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秦庭低头看身上的衣服，她自己看不到。


    “里面有镜子。”顾昊走过来，带着她又回了卧室，拉开衣柜左边的门，里面是一整面镜子。


    秦庭对着镜子又整理了下腰间的衣服，抬头再看镜子的时候，就看到顾昊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


    秦庭脸上顿时像一把火烧过。


    在他的卧室，穿着他的衣服，而他紧站在自己身后，直直的看着自己。


    这个氛围过于亲密，她快速扯了下衣角，说:“可以了，这样就行。”转身要走。


    顾昊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倔脾气，立在原地，纹丝不动，任她撞自己身上，然后低着头红着耳朵换了方向走出去。


    顾昊看着秦庭的背影，目光晦暗，咬着牙，侧脸绷起。


    她看到秦庭领口露出来的一点抓痕，胸腔里狠劲压下去的那股火立马升腾，少顷，他扭头看了眼镜子，把表情捋顺出了卧室。


    秦庭已经把衣服装好，书包背在肩上等在沙发边，看到他出来，闷声说:“我该回去了。”


    “好。”


    顾昊换了鞋跟着秦庭一起出来，秦庭知道他要去取车子，一直纠结着，走下一层楼梯后，转头看顾昊。


    “我去拿车子，你想出门的话等我回来。”顾昊压低声音，直直看着她眼睛，又出现那种不容置否的状态，“哪怕是下楼扔垃圾也等我回来。”


    秦庭睫毛颤了下，咬着下唇内里，表情凝重:“我跟你一起去。”


    “回家吧。”顾昊笑笑，下巴往楼下一指，“我回来了给你发消息。”


    秦庭知道这是不会同意了，点点头，看着他:“你小心一点。”


    “知道，放心。”


    看着秦庭进屋关了门，顾昊转身下楼，转身瞬间，目光变得凌厉阴鸷，他步子迈的很快，急切的想回到那条小路。


    人不在了。


    那个变态不知道有多幸运，大概碰到了什么人把他弄走了，如果顾昊回去的时候他还在，至少他要再丢半条命，体验一下长期卧床是什么滋味儿。


    顾昊站在小路中央，看着那头黑洞洞的路口，出神几秒，转身把车子解锁，往回走。


    到楼下，车子锁好，顾昊拎着书包上楼，快到三楼时，刻意弄出些动静，楼梯踩得咚咚响，开门关门也很重。


    进屋扔下书包，给秦庭发消息:我回来了。


    很快秦庭回复:听到了。


    顾昊:准备什么时候休息？


    秦庭:等下洗漱完就睡了。


    顾昊:好。


    顾昊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放在浴室墙角的架子上，快速冲了个澡，出来吹完头发，看到沙发角上的外套，他拎起来仔细看了下，袖口跟前襟沾了点血迹，已经凝固发黑，他皱着眉，把衣服团起来扔进了茶几边的垃圾桶里。


    他看了眼时间，把门锁好，回屋坐在书桌前，几分钟后起身把睡衣脱下来换了套平时穿的衣服，睡衣叠起来放在床头，又坐回书桌前发消息。


    顾昊:睡了吗？


    秦庭:还没。


    顾昊这次没发消息问她可不可以，直接拨了视频过去。


    秦庭抓着手机从床上坐起来，盯着手机画面，几秒后摁下接通键。


    顾昊仔细看着秦庭，她那边台灯光线有点暗，看不清她的脸色，但能看得出来完全没有睡意，顾昊抿唇安抚似地轻笑一下，小声问她:“睡不着？”


    “嗯。”秦庭老实说了，看顾昊的样子，应该是洗完澡了，头发还没完全吹干，但身上穿着日常的衣服，别的时候洗漱完他基本都穿睡衣了。


    “你要出门？”秦庭看着他，有点紧张的问。


    “没，”顾昊冲着屏幕笑笑，他只是时刻准备着，怕秦庭突然出门来不及换衣服，“家里一直有人在？”


    “嗯，我爸今天回来的早，一直在。”


    顾昊盯着她，神情稍稍放松，不过仔细看眉头依然锁着，家里有人在大概不会那么害怕了吧。


    “你睡吧。”顾昊深邃的视线穿过手机落在秦庭脸上。


    秦庭一顿，低声说:“好，那我先……”


    “别挂。”


    秦庭又收回了准备摁挂断的手指，心里突突跳着，看他。


    “你把手机放一边，等你睡着我挂。”顾昊话说的很直接，语调很温和，看着她的眼角都温柔下来。


    秦庭心里来回挣扎，她一边觉得没办法跟他通着视频睡觉，一边又完全不想这个时候挂断。


    不得不承认，回家之后这段时间，只有现在，她的脑子里没有那些可怕的画面，之前睁眼闭眼都是那个暗黑巷子里那一幕。


    她用力抓着手机，跟顾昊短暂对视，然后举着手机慢慢躺下。


    顾昊眉眼卷起来，轻声说:“睡吧，我再做会儿题。”然后从书架上抽出一个练习本，手机往后倚在书桌上。


    秦庭抿唇，压下心里那股酸涩，把手机横放，能正着看到两人的画面，把头发都拢到脑后，调整了下枕头，然后伸手拽过一旁的薄被盖在身上。


    顾昊看着她准备妥当，安抚似的又说了一句:“睡吧。”然后低头开始写题。


    随着他低头，秦庭心里那丝尴尬别扭逐渐褪去，视线紧紧的落在屏幕中顾昊身上，呼吸放缓，慢慢平静下来。


    他低着头，这个角度发梢遮住眉毛，露出一对深邃的眼睛，英挺的鼻梁下，薄唇紧闭，利落的脸部线条，完美的圈住五官，有少年的帅气还带着些成年人的沉稳。


    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沉静的嗓音好像能穿透耳膜，直达心底。


    秦庭出神的看着他，视线随着他笔尖移动。


    慢慢得秦庭心脏又猛烈地跳动起来，她攥着拳头轻捂在胸口，不发出一点声音，紧盯着顾昊笔尖。


    写字的笔画如果一次两次看不清，三次五次不能确定，那十次八次几十次总不会还看错，顾昊开始随便写写之后，似乎也出了神，笔下全都是秦庭的名字。


    秦庭忐忑的确认几次，确定自己没看错，顾昊还浑然不觉一直在写。


    一晚上她都没从那阵恐惧中缓过劲来，在顾昊面前也不过是强打精神，她强迫自己像往常一样洗漱睡觉，一遍遍跟自己说，没关系没关系，可是，有什么用呢，她甚至不敢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