：


    “病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们放心吧。”


    叶清寒紧跟在后面，看着顾启关被移到病床上，医生离开后，病房内只剩下顾启关和叶清寒，顾妄笙盯着病床上的人，突然对叶清寒道，


    “你很担心他。”


    叶清寒嗯了一声，顾妄笙凝视了眼青年，默默退守在一边。


    ……


    醒过来的顾启关觉得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他半坐着，试探性地拿起一个苹果，下一秒，叶清寒走近，自然地夺过顾启关手里的苹果，清棱棱的眼直勾勾盯着他，他捂着胸口柔弱地咳嗽了一声，


    “我嘴里有点苦，想吃个苹果。”


    果然，下一秒叶清寒默默地坐到他的床边，从水果篮里挑出一个苹果，动作优雅有好看，削好之后，随手递到顾启关手边。


    顾启关捧着苹果，默默啃着，一边吃一边觑着叶清寒，吃完后叶清寒又极其自然的重新给顾启关削了一个。


    “吃吧。”


    接过叶清寒手里的苹果，顾启关咬了一口，叶清寒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手，回来后顾启关又着胆子提了个要求，“你能坐过来点吗？”


    “……嗯。”叶清寒默默起身坐到了顾启关旁边。


    顾启关捧着苹果，直勾勾盯着叶清寒。


    这种反常，好像是从他醒来之后开始不一样的，顾启关这几天心里是抓心挠肺的纠结不明，偏偏对着青年那张脸，又什么都问不出。


    顾启关住院后，叶清寒开始了公司医院两头跑，对他及其特别的好，即使顾启关及其肯定的保证自己没事，不需要他这么累的两头跑，叶清寒也依旧照常过来。


    偶尔会碰到顾妄笙，颔首打完招呼，然后擦肩而过。


    这天，叶清寒照常过来，到的时候已经临近下午，太阳渐渐落下去，窗外的天空布满了大片大片的彩霞，好像泼洒的油画，不同的颜色绚烂的参杂在一起，将天边渲染的宏大而瑰丽。


    叶清寒将手里的东西随手放下，拿起一旁的检测单，一边看一边道，


    “今天院长妈妈还问起你了呢，问你怎么样了。”


    顾启关无奈：“我都说我已经没事了，非让我在这多住几天。”


    叶清寒睨了他一眼，将检测单叠起，


    “听医生的。”


    他看向窗外“今天天色不错，出去走走吧。”


    叶清寒的提议，顾启关自然是无比答应。


    医院住院部后面，绿荫成林，而且还有一池漂亮的人工湖，傍晚会带着一点凉风，不冷不热，正是最好的季节，小道上有很多出来散步的人，三三两两，基本上都是家人陪同。


    他陪着顾启关慢慢的走在小道上，凉风拂面，带来了青草的气息和湖畔的水汽，夕阳西下，背着光好像披了一层金辉，给他的眉眼镀上了一层金辉。


    顾启关呆呆的看着叶清寒，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血液好像带着微微的电流，从心脏流向身体各处。电的他心脏发麻。


    叶清寒睫毛懒懒散散地一扫，顾启关就觉得心开始慌了，


    他干咳了一声，压抑着内心的悸动，终于忍不住了，努力措辞，觑着青年：“清寒，这几天你好像有点不对劲。”


    叶清寒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


    “哪里不对劲？”


    顾启关还没来得及说，他就接着道：“对你太好了？”


    顾启关郑重点头。


    叶清寒：“我为你好几天，你就觉得奇怪，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他掰着手指头，细数着：“出车祸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护着我，辛辛苦苦查清我的过去……你一直在帮我，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院长妈妈的一句谢谢你？”


    顾启关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叶清寒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站在顾启关身前，藏在眼镜后形状漂亮的眼睛一错不错盯着顾启关，


    “是因为喜欢吗？你喜欢我？”


    叶清寒疑惑又认真。


    一句轻飘飘的话宛如雷声响彻在顾启关耳边。


    叶清寒凑得越来越近，观察着他，严肃认真的像是在研究什么自己不懂又非常好奇的未知事物。


    随着他靠的越来越近，顾启关只觉得浑身血液全部上涌，心跳的几乎要震出来，沐浴在心上人的目光下，他一动也不敢动，浑身僵硬，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耳根滚烫的厉害。


    叶清寒手扶着膝盖，弯着腰，眼神游移在顾启关脸上，顾启关睫毛颤个不停，呼吸都下意识屏着，眼睁睁看着青年越凑越近，


    握着轮椅的手青筋都快因为紧张过度爆出了。


    下一秒，阴影落下，属于叶清寒的清凉感从唇上一闪而过，好像羽毛拂过，清浅的仿佛幻觉。


    顾启关瞪大了眼，彻底僵住。


    叶清寒定定盯着他，冷静提醒：“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