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作品:《荣升第一反派

    一双比野兽还要凶猛的眼眸猛地抬起朝她看了过来。


    “好吃吗?”


    章予曦在他对面蹲下,隔着已死的男童,眼里划过一道暗芒:“应该不太好吃。”


    “我家乡有句俗话——宁做撑死鬼,不做饿死汉。你们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吧。”


    她敏感的觉察到她说完这句话后,男人身后的气氛变了。


    “帝都来的贵人们都人美心慈,你们这么多人,为什么不去求求恩典呢?”


    “最坏不过于死。”


    “你们还怕死吗?”


    章予曦稍稍用劲儿,男人手中的匕首落了地。


    她起身,眼望着朝她扑上来的男人,负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他越过地上男童,即将近身时,她抬起一脚,闪电踹向他的腹部,他怔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的砸向了地面。


    掀飞的尘土中,章予曦目光缓慢地环视了一圈,疾风一笑:“各位可真真心善呐。”


    她不懂。


    无辜者为什么要逆来顺受的忍受旁人加之于身的不公,然后默默死去?


    她说完,走向十一,不再停留。


    .


    回西头村后,章予曦向王大婶提出想洗个热水澡。


    古代洗澡很是麻烦,光是烧热水,往木桶里倒水就要折腾一个多时辰,别说他们家连木桶都没有。


    王大婶没多问,领着十一,平安就去邻居家借木桶去了。


    热水打好,只剩下章予曦的灶房光线昏暗,阳光从四面透风的木板缝隙间洒进,犹如交错的光网。


    章予曦脱掉衣服钻进了水里,温热的水一下漫过全身,犹如重归母亲的羊水,世界一下变得宁静又纯洁。


    残留在心里的伤口在水中愈合。


    记忆里的痛苦,愤怒,不甘,怨恨……一系列激烈的情绪也在水中得以平复。


    可她知道,她的良心,似乎永远的丢在了那一场场死而复生,剧情重演的无限循环里了。


    章予曦闭上眼,将自己整个埋进了水里。


    .


    邻长来唤他们去鹿镇城外迎接定国长公主的时候,章予曦刚好在灶房里擦干了头发。


    “阿曦呢?”


    “大白天洗什么澡?”


    “哎呦,就是你惯着她,还不快叫他出来,长公主马上就要到了。”


    当章予曦推门从灶房里出来的那一刹那,院里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噤了声。


    是哪里变了?


    既熟悉又陌生。


    是因为眼睛变得格外的明亮吗?


    .


    为了迎接公主车驾,鹿镇武侯设了路障,百姓被安排在官道两旁,在城外排了有三百多米。


    他们到的晚,站在队伍最末。


    听前面的人说鹿镇百姓特惨,一个时辰前就被召集到城门外。


    城门下站了不少官员,为首的是一名很年轻的少年,根据原主阿九的记忆,章予曦知晓这位是已故成德节度使的独子李景,年不过十六,近日因成德节度使暴毙,朝廷有意削藩,以李景年纪太小不堪重任,改派了成德的宿敌,魏博世族大家的魏氏族长来接任成德。


    想必,又会在成德魏博之间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吧。


    定国公主的车驾迟迟不到,城门下的官员,年老体衰的被抬下去了三个,


    百姓们等的不耐,说话声渐渐大了起来。


    几个武侯甩着鞭子一路从前走到后,厉声警告众人不许讲话,遇到不听的,上去就是一鞭子。


    走到了他们这边的武侯毫无征兆地冲他们甩了一鞭子。


    前排村民大惊失色,纷纷往后躲。


    “没人说话,你好好甩什么鞭子!”


    不知谁在人群里骂了一声。


    武侯又向着他们的方向甩了一鞭子,目眦欲裂的指着章予曦吼道:“贵人也是你们这等贱民可以直视的,还不速速收回眼!”


    章予曦还没来得及反应,王大婶一个健步挡在了她的面前,连声向骂她的武侯躬身道歉。


    所有人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除了本村村民,他人脸上多是鄙夷与嘲讽。


    梁焕默默上前一步,站到了王大婶的身侧。


    武侯见人都看过来了,还想挥着鞭子摆派头,他们五户的邻长挤了过来,隔着木栅栏背着众人往他手里塞了几块铜钱,他突然安生了,铜钱揣进袖袋转身就走,连个余光都没再给章予曦她们。


    邻长安慰王大婶,王大婶后惊后怕的拉着她和梁焕往后躲。


    王大婶:“咱们离远一点,看不见就看不见。”


    本来闹着要看公主的平安也不闹了,他恶狠狠地盯着甩他们鞭子的武侯,梁焕默不作声地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城下突然变得格外安静。


    他们站在末端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城下官大人们的交谈。


    这一刻,章予曦觉得特别的不真实,好似掉进游戏,为了补血重生,不得不站在原地干等到血气满值才能活动。


    只是这里毕竟不是游戏,不是复活后想砍谁就能砍谁。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章予曦的双腿都快失去了知觉。


    大辉的旌旗终于出现了,满目金黄绵延千里,好像一条坠地的黄龙,不急不慢的向他们涌来。


    鹿镇因北通易水,直通塞外,所以被选为公主嫁入塞外,出中原的最后落脚之地。


    也因此,成德花费重金在鹿镇北面,临近易水的地方修了一座公主行宫,专为定国长公主过境时落塌之用。


    公主车架越来越近了,能看见为首的红色仪仗队还有公主那如同房子一般大的马车。


    渐渐地,连人的面容都能看清了。


    两辆马匹并行,一男一女。


    男子高冠白袍,女子一身戎装,两人神色肃穆,都美得不似真人。


    城下百姓抑制不住地惊叹起来。


    章予曦讥讽的扯了下嘴角。


    公主的仪仗队走上了鹿镇城外新砌的官道。


    因规格,并行的车马减到了四辆,也由此队伍拉的更长。


    眼看就要到达百官下跪的位置。


    一团灰色突然从西面密林里涌出,直扑车队的最后方,眨眼间就与那片亮眼的红融为了一体。


    衣着光鲜,宛若天上人的贵人们瞬间淹没在了尘土飞扬的重重雾霭里。


    包括最前方的一男一女。


    浓重的厚雾里,人仰马翻,刀光剑影,惨叫声求救声不绝于耳,仿若海市蜃楼里映出的地狱景象。


    一切发生得太快,站在城下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们只能听到有人在喊:“是饥民!是饥民暴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