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老师说你现在的成绩稳定发挥应该没问题，这一年进步挺大啊，好小子。”爸爸端起酒杯，满心骄傲地朝他伸过来。


    “还行，虎父无犬子。”顾昊举起可乐跟爸爸碰了一下。


    “别学你妈，没正经。”爸爸放下杯子，夹了块红烧肉放嘴里。


    “自己一个人怕过没？”爸爸瞅着眼前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的儿子，想到这么多年对他疏于照顾，心里难忍，但面上依然自如。


    “不怕，有什么可怕的，忙死了每天。”顾昊带着抱怨，事实也确实如此，哪有时间想怕不怕。


    “之前交给你的股票跟基金我看了，眼光还不错，挺有预见性，下手也够狠，比你爸强多了。”


    “都是托管，经常没时间看，等我学成归来投资个大项目，挣了钱给你跟我妈买大象。”


    听到要买大象，爸爸哼一声打趣他:“你倒不如买个动物园，给你妈拴里面。”


    “一会儿我就给我妈发消息，门口超市搓衣板有售，建议你回去带着。”


    “臭小子！”爸爸笑着骂他，心里高兴的很，许久未见，儿子跟他们一点也没生分，臭贫臭贫的就像小时候骑在他脖子上还要撒娇耍赖。


    “儿子。”爸爸叫了一声没了后文，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顾昊吃东西。


    “嗯？”顾昊等了会儿还没听到下半句，停了筷子看他。


    “委屈你了。”爸爸浓密的眉毛纠成八字，装的再自如也难掩心疼的神色，声音沉下来继续说，“爸爸妈妈亏欠你太多了。”


    “不委屈，”顾昊放下手中的筷子，喝了口可乐润喉，认真地看着爸爸有些苍老的眼睛说:“你们在的时候给的足够多。”


    都说太懂事的孩子让人心疼，这不是句假话，懂事的孩子总能直捅你心窝，怎么能不疼。


    爸爸举杯又跟他碰了一下，像两个成熟男人那样。


    大男人说多了都是矫情，父子间更是用不着弯弯绕绕，这一碰彼此的心意就已经明了。


    吃着吃着，爸爸一拍脑门，懊悔万分的说:“差点忘了正事儿，我带着任务来的。”


    “什么任务？”顾昊低着头正吐一块小骨头，嘴里咕噜着问。


    “我家侦探让我委婉的打听一下，未来儿媳妇的情况。”


    顾昊动作一僵，把骨头吐出来，直起身，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你就是这么委婉的？”


    “你妈教我那迂回方式，问完了天都黑了，你自己交代吧，我好回去交差。”


    顾昊向后靠一点，身体坐直些，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不过现在为时过早，他稍稍思考了下要怎么交代。


    爸爸看他还在组织语言的样子，要给他留点时间，自己又接着说:“女人太可怕了，你妈回来第一天就发现这个事儿了，你知道怎么发现的吗？”


    爸爸也带着一脸不可思议接着说:“枸杞，大枣，红糖，红小豆，保温杯还有那副对联，你卧室裱起来挂床头那副。”


    “我说她神经过敏，一点做饭食材能说明什么，还挨了顿骂，说我跟野生动物待多了人都跟着野了，一点也不懂照顾女人，也不了解他儿子。”


    “给个答案吧，我家侦探说对了么？”


    “对。”顾昊不遮不掩大大方方回答。


    “那就成了，谈个恋爱很正常。”爸爸得到答案，眉毛一挑，如释重负。


    顾昊原本想解释，他们还没有开始谈恋爱，想想又觉得这一天快到了，四舍五入这么说也过得去。


    “儿子，”爸爸叫他，声音沉稳正经了许多，“爸爸妈妈不反对你谈恋爱，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心里有数的孩子。”


    “聘礼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随时能接受升级做公婆，但是暂时还不能接受做爷爷奶奶，你明白吗？”


    顾昊郑重“嗯”了声，像是承诺。


    “既然有了想照顾的人，首先要让自己变强，才有能力照顾她，男人得抗事儿。”爸爸笑着看他，自己喝了口酒，接着吃菜。


    有些方面，他们其实还是很放心的，虽然经常不在身边，但对儿子的品性还是了解的，也只不过是再跟他提个醒。


    吃着吃着爸爸忍不住嘿嘿笑了一阵，半低着头笑的断断续续地说:“之前你妈……就跟我聊过，怕你早恋，误入歧途，我说‘不会，我儿子就算早恋也能修成正果，毕竟他爹良好的基因摆在这呢’。”


    “你妈这两天精神分裂了，想起这茬就骂咱俩一样的没正行，看看成绩单又夸你稳重识大体，这波伤害我可是替你担了不少。”


    顾昊能想象出妈妈是带着什么表情说这些话的。


    这件事，在父母这，他完全没压力，知道也就知道了，他们不会干涉，当然干涉也未必管用。


    爸爸吃饱喝足了又非常八卦的问他，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有没有照片，是不是准备考同一所学校。


    顾昊含混过去，一脸“嫌弃”的说他:“大男人这么八卦。”


    “啧，我这不是展现一下父爱么，关心关心你，”说完有点心虚的补充一下，“太久没谈恋爱了，有点兴奋。”


    顾昊心想我谈恋爱你兴奋啥，还不赶紧回家哄媳妇，晚上回去最少告你两状。


    晚上放学，顾昊买了妈妈爱吃的炸鸡，还拎了箱啤酒，进家的时候，两口子齐刷刷坐餐桌边等着他呢。


    爸爸把啤酒接过去拆开，拎了四瓶放桌上，拿起一瓶转着圈看了看:“哎呀，终于能跟我儿子喝酒了。”


    “他明天上学呢，喝哪门子酒。”妈妈挑了块鸡翅递给顾昊。


    “怎么的，你这么大个儿子通个宵没事，我这么大个儿子喝点酒就不行。”


    顾昊拿了三个杯子出来，每人倒了一杯，妈妈顺溜地端起来喝了口，满足的呼出口气。


    一家三口热热闹闹的过了两天。


    周末，顾昊陪着爸妈买菜回来，走到一楼拐角，秦庭拿着一个档案袋正下楼。


    突然遇到，俩人都挺吃惊，顾昊知道秦庭今天回来，秦庭也知道他在陪爸妈。


    秦庭愣在上一层，表情有些无措，走也不是，打招呼也不是。


    原本见到同学家长礼貌问好才对，可这是顾昊父母，不是一般的同学家长，秦庭总觉得心虚。


    “去哪儿？”顾昊拎着两兜菜，站下面抬头问她，神色自如，一点没有因为父母在场觉得拘谨。


    “打印试卷。”秦庭捏着手里文件，看看他父母，欠身打招呼:“叔叔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