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昊把手机从秦庭手里拿走，看着此刻的秦庭，整个胸腔都像被阔斧砍过，嗓子里堵了千万句话，可是哪句也没办法让她不难过。


    犹豫的那两分钟里，顾昊有一瞬间退缩的念头，没准过几天大家兴头儿过去了就没人再提了呢，她不知道兴许就能蒙混过去，可他还是清醒的知道这个想法有多自欺欺人。


    他还是认为，有些痛苦，直接又清晰的了解好过漫无目的的猜疑，主动承受好过被别人阴阳怪气的推来搡去。


    秦庭红着眼睛看他，全然想不明白这些素不相识的恶意是为何而来，嗓子里那股酸楚被狠狠的压下去，喉头上下滚动，他知道她很努力在控制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


    顾昊上前，抬手拍她的肩，秦庭就这样直直的后退一步躲开了，刚才还满心委屈的脸上此时只剩下冷漠。


    她没说话，定定的站了几秒，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然后一切就好像随着这个动作被吞进去了，她绕过顾昊径直走开。


    “秦庭！”顾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暗哑，眼神里的焦躁心疼快要溢出来。


    “我没事。”秦庭硬邦邦的扔下这句话，抽出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昊看着她进了教室，转身双手扶上栏杆，低头看着地面，脖颈连着绷紧的后背延伸出一个愤懑的背影，接连吐出两口气后，他双手用力一拍栏杆，起身进了教室，身后栏杆被这一拍嗡嗡地颤着回响。


    楼道里刚上来的同学看着这一幕，不明所以，都看出他的表情不对，没人敢上来搭话。


    顾昊坐下，抻出一本练习册摊开在桌子上，拿起笔嗖嗖的开始写，周遭都感受到他这气场不对，谁也不知道他这股子火是为什么，一时间没人说话。


    别人不懂，谢逊明白，要是知道这个谣言是哪个孙子造的，顾昊一准儿能给他头打爆。


    平时顾昊大大咧咧，什么事都不爱较真儿，男生间互相开玩笑哪怕稍微过分些，他顶多笑着骂一声或者轻轻踹一脚，但是他从来不拿女生开玩笑尤其还是这种不入流的玩笑，更何况这谣言造到他心上人头上了！


    谢逊看一眼秦庭，这俩人还真是同款镇定，秦庭也安安稳稳的在写题。


    班里还有人在小声谈论这件事，这种能见到真人的八卦任何时候都能长久的引起周围人的关注，谢逊无法下结论，只是依着感觉，认为秦庭不会是能做出这种事儿的人。


    唉，都是啥事儿！


    晚上放学，俩人沉默着走了很长一段，顾昊调整情绪尽可能轻松一点:“秦庭”刚张嘴就被秦庭打断了。


    “没关系。”秦庭冷淡的回答，低垂着眼睛看路，完全不想聊。


    顾昊张了下嘴，最终没再说下去。


    谣言不可怕，谣言背后这些无脑的跟风才最伤人。


    这件事持续发酵，连其他班级的人都在课间借口来找人，扒门口看秦庭，秦庭一下子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就连去个厕所都能引起关注。


    而秦庭看起来就像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依然每天上学放学，旁人的冷嘲热讽，她连一个眼神都没关注过，顾昊每次想跟她聊这件事，都被她拒绝，只有三个字“没关系。”


    晚上下了课，秦庭去了政教楼的卫生间，那边离教学楼稍微远一点，平时也就偶尔有老师去这边，很少有学生会来这。


    “哎，看到没，她还每天没事儿人一样，吃得饱睡得着，”女生洗完手对着镜子整理头发，“这么没皮没脸的，要是我我早就退学了，还有什么脸待在这儿。”


    “这样会不会有点儿”另外一个女生有些迟疑。


    “哎呀你就是太心软，咱们也没瞎说啊，她大半夜的穿着睡衣跟一个男人在外面，能是什么情况，”先说话的女生语气里还有点恨她不争气:“而且你看他们家房都是租的，还租了一个离学校那么远的旧小区，明显就是家里穷买不起房，但是你看她穿的用的，虽然看起来挺低调但是哪套也不便宜，你想想为什么？”


    女生弄完头发转身面对着另一个女生:“而且啊这种人最会勾搭男人，你别等到男朋友被人抢走了才后悔。”


    “你别瞎说。”另一个女生轻轻拍了一下她胳膊。


    “哎呦哎呦还害羞上了，他早晚是你男朋友，害什么羞啊，”女生捅她，“你别纠结了，事实就是这样，咱们只不过是发出来了而已，也没冤枉她，再不动手，你的心上人可就真的让她骗走了。”


    接触再少秦庭也能听出来，外面正在说话的是曹倩和黎予檬！


    她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隔间里，耳边都是两人刚刚说的话，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黎予檬喜欢顾昊，秦庭多少是能感觉到的。


    可仅仅因为喜欢他吗？因为喜欢他就可以这样肆意的诋毁别人？明明之前还乐呵呵的一起办板报吃饭逛街买衣服，所以之前的友好都算什么？


    那些照片，除了那几张为了给她的衣服明码标价的单人照，其余几乎都是跟顾昊在一起，而无一例外顾昊都被各种各样的巧合遮挡了。


    秦庭突然无声地笑了，她能说什么呢，又能做什么呢，说了做了又有什么意义？她的表情从惊愕难过逐渐变得麻木。


    厕所门外突然响了一声，曹倩和黎予檬转头望去，没人进来，外面变得安安静静，两个人对视一眼都闭了嘴，收拾完出去了。


    秦庭直到晚自习过了十多分钟才进教室，面无表情的坐下准备写作业，杨宁拿着一个小盒子坐过来。


    “送你的。”杨宁把盒子放在秦庭面前。


    秦庭盯着眼前的木质小方盒出神，良久才看她。


    “我要走了，明天就不来了。”杨宁平静的说着。


    秦庭像是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迷迷糊糊的还看着她，杨宁抓着她的手:“秦庭，任何事情都会过去，没有什么事儿是放不下的，不要在乎别人怎么样，好好照顾自己。”后半句杨宁声音有些哽咽，一个小姑娘终归是还不能像大人那样隐藏分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