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陆礼抬眼瞧向婉儿,瞧她吃的脸颊鼓鼓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陆恒奕看向自己最喜爱的儿子,发现他正含笑瞧着另一个方向,顺着视线望过去,看到了正在专心致志吃着美食的康和公主。


    陆恒奕看陆礼竟可以一直盯着康和,自己素来是知道自己的大儿子性子里带着一股淡漠,从未听说对诗书以外的东西有兴趣,可如今看来阿礼似乎都没意识到自己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柔情......


    陆恒奕满意地笑了笑,既是如此,自己也可放下心来。


    陆恒奕收回目光,看下席间,目光扫过所有的适龄女眷,看下一圈以后,心里也有了点数。


    “康和,住在宫中一月,可玩的尽兴?”陆恒奕威严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婉儿听得身躯一震。


    婉儿站起身来,端庄浅笑,恭顺行礼,“会皇上的话,自入宫第一日起就没有不顺心的,无论是住行还是吃食都是臣女心尖尖上的,多谢皇上挂心。”


    陆恒奕看着婉儿端庄的模样,继续道,“记得朕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襁褓婴儿,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出落成大姑娘了。”


    婉儿并未抬头,闻言朗声笑着回答,“臣女承蒙皇上关心才能平安长大,多谢皇上记挂。”


    “上次你为阿礼挡了一箭,朕还未赏你,不知道康和想要些什么赏赐啊。”陆恒奕转了转扳指,不放过婉儿的每一个表情。


    婉儿面色不变,心中却掀起波澜,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臣女不敢。”


    华贵妃斜睨一眼婉儿,再悄悄看一眼皇上,放下心来,眉梢微挑,“康和自长大后第一次进宫,皇上威严太盛,倒是叫康和紧张起来了。”


    陆恒奕笑了笑,继续开口,“朕听闻有传闻说康和早已倾慕阿礼,可是真的?”


    婉儿未曾料到陆恒奕会这般问,迟疑片刻,继续恭敬作答,“太子殿下温润如玉、俊逸潇洒,是好多女儿家心中的谦谦君子,臣女自然是倾慕太子殿下的。”


    陆礼第一次见婉儿这般模样,觉得新鲜,可也不想让她跪太久,于是起身走到婉儿身边,行礼,“父皇,坊间传闻自是不可当真,康和小小女儿家,问及这种话题总归是羞涩的。”


    陆恒奕瞧陆礼这般模样,不禁想起自己年少时,慈爱地望向陆礼,见他略急不可耐的样子,眼神中染上一丝促狭,“康和不必拘礼,等日后有什么喜欢的同朕说。”


    说完偏过头望着陆礼,“阿礼,朕前些日子路过御花园,瞧着那高空飞起的纸鸢甚是不错,康和年岁不大,正是爱玩的年纪,下次带她一起去玩吧。”


    陆礼闻言心里也有了谱,笑着低头应承。


    婉儿感觉到陆礼站在自己的身边,虽不能抬头看过去,但也莫名觉得安心下来。


    华贵妃见事已成了大半,捂嘴俏笑,“皇上快瞧啊,这阿礼同康和站在一起真是养眼,臣妾瞧着倒是挺般配的。”


    陆恒奕朗笑道,“般配,般配。”


    看着席中站着的陆礼和婉儿,可谓是一对璧人,让他不禁想起曾经自己年少时与元俪皇后点的初遇,叹了口气,看向婉儿的眸子也柔和不少。


    陆恒奕让婉儿回席就坐,看着陆礼站在中央,俊朗挺拔的模样,眉眼间的熟悉感都让他泛起无限柔情,“此次家宴最主要的还是阿礼你的婚事,一月前为着避免盲婚哑嫁,才让六位适龄的姑娘进宫,这一月已过,阿礼是否已经有中意的人选了?”


    陆礼行礼,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眉眼带上和缓的笑,“回父皇,儿臣从前觉得诗书中的黄金屋更引人入胜,直至与康和公主相遇,儿臣才知晓金屋藏娇的念想不只是虚妄。”


    陆恒奕没想到陆礼竟会这般回答自己,瞧着他的模样,放声大笑,“好好好,阿礼长大了,阿礼长大了啊,若是黎黎能瞧见你这个模样就好了。”


    陆恒奕偏头看向席间的婉儿,“不知康和觉得怎么样。”


    婉儿闻言起身,恭顺回答,“回皇上的话,能得太子殿下的倾心,康和喜不自胜。”


    虽说惠老将军与康和公主只是空有一个名号,并无实权,但阿礼的祖父是当今丞相,所以这个缺点也无足轻重,正好提防外戚猖獗。


    陆恒奕想了想,随即瞧着站在一起的两人,越看越满意,大掌一挥,“那朕就做这个主了,将康和指给阿礼做太子妃,阿礼可千万不能辜负人家。”


    陆礼喜不自胜,强压喜悦,面上依旧和风徐徐,朗声应答,“是,儿臣定不辜负康和。”


    哪怕不是真心,婉儿闻言也羞红了脸。


    一时间,众人道贺的声音充斥整个宴席。


    陆礼举起酒杯应承着,隔着众人他遥遥看向同样被众人包围的婉儿,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婉婉真的成为自己的太子妃了。


    婉儿听到皇上的赐婚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一时间贺喜的人涌了上来,婉儿举着酒杯,脸上端着温婉大气的笑一一回应着,感受到陆礼灼热的视线后,抬头与他对视,绽放一个更灿烂的笑,荡漾地陆礼有些神志不清了。


    司徒鹤娴见婉儿终于心想事成,能与爱慕的人共度余生,打心底里觉得高兴。婉婉是她在洛阳城除了玉梅以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婉婉不会像其他小姐嫌弃她的嘹亮的嗓门,不会嫌弃她粗鄙生疏的礼仪。


    自己性子大大咧咧,自幼在军营长大,儿时第一次回洛阳城的时候其他的官宦女眷都不愿理她,每天训练完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的时候不会收到请帖或拜帖,没有朋友与玩伴,只有日夜相伴的红缨枪。


    再后来认识了玉梅,傍晚有玉梅在她一墙之隔的院子里等她,再到现在还有了仙女一般的婉婉。


    司徒鹤娴看向人群中的婉儿眼眶蓄上些泪,鼻子不禁一酸,若是可以不嫁人就好了,她还想带着婉婉去边关策马,去爬山抓鱼,带她去自己自幼长大的军营,让她摸一摸自己红缨枪,看一看自己刷枪。


    司徒鹤娴看向陆礼的眼睛里充满了幽怨,只恨与婉儿认识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