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啄米似的轻轻一吻，触上即离开，像是怕伤了她一样。


    这种不真实的触感，如同一根羽毛，轻轻在李鹜的心脏上骚动，让他很痒又挠不到。


    回想起一个月前的那天，一声枪响，宋晚和王力一起倒下，她的小身子就像是一片落叶，顺着雪道滚落。


    当他跑到她身边抱起她时，她上衣已经被深红的血色渲染，本来就白皙的脸颊更是毫无血色，一片苍白，手掌打过的位置，红肿的不像话。手脚冰凉到怎么暖都热不起来，他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死人一样。


    送到医院后，医院抢救室的灯亮起的瞬间，他跪坐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周围人将他搀扶到隔壁病床上休息，他又拼命跑回到抢救室门口，就那样坐在门口守着。


    在面对死亡时，他感受到了人生的第二次无力。


    金钱、权力这些终归是身外之物，即便他触手可及，却毫无办法去改变已经对宋晚造成的伤害。


    他除了等待，无能为力。


    好在老天有眼，医生出来告诉他，生命并无大碍，子弹没有打进心脏，只是她的手臂要恢复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以后都没办法举起重物，甚至可能连小孩儿都抱不起。


    这些对于李鹜都可以接受，只要宋晚还活着。


    窗外北风呼呼地吹，天气越来越冷，宋晚肩上的伤表面已经经过缝合拆线，愈合的差不多，深层的肌体还需要自己修复，抬手幅度大一些，还是会疼痛。


    应她的要求，李鹜不得已换了身衣服，轻手轻脚地躺在了病床上，从身后小心翼翼地抱住她。


    心脏相贴的瞬间，两人同时心安。


    宋晚看着窗外摇晃的树枝，轻声开口道:“小杰说你包机带我回的北城？”


    “嗯。”李鹜用下巴轻轻蹭了下她的脖颈儿。胡茬扎的怀里的小人儿缩了缩，他微微弯起唇，这温软的身体让他亲切又熟悉，“我进了家族企业，现在很有钱。”


    他半开玩笑的说着，宋晚莫名感觉到一丝苦味。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但总觉得李鹜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可他不说，她也不想问。


    刚醒来的身体经不起太多思考，她一动脑子就有些头晕。


    李鹜和她讲什么，她就信什么，一直聊到了天泛起鱼肚白，她才睡着。


    至于李鹜何时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见了好多的人。


    爸妈每天都来看她，听宋任杰说，爸妈知道她醒来以后就笑的合不拢嘴。


    除了父母以外，来的最多的人就是姜莱，她把春节前的工作全都一股脑的交给了助理，每天在宋晚的病房里处理工作，有时候情急还要骂人，后来医生都看不过去，小声跟宋晚说:“实在不行就让姜小姐去工作吧，您也需要多休息。”


    李鹜每天晚上都来，两人又成了地下恋关系，所有人心知肚明，但都颇为默契的不去提起，大家一起陪着演戏。


    宋晚醒来了三天，她也察觉到一丝不对，怎么会这么巧，白天她的病房像是旅游景点一样热闹，晚上就变得静悄悄，李鹜每次来都像是得到了消息，从未被人遇到。


    于是第二天，她就开始旁敲侧击，大家开始装聋作哑。


    装不下去就打马虎眼，借口都是过几天就过年了，她有没有什么想买的，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反正就是关怀倍加，但死活不说实话。


    这样下来，宋晚也觉得是自己多虑了，看样大家是真的不知道她和李鹜的关系，没想到宋任杰嘴还挺严。


    而且别人如果知道这件事的反应会是什么样，她猜不到，但姜莱如果知道，她一定会上蹿下跳。


    不过现在看来，姜莱一定是不知道。


    宋晚看了眼坐在一旁沙发上，正在皱着眉头敲击电脑忙工作的姜莱，弯唇笑了下，内心更加肯定自己刚才的想法。


    一定是她多虑了。


    房门打开，一个穿着红色冬款旗袍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小腹微凸，旗袍正好显身材。


    “anne～”宋晚笑着打招呼。


    她醒来的第二天就见到了anne，听李鹜说:anne是陪郑景仁回来过中国年的。


    姜莱见到anne来，也跟着笑了笑打招呼，宋晚昏迷的这段时间，她和anne早混熟了，两人趁着宋晚昏迷在病房里八卦她和李鹜的事情。


    这感觉就像做贼一样，很刺激，但她们并无恶意，甚至还期待宋晚会突然醒来，大喊一句:“你们俩也太不地道了吧。”


    可惜这样的场景一直没有发生。


    现在宋晚终于醒过来，她们依旧进行着八卦，只是这种八卦移到了地下。


    譬如刚才，姜莱就在电脑上和anne发着微信。


    [你的姜莱]:【晚晚醒了，她一直在盯着我看怎么办！】


    [你的姜莱]:【黑熊咆哮（表情包）】


    [anne]:【别担心，我就到】


    [你的姜莱]:【糟糕！她刚才又看着我笑了一下。是不是她发现我知道，昨晚她和李鹜在洗手间接吻的事儿了？】


    [anne]:【应该不会吧，昨天咱俩是走了以后悄悄回来看的！】


    [你的姜莱]:【好紧张好紧张！】


    [anne]:【我一会儿套一下她的话！】


    在宋晚眼里，anne和姜莱不太熟，两人就简单打了个招呼，姜莱就说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anne是知道她和李鹜的关系的，所以宋晚从第二天醒来见到她，就特意嘱咐她，先不要告诉其他人他们的关系，害怕中文不好的anne会听不懂，她刻意用英文解释了好几句。


    双面反间计，anne中间最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