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这家伙又来坏我好事。”乌鲁木極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道。


    秦越!那个跟在缙舟身边、看着就十分碍眼的副将。


    乖乖配合支走不好吗？非要单枪匹马杀来，真是找死!


    秦越同样无比恨意的瞪着对方，就是这个家伙，差点害得他失去心中至宝。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孙卓。”乌鲁木極大喊:“拖住这个小子。”


    乌鲁还有点理智，现在不是解决对方时候，这小子既然来了，其后方肯定惊动了大军在聚集，他不能让煮熟的鸭子就这样眼睁睁的飞走。


    孙卓立即和秦越斗了起来，好机会，他大步向前跨去，直抓缙舟。


    没抓到!


    怒气直冲脑门，秦越这厮居然连身体都不顾，硬生生中了孙卓一拳，也要将缙舟完全护住，绝不放手。


    “你真是不怕死吗？”他怒喝。


    “住嘴，贼人。”秦越怒气冲天、以内力怒吼，“该死的是你!”眼睛都气得充血。


    “咳咳咳……”在两人互不相让中，缙舟就像是无根的浮萍，随风飘荡，紧跟着一口黑血喷涌出，散落在地。


    那黑血狠狠刺激到秦越神经，再一看缙舟伤痕累累的身体，他理智尽散，彻底陷入癫狂之中。


    “我要杀了你！”


    不要命加以肉换肉的打法，乌鲁都从疯狂中醒来。


    尤其在秦越再一次胳膊对准他的枪，手上的龙泉对准他的心脏，连忙退后。


    “疯子，真是不要命了。”


    疯子也怕不要命的，是乌鲁目前的写照。


    就是此刻。


    秦越心怦怦加快了跳动，倒数三个数，毫不拖泥带水，立即转身朝毛山的方向奔去。


    在他‘不要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算计，以自己身躯换缙舟活下去的时间。


    “不要睡，不怕，有我在。”轻声在缙舟耳边给予支撑，随后对玉清等人吼:


    “跟着我，毛将军带领大军正赶过来。”


    说完，更快速度奔跑。


    乌鲁木極原地愣了片刻，反应过来自己上当时，脸都泛青，随后同样不要命了，最快速度追击。


    中间方鹄以剑试着阻缓乌鲁速度，他直接硬生生抗下。


    方鹄吃惊，都疯了。


    ……


    缙舟情况很不好。


    鲜血不要命的从他唇瓣中溢出，身上的温度也在加剧流失，秦越拼命封堵都不管用，只能徒劳的看着。


    一股巨大的恐慌感笼罩着他。


    这样，缙舟却还在安慰他:“切勿…恋战，尽……尽快撤退。”


    说完，更大一口鲜血吐出。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秦越抱着缙舟，语无伦次，只再提升速度突破极限。


    他看着缙舟一身的血、双眸失神样子，呼吸都快喘不上气来。


    这与他初见时，那个无忧纨绔的少年，俊朗五官、透亮的眼睛，还说着威胁的话，大变模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是跟从他离开京城来到北军?还是是执掌大军，精细筹谋，斗蛮夷的时候？


    明明知道缙舟的辛苦都是因为他，可因为太想接近那个人，他忽略了这一切。


    自私，自己太自私了。


    “缙舟，缙舟，不该的，你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秦越一路狂奔，这样的速度下，他双腿都乏力了，绞痛，依旧没停。


    怎么还没出现，毛山他们怎么还没出现啊！


    心中在怒吼。


    后方！


    玉清、林东则陷入了层层包围中，只能防御自身，无力再为秦越开道。


    “给我杀了他们！”


    大将离开，剩下的努尔呼哧下命令道。


    但是其本人却在往后面退，方才听到了乌鲁大将军的疯狂发言，当时他都以为将军是故意威胁对方言论，现在？分明是疯了，疯子！


    永安军那边也是疯子。


    既然这场战争必败，他还留在蛮夷军队干什么？逃为上策。


    噗嗤~


    就在他偷偷来到边缘，即将逃走时，一把利刃从他胸膛穿过，冰冷的声音响彻在他耳边:“逃兵死。”


    “谁……”


    声音很熟悉，他努力想看清何人，可对方很快拔出了利刃，重心不稳倒地，血流而亡。


    那杀死他的人则越过尸体向战场走去。


    战争是残酷的，也是疯狂的。


    杀到最后，每个人眼中都蒙了层血翳，他们好像已经不会痛了。


    刀砍在身上也不痛，死亡也不再恐惧。


    偏偏有那么个人，和他们格格不入。


    是玉清，就仿佛拨开了云雾，又好似心愿达成，整个人都升华起来。


    那种仿佛大限到临时，在最后的时光中，绽放一个人的烟火。


    就是身上受伤，也毫不在意，硬要说他唯一遗憾的事，自己未能在临死之前再见那人一眼，未能同那人道一句“谢谢”。


    他想告诉那人，想跟‘他’说:


    “谢谢你不顾世俗的眼光，救下脏乱不堪、满身淫秽的我。也谢谢你不惜自剜伤口，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告诉给我听，让我拥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为自己找到了最终归宿。”


    这些话现在他也只能够在心底同那人说，亦或者在地狱，前往奈何桥，等到那人时再告诉‘他’。


    玉清在心底默默的暗下决心，再抬头睁眼之时，柔弱看似毫无缚鸡之力的他，竟迸发出惊人的杀气。


    刀下一片。


    在又杀一人时，突然看到一熟悉身影，瞳孔猛缩，赴死的决心瞬间收拢。


    “怎么可能？”不自禁的呼出声。


    ‘他’怎么在这？还在敌军那边。


    不，肯定不是‘他’，‘他’必然是永安军的将军，不然怎么解释，轻松将自己半路送进先锋营，还有如今以百夫长身份上战场。


    顶多是长得像罢了。


    心里这么一解释，他眼中聚集煞气，提着砍刀，对准其头颅劈去，虽然他讨厌‘他’的啰嗦，不过，那只能是他讨厌，其他人怎么配和‘他’长的像。


    被接住。


    近面相对更像了，惊愕的表情，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


    “玉清？”对方喊。


    玉清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你是柏槐？”


    他们之前还在京都谈话，如今却兵戈相向。不，不对，“你是孙卓，我刚才有听见蛮夷将领乌鲁叫你的名字。”


    他不愿相信这人是柏淮，那个有着忧伤、话痨、霸道的男人。


    注意力分散，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就在一名蛮夷士兵将要砍中玉清的身体，他身边并肩作战的林东正巧看到这一幕，挡下来，回吼:“不要分心。”


    玉清没有回话。


    或者说他此刻已经没力气回神，他的心房被什么卸掉了，浑身泛起一股麻意，根本不知防御，不懂攻击。


    “呼……”孙卓，不，柏淮长吐出口气，“怕了你了。”


    一把搂住玉清胳膊，将那几个出刀蛮夷斩杀，同时解释:


    “乌鲁木極曾救过我性命，协助他作战，是为报恩。如今恩已报，我和他不再相欠。”


    说完，强势的要带玉清出战场，玉清听后释然的流几滴泪，也不管真假，笑着呢喃:“我就知道……”没有反抗。


    他以前是觉得柏淮很烦，但他心是装着对方的，不论此人是好是坏，他都愿跟对方离开，过两人的世界。


    至于剩下的永安军?


    都不重要，就像他先锋营和缙舟所说，他只是想体验这样的生活，如今体验到了，自然无牵无挂。


    林东似乎发现出什么？没去给孙卓制造麻烦，顺便帮他们斩杀就近的人，等其跑远了，深深几眼，随即转身，自己也想办法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