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开都城

作品:《徐洲本纪

    徐偃回到府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他看到江月在和下人们一起收拾行装。


    徐偃看着江月已经行动自如,伤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


    “多备些冬衣吧,夜里冷。”徐偃轻轻地嘱咐了一句便走开了。


    “是的,世子。”江月俯身应和。


    这时,府里的老管家苍颐走了过来。


    “此去怕是要许久之后才会回来吧,江月姑娘,你聪明伶俐,侍奉在世子身边需多照顾着些。”


    “管家放心,江月会的。”


    “江月姑娘,你入府也有两年多了。这两年,我看着你与世子朝夕相处,世子待你也与常人不同。”


    “江月无家可归,幸得府上照怜,铭记于心不敢忘,一定会尽心尽力侍奉世子,您放心。我一定会护世子周全。”


    “江月姑娘,我的意思是说”


    还没等管家说完,徐偃便打断了他。


    “凭我的武功,应该也轮不到你保护吧。”江月回头一看,刚刚走开的徐偃又折了回来。“你顾好自己就行。”


    “是的,我想应当也是世子来保护江月姑娘吧。”苍颐笑了笑就走开了,留他们二人独处。


    屋内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江月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刚才在苍颐面前,她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场面话而已,未曾想就被徐偃听到了。


    她只能一直低着头,假装在收拾东西。


    “腿上的伤好些了吗?”


    “全好了,谢世子关心。”


    “江月,你说这都城是不是让人觉得很压抑?言行须三思,礼数须周全,一步也不可错。”


    “毕竟是徐国都城,自是与其他地方不同,江月以为世子已经习惯了。”


    “所以,你也这么一直小心翼翼的?”


    黑夜里,烛光下,徐偃明亮的眸子深深地望着江月,像是要把她的心事看穿一样。


    江月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愣了愣。


    “世子,江月须知礼数,这是分内之事。”


    “罢了,东西收拾好了就早些休息吧。”


    对啊,毕竟这是都城,自己不也小心翼翼,不敢向旁人表露真心,更何况是她了。


    出发去承雀山的清晨,陆费早早地便在府外等候了。往日里,他喜欢披着长发,穿着长袍,一副浪荡不羁的样子。今日,他将长发束起,用了一根墨黑色的木簪固定住,带上了一个镶着浅绿色的发冠,将他的脸整个露了出来。陆费比徐偃白很多,看起来更文气,笑起来有点痞痞的,像是画本里常常流连花丛的贵族公子。


    江月看见陆费的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皮甲,用铆合法的工艺将数百个小铁片连接在皮甲上,保护了身上的致命部位,但行动起来比较轻便不笨重,他俨然是为人将领的着装。


    好像从未见过陆费这身打扮,徐偃看着也有点新鲜。


    “怎么?很奇怪吗?我告诉过你啊,我要是认真起来,可不比你逊色几分。”


    “行,那本世子就静待陆公子大展宏图。”


    说着话的功夫,徐偃快速上了马,走在了前面。


    “江月,你的伤势如何了?”


    陆费特地慢了下来,走在江月旁边,问了问话。


    “痊愈了,多谢陆公子关心。”


    “好,既如此,我们出发吧。”


    徐偃,陆费,江月三人各自骑一匹马,从世子府后门的小巷出发,此外,再无旁人相随。


    在离开都城前,徐偃特地禀告王上,不将自己启程的时日告诉旁人。在府里的日子,徐偃也回绝了所有来访的宾客,上至世家大族,下至名流商贾,一概不见。帝王之心,徐偃怎会不懂?他这么做是在向王兄表明自己的诚心,希望王兄日后能够善待曾经在背后支持自己的人。


    因为他希望这是一次平局,而不是一场你死我亡的败局。


    此刻身处王宫中的徐然正背着手,伫立在窗前,望着眼前的棋局,若有所思地听着探子的禀报。


    “王上,世子带着陆公子,侍女江月,从世子府后门出发,一起出城前往承雀山了。”


    “无旁人吗?”


    “是的,王上,无人同行。”


    原来阿偃当真没有带兵回来。


    “世子府内有什么动静吗?”


    “并未有任何异样。这些天来访的人虽然很多,但都被打发了,世子未接见任何人。”


    “好,退下吧。”


    秉忠臣之志,守谦退之节,自先王昭令颁下,徐偃便履行着为人臣子的应尽之责,徐然都看在眼里。一母同胞,不必明说,徐然如此了解徐偃,自然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


    曾经,徐然也以为自己怕是与王位无缘了,便也是听天由命,听之任之了。


    许是上天垂怜,未曾想到,棋局异动。


    “孤始愿不及此,虽及此,岂非天乎?”启中兴之宏图,当太平之昌历,他定能登大雅开天地。


    望着窗外沉思良久,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徐王转身看了看,是侍女丹若。


    “王上,这是刚泡好的茶水,听闻秋露水,可以令人身轻不饥,亦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徐王听了,微微地叹了口气:“若当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孤倒当真想试试。”


    “王上不过二十有余,如此年轻,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希望如此吧,不过丹若,我看你好像对花草树木的功效十分熟悉,谁教你的?”


    “回王上,我自幼父母双亡,哪有人教我这些,只是常常与花草为伴,久而久之,也能懂一些了。”


    “最近你将花园里的花草照料得很好,从小到大,我只有在母后在世时才见过这样的秋天,好似春夏一般,王宫里花团锦簇,枝繁叶茂。”


    “多谢王上夸奖,能照料王上的花草,才是奴婢的福气。”


    “那孤就准许你以后继续料理王宫内的花草,孤想天天看到生机勃勃的花园。”


    “奴婢遵命。”


    他看着眼前这个身着淡粉色连衣裙的女子,玲珑剔透,纤细的双手将茶盏从印刻着飞鸟图腾的茶托上捧了起来,“王上,您尝尝?”


    伸手接过茶水,手指触碰间,他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好似回到了初见时的那一天。


    想着不能再让这样的思绪绑住自己,他便不让她在身边伺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