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突然来这么一句任谁也得懵，不过秦庭很快反应过来，刚想说话，顾昊手机响了。


    顾昊双脚撑地把车子支稳，掏出手机接通:“怎么样？”


    那边简单的说了几句，顾昊说那就好，之后还说了些什么，顾昊听完嘿嘿直笑，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没看起来那么严重，”顾昊告诉秦庭，“伤口肿了，腿上跟胳膊上还有些擦伤，上了药养养就没事儿了。”


    听他这么说秦庭点点头放下心来。


    顾昊看着秦庭松口气的样子觉得这一刻的秦庭是不顶锋不带刺的，好像一个时常穿着礼服必须保持挺胸收腹的人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放松下来那种感觉，不藏着掖着也不端着，很有些热乎气。


    他带着笑又说:“大亮吓坏了，还以为给人腿撞折了，在医院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肯定啊，谁都得害怕。”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看到顾昊这个状态秦庭也笑。


    大亮是撞黎予檬的男生，开始他是真的以为把人腿撞折了。


    刚撞完的时候看上去确实流了很多血，天黑又看不太清，主要谢逊一直挡在前面，全程拉着个脸不吭声把人打横抱怀里，直到把人放在医生检查床上才开口。


    整得大亮在医生检查一下说问题不大的时候，他都不相信，坚持要拍片子确认一下，医生拗不过这俩小子，给开了单子拍了片，这俩人才放心。


    黎予檬爸爸妈妈很快赶到医院，没有责怪反而安慰了一下大亮，顺便让司机把他俩送回去了。


    “谢逊当时那个表情挺吓人的，那个车子要不是挂着班长腿了，感觉他能直接给车子砸碎。”秦庭回想了一下，谢逊当时的状态，平时嘻嘻哈哈的一人，急起来真的挺恐怖的。


    “换我我也急。”顾昊漫长的呼出一口气，自顾自地说了一句，语气有些沉闷。


    秦庭没听清他说什么，侧头看他，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秦庭抿抿嘴问了一个有些八卦的问题:“谢逊……是不是……”


    顾昊哼笑出声，看着她:“不够明显吗？”


    本来也确实多此一问，答案就摆在这，只不过可能连秦庭自己都没太意识到自己更想问的是后面的问题。


    “那……黎予檬……”


    “不知道。”顾昊抢先回答了她的问题，声音没什么温度，完全像一个局外人。


    秦庭垂下眼睛，快速思考他有没有明白自己想问的是哪个问题，这个回答又是答的哪个问题。


    他们看着对方，黑夜里只能看到彼此的轮廓，偶尔两边灯光照过来，也只有那么瞬息能看到对方的眼睛。


    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相，只不过看的人不敢相信。


    “有点冷了，天气预报说明天降温，你多穿点儿。”顾昊说。


    开始秦庭还认认真真想回话，转头看他的时候又感觉哪里不对，他一边骑车一边还拖着一辆，骑这么远，不出汗就是好的了。


    秦庭目视前方，偷笑:“你也多穿点儿。”


    到了楼下顾昊把车子跟自己的锁在一起，站在一边等秦庭锁车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楼上黑着。


    俩人一前一后上楼，顾昊跟在秦庭后面，看着秦庭的马尾在她后背上晃来晃去。


    秦庭发质很好，头发黑亮又顺滑，平时基本上都是一个马尾的造型，束起来的头发规规矩矩的垂在身后，随着秦庭的的动作来回晃动。


    走到二楼拐弯的地方，顾昊一个大步跟了上去，鬼使神差的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秦庭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站定，回身看他:“怎么了？”


    顾昊恍然回神，揉了下鼻子，再开口嗓音带着点哑:“没事儿，你头发卡住了。”


    ？？？


    秦庭立在那儿，看着顾昊一脸镇定的绕过自己走上去，头发上刚刚他抚过的地方，丝丝麻麻的感觉还在。


    楼道里灯光有些暗，窗口吹进来的风灌进衣服里，顾昊身上的篮球服被吹起来，鼓鼓的，秦庭看着他撞到楼梯拐角，然后挪过去继续走，突然笑了，心口在这个有些年代的老旧昏黄的楼道里，被灌得满满的。


    她小跑几步追上他，秦庭开门的时候，顾昊守在旁边，这也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但凡没有其他人，顾昊都会等她进屋关好门再上去。


    秦庭钻进门里回身，脑袋探出门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矜持中带着点狡黠，偷偷的像附在耳边一样的说:“很~好~看！”


    顾昊瞬间被她的举动逗笑，等了一晚上等来的关注果真让人神清气爽，全身细胞轰的一下活跃起来。


    他牵起嘴角笑的太开心，抬手摁在秦庭脑门上揉了两下，然后稍稍用力:“门关好。”


    秦庭顺着顾昊手的力道被推进门里，她笑着无声的说了句:“拜拜。”


    门被顾昊从外面关上了。


    接下来的两截楼梯顾昊都是疯跑着上去的，进了门书包往沙发一扔，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身上的灰白篮球服，觉得这身衣服比买的时候穿着舒服的多。


    因为黎予檬的腿伤，家里不同意她再骑车上下学，谢逊自然也是不再跟他们一路走。


    上下学，接送黎予檬进出校门这件事，自然谁也抢不过谢逊，早上谢逊早早的等在校门口，他跟曹倩硬把黎予檬摁在后车坐上，推进去扶上楼，晚上再原样送到校门口直到上了她家车。


    难得顾昊跟秦庭又恢复了清净。


    “还是这样舒服。”顾昊骑着车慢慢悠悠在秦庭旁边晃着，惬意的感概了一下。


    秦庭嘴角上扬，心里像是来回来去飘着一根羽毛，挠的直痒痒。


    “嗯，笑什么？”顾昊往这边拐一下靠她近点，懒洋洋的语调问她，“你没有同感吗？”


    秦庭不说话 ，他晃一下，车把轻轻地靠过去，胳膊再轻轻地撞她的胳膊 ，碰一下就闪开，欠儿欠儿地又问她:“真的没同感吗？”


    秦庭轻笑还是不说话，他就把刚才的把戏重演一遍，重复几次之后他也就不关注秦庭回不回答了，就是单纯的撞一撞碰一碰，等到秦庭抬起眼看过来的时候，就得意的望着她笑 。


    秦庭觉得，他的笑好像氢气球，总让人轻飘飘的，所以顾昊约她周末一起出去的时候，她晕晕乎乎就答应了。


    “这位姑娘，”顾昊勾着眼睛侧头问她，“明天想睡到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