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仍然活在没落贵族余晖里的聪明人。


    这是阿蕾奇诺对舒伯特的评价。


    后者似乎很享受从愚人众执行官的脸上看到惊愕的神情，不动声色地饮下一口茶，舒伯特摆出贵族特有的矜持。


    滴答滴答。


    钟表运行，时间流逝。


    话，谁都可以说。


    是否选择相信、话语中又有几分真实？


    这是属于说者与听者之间的较量。


    如何将局面化为己方优势？


    舒伯特和阿蕾奇诺各自拿出属于自己的赌注。


    抛出优菈作为暗子这样一个堪称惊世骇俗的的筹码，既是舒伯特对同愚人众合作决心的展示，也是为了在合适的尺度下，展示劳伦斯家族的肌肉。


    至于阿蕾奇诺，背靠至冬国、愚人众，其本身便是力量的象征。


    合作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不假，如果要顺利达成目标，总要有主次。


    谁主谁次？


    "据我所知，优菈是西风骑士团的浪花骑士，已经与劳伦斯家族没有过多来往…"


    一知半解的消息，我同样也有。


    如果真是如此，又怎敢占据主位？


    "哈哈哈哈，敢问阿蕾奇诺阁下，【壁炉之家】的孩子们，可有姓氏？"


    这一刻。


    阿蕾奇诺明悟了。


    进入【壁炉之家】的孩子们，男生和女生各自都有统一的名字。


    男姓为「雪奈茨维奇」；女姓为「雪奈茨芙娜」。


    这两个形式分别有着【雪之子】以及【雪之女】的含义。


    成长在【壁炉之家】的孩子们皆是孤儿，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顶多知道自己有哪里的血统。


    这两个形式，代表着他们的是从【壁炉之家】走出来的孩子，是愚人众赐予的姓氏。


    存活于这世间，就会顶着姓氏去做任何事情。


    优菈的形式是什么？


    劳伦斯。


    纵然已经加入西风骑士团、纵然在蒙德城中已经有人开始渐渐接受她的存在…


    那又如何？


    这样做就可以否认甚至是丢弃劳伦斯的姓氏吗？


    别开玩笑了！


    "…阁下只是在拿一个未来的可能，在这里下赌注？"


    舒伯特笑意吟吟，他很喜欢去解释些什么。


    唯有如此，才更能够体现出劳伦斯家族、体现出他的足智多谋！


    食指和中指轻轻放在嘴边。


    嘘？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心理承受能力是有绝对限度的，这一点无论是谁都必须要承认。


    因为劳伦斯的姓氏，优菈的存在始终都有争议。


    "我们只要掌控话语权，执行官大人猜猜看最终优菈她会如此选择？"


    一边是从小长大的家人。


    另一边是无论如何也想要融入，最后仍旧将她弃之如敝履的蒙德城。


    做出怎样的选择？


    似乎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阿蕾奇诺沉吟片刻，沉声问道:


    "你要如何保证？"


    "保证？自从那个女人从先辈的手中以无耻手段得到蒙德城，西风骑士团代为管理蒙德城诸多事务已有数百年。"


    "我们劳伦斯家族难道只出过优菈这样一个个例？"


    "不可能吧。"舒伯特十分享受这种答疑解惑，脸上的笑容如夏日太阳，话语中热情洋溢，"执行官大人猜猜看他们为什么最后选择回归家族？


    舒伯特的言行仿佛在说，对付这样的叛徒和个例，我们是专业的。


    只是这样，仍旧稍显不够。


    合作没有问题，想要凌驾愚人众之上，筹码还不够。


    阿蕾奇诺静静等待。


    这个傲慢的落魄贵族给了她超乎想象的惊喜，现在她很想看看舒伯特还能拿出什么令她为之惊讶的东西。


    聊天中。


    侍女款款而来。


    将一瓶鲜红如血的葡萄酒的放在桌上。


    "执行官大人，还请品尝我们劳伦斯家族的百年珍藏，这可是难得的佳酿！同世面上那些穷鬼痛饮的东西，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好端端为何要喝酒？


    该不会以为酒桌上就能促成合作同时确立主次关系吧？


    可笑！


    完全无视阿蕾奇诺的神情，舒伯特挑选两只杯子，将鲜红的酒浆倾倒而出。


    "请享用这岁月积淀的佳酿！"


    …彡彡訁凊


    "哇啊——"


    "我小时候父亲和周围的叔叔们非常喜欢饮酒，每次打猎和工作完毕，诅咒尬该死的西风骑士团，他们每日结束忙碌之后，都会喝上几杯。"


    舒伯特静静说着，面露怀念之色。


    "据我所知，这也是蒙德城绝大多数居民每日的习惯。"


    "执行官大人，你说未来某一天琴那个小丫头真的通过禁酒的文件，这个酒业之都，会不会变成别的什么？


    比如说，蛋糕都市、犯罪都市？


    还是无酒者的乐土？


    禁酒令！


    听到舒伯特的计划，阿蕾奇诺的眼睛发生了某种变化。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疯狂却非常实用的计划！


    风与浪漫自由之都。


    酒，属于每一个蒙德人的最爱，上班下班、有事没事都会来上几口，酒宴、酒会等聚集性喝酒行为更是隔三差五。


    风，是自由的。


    蒙德人，因为酒而自由。


    如此说法，毫不夸张！


    想要将西风骑士团从神坛拉下马来，必须要引爆普通民众对骑士团的仇恨。


    正是酒！


    "你打算怎么做？"


    疯狂的计划，需要疯狂的行动才可以确保成功。


    阿蕾奇诺可以想到。


    在饮酒上，西风教团向来就是如此倡导，少饮酒或者干脆不饮酒。


    西风骑士团届时再出台禁酒令，蒙德城两大权利组织在饮酒上达成一致。


    众多以酒业为生的普通民众会面临失业的风险。


    几乎所有喝酒之人都会在岁月的消磨中，怨恨种子会生根发芽，最终摧毁西风骑士团的根基。


    细细想来，如果禁酒令推行成功。


    教团与骑士团在这件事情上合二为一，双重的压迫之下，与当年劳伦斯家族的高压统治，有什么分别？


    至少，劳伦斯家族还允许饮酒。


    两者之外的另一个大的组织，同样会无条件站在对立面。


    晨曦酒庄。


    剩下所需要做的，就是在一点一滴中通过饮酒扭转人们的意识，暗自提升劳伦斯家族的力量，待到呼声高涨的时候，振臂一呼。


    举起反抗西风骑士团苛虐暴政的大旗！


    就像，当年温妮莎那样。


    舒伯特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屠龙者，终成恶龙。


    凝视深渊者，最终会被深渊所吞噬。


    能打败魔法的也只有魔法。


    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


    阿蕾奇诺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的落魄贵族，感觉自己好像被对方引导着正在踏入陷阱。


    可，那又能怎样？


    只要可以带来混乱，这点代价她可以接受！


    "方法呢？"


    "执行官大人不会以为我舒伯特制定计划时只有优菈这一枚未知的暗子吧？"


    点点头。


    想要推行禁酒令只需要小部分人的努力。


    一旦半颁布，整个蒙德城所有饮酒之人都会成为劳伦斯家族已经激活的暗子！


    果然如期盼中的疯狂。


    "散播混乱吗？"


    阿蕾奇诺决定了，这次与劳伦斯家族合作。


    "需要我做什么？"


    …


    …


    舒伯特开怀大笑，他的目的达到了！


    "我需要钱，很多很多很多摩拉。"


    呃……


    阿蕾奇诺发现这把带错人了。


    该把潘塔罗涅带过来的。


    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