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她轻松一点，顾昊也跟着忙碌起来，专业的东西他帮不上忙只能从文化课入手。


    他把每一科都仔细整理了笔记，重点、难点、逻辑关系，常考题型等等分门别类做好标记，然后交给秦庭。


    秦庭缺课或者因为熬夜而上课分神漏掉的那些通通被顾昊捡起来一点一点塞给她。


    从前秦庭只知道他成绩稳定但算不得突出，可从他给自己的这些资料看，他学习能力超级强大，条理清晰，主次分明。


    好像突然间他的名字就跃到了考试排行榜的前面。


    秦庭因着这样一位强大后援的帮助，成绩不降反升，当然这离不开她自己下的苦功。


    辛苦吗？确实辛苦，但也实实在在减少了秦庭的焦虑。


    她一直想考美院，她也一直知道这会有多大的阻力，潜意识里她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的。


    如果报不了美院，她必须有足够好的文化课成绩保证自己能进到好一点的学校，况且顾昊的目标院校分数不低，她没有深想过上不了美院是不是跟顾昊报同一所学校，却时刻提醒自己分数必须达到那所院校的要求。


    顾昊又开始给秦庭带吃的，宵夜都提前准备了让她拿回去，在顾昊不停的投喂下，秦庭还是瘦了，虽然气色还好，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她的疲惫。


    没办法让她停下来休息，事情就这么多。有时候一根弦绷紧了，只要不松劲就能一直这么绷着，一旦松开了可能要费更多的力气再拉起来。


    好在秦庭心态很稳，算得上心无旁骛，只埋头做自己的事。


    第一场雪来的很狂野，大坨大坨雪花密集地砸下来，像是被人积攒了太多装不下了扔出来的棉花糖。


    同学们看到的时候，地上已经很厚的一层。


    大家都疯了，被循环往复的生活折磨到麻木的小心脏受到刺激，剧烈跳动起来。


    大家趴在栏杆上伸着手去抓空中飞舞的雪花，有着急的已经跑到楼下先踩了一圈雪，几个人捧着雪球回来给大家看，同学们稀奇的像在看一件博物馆的珍品。


    秦庭站在栏杆左侧仰头望着。


    夜空像一个巨大的神秘幕布，雪花裹在其中，旋转跃下，经过漫长的黑暗，跌落眼前时，只一道光就看到了它蕴含的奇异色彩。


    秦庭转头，顾昊在另一头透过中间吵嚷的同学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在第一场雪中对视，良久。


    学校怕路上结冰不安全，宣布提前放学，让同学们尽快叫家长来接。


    等家长接的在学校里玩疯了，不用接的也正常不到哪去，苦闷的日子终于有了件特别的事情，找到了机会释放。


    顾昊手机对着秦庭，从她专心盯着地上亮晶晶的雪花开始，录了挺长一段视频。


    辅道上没什么人走，地面几乎是平整的没有车辙脚印，周遭灯光照下来，地面上就有无数小星星。


    秦庭很喜欢这样的景色，平静又色彩斑斓，天地都安静下来，耳朵里听到雪落的沙沙响声，还有旁边人体贴的没有打扰。


    她知道顾昊在录像，视频最后，秦庭转过头，笑的干干净净。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出镜，每次秦庭都不让他拍，顾昊只能偷拍，所以秦庭看向他的时候，顾昊的惊讶惊喜程度不亚于同学们见到这场雪的样子。


    他举着手机忘了自己干什么，秦庭在镜头里晃手叫他，没有反应。


    “好啦，别拍了。”秦庭还是受不了一直出镜，伸手要来挡他镜头。


    顾昊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抓住她手，紧紧握了下然后松开了:“手这么凉，把手套带上吧。”


    顾昊那一下力气很大，秦庭的手在那瞬间被抓的有点痛，这点痛让人含羞也让人兴奋，像细线的两端，任何一方的波动都会被另一方感受到。


    秦庭收回手，听话地戴上手套，把余温都保存好。


    两人骑得很慢，中间秦庭还吵着推着车子走了一段，顾昊怕她鞋子湿了受凉只走了一小段路。


    到家比平时晚些，楼上灯亮着，秦庭先上了楼，顾昊在下面锁车。


    大雪天，又这么晚，外面已经没人了，周遭静的的出奇，地面上已经积了挺厚的雪，路灯一照，犹如无数小精灵在风雪中翩然起舞。


    秦庭洗漱完，顾昊刚好发消息过来。


    “来窗口。”


    秦庭走到窗边，顾昊正捧着手哈气，见她看过来跟她摆了摆手，然后拿出手机调出灯光。


    雪几乎已经停了，只剩薄薄的雪花零散飘落，顾昊往旁边挪开。


    一个半人高的雪人出现在他身后。


    这个雪人做的很像大个玩偶，胖胖的身体上顶着一个圆圆的脑袋，两边捏出胳膊的轮廓，还有肉乎乎的小拳头。


    顾昊手机对着照了一圈，最后光线停在雪人脸上，秦庭看到他自己先笑了。


    大玩偶的脸确实不普通，有些歪扭的眉毛下是一对小孩子看的动画片里人物的那种夸张的大眼睛，眼睛下面是正在笑的弯弯的嘴巴。


    称不上多好看但实在可爱，顾昊抬头看她，自己还在笑自己的“手工”，还特意在雪人脸上各个角度打了光让秦庭看。


    秦庭轻轻地打开窗户，顾昊紧张的往前一步，见她俯身只探出头来才安心。


    他示意秦庭等一下，拿着手机在附近转了一圈，找了一大块纸壳在旁边干净的地方铲了一堆蓬松的雪回来。


    他把手机叼嘴里，调整好角度，看一眼秦庭，双手端着纸壳举过雪人头顶，缓慢的把纸壳上的雪一点点抖落下来。


    才下的雪还没有冻结，随着顾昊的抖动缓缓飘落，灯光照射，原本晶莹剔透的雪花渡上了一层金色，犹如一束专属灯光笼罩着雪人，胖娃娃在这场雪中欢快地笑着。


    秦庭看着顾昊叼着手机专注地抖雪，逐渐湿了眼眶，趁顾昊没注意，她低头快速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外面很冷，只这么一会儿秦庭脸已经觉得有些僵硬，顾昊大概从回来一直弄到现在，灯光闪过时能看到他已经冻的通红的手指。


    他看起来很开心，像秦庭一样开心。


    雪抖完，顾昊拿下手机关了灯光，给秦庭发消息让她把窗户关上，太冷。


    她依言关了窗户。


    黑暗里，两人隔着窗户看着彼此，谁也没注意到旁边拐角处一直看着他们的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