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稷安已经吃好了，放下筷子，起来后谦逊地朝费南华点了下头，才离开桌子，脚步亦是不徐不疾地上楼。


    “残废的，还挺有礼貌的，”季莲边说边把好的菜换到费文涛的面前，“儿子，你现在做事情辛苦，多吃一点。”


    “妈，你别这样，”虽然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但在费家住过一段时间的费文涛也知道该有的餐桌礼仪，“以后在酒宴上，难道你也这样？”


    “哪能啊，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这不是在自己家嘛，”季莲笑得脸上的褶子更深了，“儿子，我边上的位置是不是楼上那位固定做的？”


    楼上那位就是指罗颖。


    “对，那是阿姨的专做，因为靠着爸爸最近。”


    “最近的位置？”季莲嘴巴一撇，抬起屁股，往那位置上坐了下来，脸上立马有了更深的笑容，“果然舒服，难怪你阿姨要选这个位置。”


    费南华斜眼过去，正要叫她不要坐这个位置时，季莲忽然尖叫着跳起来，揉着屁股，犹如见了鬼似地惊恐。


    “妈，您怎么了？”费文涛也被吓了一跳。


    “有东西咬我，”季莲蹲下身子检查椅子，可椅子还是好好的，一点儿异样都没有。


    费南华放下筷子， 拿起餐巾擦拭嘴角，“好好吃饭不好么，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吃顿饭都不清静。”


    季莲便知道费南华这话是说给她听的，本就屁股疼，现下更是委屈，“这椅子有古怪，好像有东西蛰到我了一样。”


    “怎么阿颖坐这里都没毛病，你一坐下就这样不舒服那里有毛病，你要是这里住不惯，就回去住。”


    “我错了，”季莲连忙柔声说道，“南华，你别生气 ，我在这边可以照顾你和文涛，而且他和江容的婚礼，我也能搭把手，多个人多份力，是不是？”


    费南华便没什么可说的了，示意他们快点吃饭。


    江宁看到费稷安还没上楼，就在楼梯口站着等他。


    听到楼下的惊恐尖叫声和说话声，也看到了费稷安缓步走上来，把玩了手机后又放进来口袋。


    二楼楼梯口，史香正好和费稷安碰上，也不知道她哪根神经搭牢了，冲着费稷安的背影吐舌头做鬼脸。


    费稷安自然是看不到的，只是拿出手机来，不知道按了哪个键，楼梯忽然变成斜了，史香脚下不稳，咕咚咕咚地滚到了一楼。


    “哎哟，疼死我了，太太……”


    楼梯在转瞬之间又恢复了原样，而费稷安也上了三楼。


    江宁看着费稷安若无其事地进房间，但她可以肯定，刚才楼梯的手脚肯定是他动的。


    他可真行，不显山不露水，先让季莲的保姆吃了瘪。


    回到房间，他已经在玩游戏了，而她在她看来，是这房间里的一抹隐形的魂儿。


    楼下，季莲慌张跑来查看史香的情况，发现她的头撞出来一个大包，腿和手都有骨折的现象，动一下就疼得嗷嗷直叫。


    “打120 ，”费文涛看过之后说道，“怎么那么不小心，走个楼梯都能滚下来。”


    “不是的，楼梯刚才斜过来了，我就这样摔下来去了，不是我自己不小心的，这楼梯油光发亮，我走路很小心的，”疼得已经受不了的史香还是为自己解释了一顿。


    但是没人相信这楼梯是有古怪的，毕竟走了那么多年了，也不见家里谁摔下去过。


    120来了，史香被拉走。


    “南华，你看……”没了保姆帮助，季莲感觉自己孤立无援，“是不是有人要害我?”


    “没人害你，”安安静静的一顿晚饭是费南华一天当中最难得享受安静的时候，可眼下，他有些烦躁，“我不吃 ，你吧……”


    然后喊王妈给他倒茶。


    “我来……”


    “你歇着，”费南华看着手机，头也没抬，“这些琐碎的事情，就让王妈做。”


    但季莲伺候费南华伺候惯了，忙道，“我来给你倒茶，王妈那里有我知道你的喜好。”


    说完，便要起身。


    费南华在桌子上嘟嘟敲了两下，季莲便站住 ，眼眶一片红意，泛着水光，“你不喜欢我照顾你吗？”


    “在这个家，伺候人的活儿，不需要你亲自动手，懂不懂？”


    清朗的声音当中透着几分不耐烦，“你是我费南华的女人。”


    “所以我才要伺候你……”


    “你当这里是你住的屋子？”费南华说得有点累了，“我怎么和你说不通啊。”


    “好了，好了，我不给你倒茶，让那谁去倒……”季莲柔顺地安抚，然后朝厨房高声喊道，“王妈，给先生倒杯茶。”


    “来了，”王妈很快送来了茶，又很快退去厨房。


    什么都不用干，倒显得季莲无事可干，在这屋子待着很是无聊。


    第二天，江宁下楼时，罗颖已经泡了杯咖啡了。


    “妈，早。”


    “早，”罗颖难言疲态，“吵了一宿。”


    没明说，但江宁也懂是什么意思。


    “都这一把年纪了，还要在我跟前的宣示主权，太没眼里劲儿了，”罗颖继续说道，“以为我会羡慕嫉妒，叫了一晚上，她叫得越痛苦，你爸爸下手越狠，她为了把我比下去，喜真是不怕皮肉之苦。”


    “别理会就是了，”江宁劝道，“一把老骨头，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这话我爱听，”罗颖忍不住轻笑，“你提醒我来，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能让罗颖开心就好，至于她要怎么做，江宁并不需要多问，“早饭后我去看望我爸。”


    “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我说，别和我客气，知道妈？”


    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江宁情不自禁开口，“听说您家人都在国外，我爸这次的药也在稷安生活的国家进口的，您能帮忙打听一下那边盛宁公司一个叫大卫的人吗？”


    “盛宁公司？”罗颖思索后摇头，“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叫大卫的人很多，你爸爸的英文名字就叫大卫，当初稷安发生意外，是你爸爸帮我们送过去的，机票还是我定的。”


    ?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