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作品:《新宠竟是我前任

    那人闻言,忍痛强撑着哈哈大笑两声:“绾雾尊神好威风啊。”


    “嗯,是威风。”绾雾冷眼看他:“比不得你,别人的香火信仰也偷,龌龊恶劣蜉蝣也不如。”


    “你又比我光明磊落多少?嗯?”他咳血后不甘反问:“短短五万年就能飞升尊神,绾雾你敢说你的手段就干净吗?!”


    绾雾不言,宋平洲忍不住看向她。


    那人猜中得逞般嗤笑:“你把我挤下,自己登上尊神之位,午夜梦回,也睡得安稳吗?”


    绾雾面无表情:“说完了?”


    那人沉默。


    她接着道:“首先,不劳你费心,我睡得很安稳,阒殃,你的位置,我坐的很舒服。”


    阒殃闻言,瞬间目眦欲裂。


    仙界修炼分仙君、元君、尊神,除尊神外,每一等级还分几层,但是天地初开以来,没人知道具体有多少,全靠模糊不清的感知。


    他本是四位尊神之一,却因实力最差,被飞升的绾雾一脚踢下尊神之位,成了元君。


    正如每一层次之间实力天差地别,元君与尊神之间更是天堑!


    一朝云泥之别,他承受的不止落差,更有其他人的嘲笑,教他怎能不恨!


    绾雾唇边勾着笑:“其次,不要以为你即别人,有些事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明白吗?”


    阒殃被刺激到,登时破口大骂:“绾雾你不要脸,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话音落,外面晴空万里的天瞬间阴沉下来,狂风卷地起,百姓一时骚乱尖叫。


    不消片刻,天沉得像是压在头顶,闪电伴着雷鸣开始从远处天际攀爬而来。


    阒殃狭长眼睛里满是张狂恨意,话含期待:“连老天都看不下去,绾雾,你等着被雷劈吧!”


    宋平洲担忧看了眼外面:“神君……”


    话到半截被制止,绾雾好整以暇站在那儿,姿态坦然:“好啊,就看到底是谁被雷劈。”


    “不过趁着这会儿功夫,不妨告诉你。我本意是饶你这次,只要祭祀结束后你发现没吃到香火并抓紧离开,我愿意把之前那些送你。”


    “可只要你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就会立刻被送到这里来,现在看来,是我小看你了,你但凡修炼的时候有这份心,就不至于被我顶替。”


    阒殃被戳破心思,恼羞成怒,知道此次自己是逃不过了:“少废话,天雷一降,你以为你还能在尊神位置上待多久?到时候也该让你尝尝被拉下来的滋味。”


    他话一说完,外面蓄积了许久的滚滚天雷终于来到了正殿正上方。


    宋平洲见势不对,手中青色光芒闪过,吓怕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城主被他一把薅过来,拎住衣领,拖牲口一样带着他跑出门去。


    几乎在他们出门的瞬间,天雷带着万钧之力以摧枯拉朽之势劈下。即使相信,宋平洲在回头一刻看见被劈的人后,还是重重松了一口气。


    浑身被电流串得痛麻一个劲儿抽搐的阒殃昏死前依旧不理解,为什么绾雾还能好端端站在那儿。


    笑得让人生厌。


    天雷落下时绕过了藻井,正殿得以幸免于难,只是绾雾的神像被劈的碎块飞溅。


    蓄积许久,天雷也只是落了一道,然后云层翻滚着收起散开,阳光重新照耀。


    宋平洲丢下城主在原地,无声靠近门口。


    绾雾一动不动站在那儿,身姿挺拔,破日金光灿烂着落到她身上,勾勒一层金边。


    他走近,发现她敛眉,目含悲悯。


    阒殃已经被碎石埋在了下面,生死不知。


    宋平洲目光寸寸扫过狼藉,终于在地上不远处发现了神像的头颅,那一瞬间,他瞳孔骤缩,心中涛浪翻涌。


    神像头颅居然有两面!


    一面,是诡异还有些许丑陋的宝霞娘娘,一面,是个眉目狭长风流的男人。


    全脸他并不识,但那眼,分明就是阒殃!


    他竟用双面神像的方式吃供奉,恐怕牌位也是两面。


    绾雾神像并不像她,香火本就是靠着牌位勉强辨识。一旦有了更清晰的神像,即使百姓心里念的是宝霞,香火也无处可去,只能盲目顺着神像全给了阒殃。


    怪不得翻遍了道宫也找不到痕迹。


    正殿这么大,神像又是贴墙而塑,谁能想到墙体如此之厚,居然能暗藏住一座双面神像。


    宋平洲收回目光,轻声问:“神君要我把阒殃挖出来吗?”挖出来杀掉么?


    绾雾轻轻摇头,看着低飞的尘埃:“不用了,饶他去吧。”


    宋平洲想说,斩草不除根则后患无穷,但看她面色淡然,并无此意,便依命行事。


    正殿外的檐廊下,吓的魂飞魄散的城主后知后觉清醒,知道是主家找上门来,此刻两股战战,上下牙齿磕的直响。


    他忍住心中惊骇,匆忙膝行到门口处,口中讨饶,还不停地冲绾雾磕头。额头很实诚撞在地板上,很快洇出血来。


    宋平洲看他鲜血流了满脸,想起之前承诺绾雾的,准备扯着他领子带远了再解决。


    结果绾雾拉住他:“也绕他一命吧。”


    她腔调冷,城主一开始以为是对自己的审判,后来寻思明白后,直接涕泗横流,又哭又笑。


    “谢女神仙网开一面!谢女神仙赏我狗命!往后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宋平洲看了眼脚边碎石块,扬声道:“用你贪墨来的钱给宝霞娘娘重塑一座像。”


    城主:“哎哎,一定一定。”


    宋平洲想了想,又补了句:“明日来我府上,用我给你的画像塑。”


    城主一愣,顿时明白过来眼前是谁,悔不当初又暗骂自己臭运气,居然舞到宝霞娘娘座前。


    “是,孩儿明白。”


    ……孩儿。


    之前听见没往心里去,现在一听,绾雾表情险些挂不住,仔细一想,好像也算,便由他去了。


    绾雾与宋平洲离开宝霞宫,走在街上看百姓收拾大风刮过后的残局。


    宋平洲慢慢复盘,却发现整个过程好像都在绾雾的意料之中。


    她不慌不忙,静静等待合适时机,却不赶尽杀绝,做事留一线。


    绾雾目不斜视,姿态款款前行。


    她能感受到宋平洲在愣神,眼睛一直盯着她不动,像是要使劲儿看透一般。


    “神君明知道,为何还要放任自流?”


    绾雾笑道:“当你到了一定高度就会发现,那些蚂蚱一样不停蹦跶的小东西,你也只会视而不见。”


    不然要多累,什么都要计较。


    宋平洲暗暗点头,明白了,是要到一定高度才能体会这种虚无缥缈的心境,他努力!


    今天没在外面用晚膳,晚上山神直接张罗了一桌。


    饭后绾雾本来想赏月的,想到宋平洲让城主明日来拿画儿,便想到他是要自己画。


    “你还擅丹青呢?”她问。


    宋平洲正在磨墨调颜色,手上动作不停:“我师姐是丹青世家,我小时候又是几乎跟着她长大,所以她教我的。”


    绾雾目光盯了他一会儿,拿了支笔,指尖顺着细毛:“擅人物?”


    宋平洲摇头:“不是,她擅山水,只是我于山水一道实在没有寸进,后来发现人物上更趁手,师姐便教我描大家名画。”


    趁手其实是谦虚,他画人物堪称无师自通,几乎是落笔便一气呵成,他师姐都赞叹不已。


    绾雾莫名其妙鼻子里冷哼一声,“你要是不擅人物,我反而奇怪了。”


    宋平洲刮矿物末的手一顿,不解问:“为何?”


    她抿唇,皱眉像是不耐烦,“看着你像那块料。”


    “哦。”宋平洲垂下眼,小声应了句。


    绾雾看他这样,隐隐后悔刚才说话的语气,又气又烦,索性在躺椅上背对着他。


    说到画像那一刻,宋平洲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挑新大会上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


    ——庄严端庄,华丽大气,神韵天成。


    他调色便是按照那天她的衣着装饰来的,尽可能地进行还原。


    夜色渐深,外面微微泛凉,稍微带着露水潮气的风从大开的窗吹进来。


    宋平洲从专注中抽身,就听见本来躺在那儿喝酒赏月的人呼吸均匀微沉。


    他试探唤一声:“神君?”


    绾雾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叫自己,下意识“哼”了一声,随后再没有动静,她便再次沉沉睡去。


    宋平洲轻手轻脚走到榻边,从上面取了块白色薄衾,展开后盖到了绾雾身上。


    他原是想直接一幅画画完的,但是墨已经有些干凝,他要磨的话势必会发出声音。


    宋平洲看了眼熟睡的绾雾,手一挥将所有东西收走,然后小心翼翼退出她的房间,回到自己厢房后再画。


    厢房本是绾雾的书房,她不常来住,但是该有的意境一点没落,书房轩窗后就种了一丛竹,还是墨竹。


    传闻墨竹是创世父神紫阳大帝酒后打翻墨汁染成的,中下部墨一般浓黑,但是愈往上,有斑竹样的溅起墨点。


    月色下竹影晃动,寸寸印在窗纸上。伴着沙沙簌簌声读书,清幽静谧。


    直到天空既白,厢房的蜡烛才被吹灭。


    绾雾在躺椅上睡了一觉,一觉醒来浑身酸痛,挣扎换成仰面躺着,好久不敢动。


    她抬手举起身上搭的薄衾,不用猜就知道是宋昼南给她盖的。


    这人给别人盖东西有个习惯,不论斗篷薄衾皮子,一定是要掩住口鼻,只留眼睛和额头在外面。


    颇有能不能挣扎醒全靠本事的意思在。


    “笃笃——”


    外面仙娥在敲门了。


    “进。”她应一声,艰难坐起。


    背好痛,一定是昨天踢阒殃时抻着了。


    这死阒殃,净给她找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