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拜师
作品:《娇软美人养成记》 阮茂庭满面红光,笑得更开怀了:“夫人真是聪慧过人,正是这个好消息。知府大人派人来传话,粮食已到青州府衙,他会派人把粮食运往各县,咱们清河县受灾最为严重,所以明日就会有粮食到咱们县里。”
想起在各个村子看的情况就心情沉重,田地就像冬日老汉龟裂的手,布满沟壑。
那些住在茅草屋里的人,是真正的家徒四壁。
外头风雨大作,简陋的茅草屋里,五岁小儿光着屁股,在简陋的厨房煮树皮充饥,旁边三岁的弟弟趴在灶台上不停流口水。
这两日的大雨虽然带来丰沛的雨水,但也使一些茅草屋倒塌,可怜的村民只能躲到山洞里生活。
田地是百姓的命啊,眼看着贫瘠的土地,饿得皮包骨瘦的乡民,让他这个做父母官的如何看得下去。
现下粮食有了着落,他感觉肩上的担子一下子就轻了许多,撩起外袍刚要坐下吃饭,却被阮夫人拽住了:“老爷,这些酒菜是妾身为林公子准备的……”
阮茂庭眉毛一扬,疑惑问道:“哪位林公子?”
阮夫人不言,从书桌上拿来那幅秋日残荷图给阮茂庭看。
阮茂庭只看了一眼便不住赞叹:“这两只白鹭形态飘逸,好像要从画中飞出来,这两句诗更是骨气奇高,只是这荷叶形态缺些气势,好在还算有灵气。这幅画莫不是你说的林公子画的?”
阮夫人颔了颔首:“这是林公子和糯糯一起画的,白鹭和诗句都是林公子的手笔。一个月前这位公子遭了山贼在前院养伤,今日糯糯跟我说林公子答应当她夫子,准备教她书画。”
“那真是极好,夫人把酒菜带上,老夫要和这位林公子痛饮几杯。”夫子的事情也解决了,阮茂庭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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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霖洛今日左眼跳的厉害,想着这几日下雨不出门,看书看多了眼睛疲劳。
骨节分明的手指揉了揉眉心,便走出房透透气,冷风裹着清冽的桂花香,深吸一口气,提神醒脑,十分舒坦。
今晚的饭食应该会比以往丰盛些。
他对食物有些讲究,但不是很重口欲,以前领兵杀敌,为了稳定军心,大锅饭他也吃得下去。
他看得出来,县衙的人已经竭尽全力招待他了,抛去朝中的尔虞我诈,他还挺享受这安静的书斋生活。
日暮黄昏,府衙那边有一盏红灯笼摇曳着往这边移动。
今日的酒菜来了!
待看到阮茂庭沉稳儒雅的身姿,他收敛倨傲的神情,紧了两步上前拱手道:“未知阮大人亲临,林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阮茂庭虚扶一把,捋着短髭呵呵笑道:“是阮某怠慢了,府衙中住着一位才华横溢的公子,竟隔了一个月才来拜见,真是失礼失礼。”
“阮大人为灾情劳心奔走,林某一介布衣使不上力,已是十分羞愧,怎敢叨扰阮大人。”
两人寒暄了两句,见酒菜已摆在小花园石桌上,阮茂庭摆了个请的姿势,邀请楚霖洛入座。
楚霖洛早就让青峰调查过阮茂庭,要不然他也不会心大到在府衙前院一住一个月。
这阮茂庭是中兴八年的进士,为人过于正派,稍微带点文人的迂腐,在朝中混得不甚如意。
因弹劾信国公占用田地被打压到这偏远的清河县当县令,不过他倒是心态平和,能沉下心来为百姓做实事,比在朝堂上玩心计那些人强。
楚霖洛在观察阮茂庭,阮茂庭也在打量他:“小友是京城人氏?”
“自幼在京城长大,母亲早亡,父亲经商经常不在家,因和颜师有些交情,便把在下放在颜师府里做个童子,希望能得些教诲,假以时日寻个活命的营生。”
他从军营出来用的就是“林洛”的身份,这一套说辞和路引资料一应俱全,无论谁来查都看不出破绽的。
“颜师可是我朝大儒,小友能在颜师门下,学问成就当是不低啊……”读书人对读书人都是惺惺相惜,颜师仰望般的存在,天下读书人都想拜到他门下。
楚霖洛谦逊地说:“惭愧惭愧,在下只是颜府在打杂,算不得拜入门下。颜师德高望重,偶尔能得他一两句指点已经受益匪浅了,只求明年春闱之时能榜上有名,不枉颜师一番教诲。”
“后生可畏,想当年老夫乃中兴八年的进士,怀着一腔热血投身朝廷,可是朝廷奸邪当道,老夫空有一腔热血却施展不开,乃平生最大憾事。”说着,手掌重重拍在石桌上,一脸的愤懑。
这段时间在青州屡屡碰壁,阮茂庭本就一肚子火气,好不容易碰到有学问的楚霖洛,心里的怒气找到了宣泄的口子。
这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只是太过刚直,刚直易折,所以在这小地方施展不开抱负:“阮大人勿忧心,现下四海升平,边疆安定,朝廷上迷雾只是一时的。为今还需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阮夫人见自家老爷越说越远,赶紧斟酒布菜:“老爷,忙活这么多天,朝廷的事先放一放,今日只叙情谊,不谈国事可好?”
阮茂庭想起此次来的目的,起身亲自给楚霖洛斟了一杯酒才说道:“小女性情顽劣,对念书一事不是很上心,听闻小友已经应允做小女的夫子,教授学识,真是小女几世修来的福分。老夫这就让小女来行拜师礼。”
楚霖洛本来只是想着闲来无事,稍微指点一下小丫头也不错,并没想要正儿八经的收徒。
见阮茂庭弄得这么正式,正欲拒绝,眼角瞥见月亮门那里探出一个小脑袋,脑袋上的红绸带很是扎眼。
这小姑娘偷听都不知道把自己藏好些,小笨蛋。
阮夫人也瞧见自家闺女了,莲步轻移走到门口,指头在她脑袋上轻轻点了下,嗔声一句“小鬼灵精”才把她带进来。
一向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见到阮茂庭变做了乖乖女,低眉顺眼站在那里听着父亲训话,脑袋上的红绸带温顺地垂在两边。
就是大眼睛滴溜溜乱转,还朝楚霖洛挤挤眼。
阮茂庭清咳两声,见阮棠乖乖站好了,才严肃说道:“糯糯,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日向林夫子行好拜师礼,切记要认真学习,不可懈怠。”
楚霖洛转头看向阮棠,见她双手前伸交叠,小脑袋低下触碰双手,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学生糯糯拜见夫子……”
阮棠站着和楚霖洛坐着差不多高,可爱的小姑娘头一次规规矩矩行礼,在场三人嘴角都挂着笑意。
楚霖洛将阮棠扶起,正声说道:“既拜我为师,为师也没什么见面礼,这个玉坠是颜师所赠,当初他教诲我无论处于何种环境,当遵从本心。现在我把它赠与你,切记虚心学习,戒骄戒躁。”
这严肃的氛围让糯糯阮棠有点不敢吭声,阮茂庭赶紧推辞:“这是颜师给林公子,小女还小,受不起这等大礼。”
楚霖洛把玉坠放在阮棠手心,笑着说:“颜师当初就跟在下说,学问一道,要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在下只是秉承颜师教导,阮大人无须推辞。”
阮茂庭拱手致谢,拿出一个布袋放在楚霖洛手边,“这是束侑,还请林夫子莫要嫌弃。”
楚霖洛把布袋还给阮茂庭:“阮大人客气了,在下只是觉得令千金在绘画方面颇有天赋,稍加指点,定能有一番成就。束侑大可不必,若没有令千金相救,在下可能要曝尸荒野了,如今哪能安然坐在此处?”
阮茂庭只当楚霖洛夸奖自家闺女是给他面子而已,他知道自己的闺女,心思全在吃食上面,对读书不甚花心思。
今日乍一听旁人夸奖,虽是奉承的话,还是开怀大笑:“我这个女儿啊,最在行的就是吃,没曾想还有这个优点,倒是老夫疏忽了。”
阮棠小脚跺了两跺,娇嗔道:“爹爹欺负人!”
粉嫩的脸蛋兴奋得涨红,朝楚霖洛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把大家都逗乐了。
阮茂庭的迂腐正派还是让人招架不住,仗着自己年纪大些,硬是把那五两银子塞给楚霖洛,还说既然当夫子依礼给了拜师礼物,阮家依礼给束侑,是礼尚往来,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青峰在墙外一脸无语,若是在京城,就算千金相求,也说服不了齐王殿下当夫子。
现在就这么几两银子殿下就把自己卖了,哄个小姑娘牺牲太大了吧!
以他的眼神,那个布袋里十两银子都没有。
楚霖洛没再推辞,他不习惯和别人如此客套,也没有人敢把几两银子硬塞给他。
也罢,前几日让青峰赎回的那些首饰找机会还给阮棠。
那支糯糯念叨过的多宝如意簪,被调皮的糯糯偷出来过。
楚霖洛一看就是从宫中出来的东西,也不知这位阮夫人跟皇宫有什么关系。
上面的红宝石色浓如火,晶莹的绿宝石则是上好的祖母绿,这么一支至少价值千金,作为传承的首饰最合适不过。
以后留给眼前小姑娘做嫁妆也不错,看着这小小的人儿,倒有点想象不出以后出嫁的模样。
阮茂庭打断了楚霖洛的思绪:“老夫就将小女交由林夫子管教,有劳林夫子了。”
阮茂庭今日心情很好多喝了几杯,没一会酒已半酣,阮夫人赶紧扶着他去休息。
阮棠转头看父亲母亲都走了,才蹦蹦跳跳坐到凳子上:“林哥哥,你好厉害啊!几句话就把我爹爹说服了,平日爹爹认定的事都没转圜的余地。”
楚霖洛把自己前面的鸡腿推到阮棠前面,示意她吃,小姑娘刚才看这盘鸡腿看了好久了。
阮棠也不客气,小手拿起鸡腿咬了一大口,上次吃鸡腿还是楚霖洛刚到这的时候,她已经好久没吃过鸡腿了。
阮棠吃完擦净手才说道:“林哥哥,你真的觉得我画画有天赋吗?还是忽悠我爹爹的?”
楚霖洛拿锦帕给她擦擦嘴:“林哥哥从不骗人,糯糯画得不错,只要多加练习,以后肯定比林哥哥厉害。”
阮棠苦着脸:“练习会不会很累啊?我一拿笔就想打瞌睡……”
“以后糯糯练完,林哥哥就给你准备好吃的糕点,可好?”楚霖洛知道她的性子,抛出诱饵。
一听到好吃的,阮棠眼睛亮晶晶的,忙不迭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