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赶出家门

作品:《卿卿如命

    陆英如何不明白父亲的心思,为医者,总是最爱疑难杂症,倘能探得其中一二,能让他们欣喜万分。


    可时疫却不同,一不留神不仅救不了命,还会摊上自己的性命。


    她缓缓摇头:“阿耶,那是个小宫婢,她根本没有机会就诊,宫里的规矩如此,咱们不能违抗。”


    然陆远山却是伸手握住她双臂:“七娘,你带我偷偷去瞧瞧,咱们都不说无人知晓的,兴许,那小宫婢根本不是时疫呢。再者,阿耶有预防的方子,你瞧阿耶都经了三回,还安然无恙的。”


    陆英虽信服他的医术,但毕竟是自己的阿耶,如何能应允,直到他说只远远观一观那小宫婢的面色再说。


    其实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答应,也许从来太医署之前,她已隐隐觉得自己会答应吧,所以才会多带了嫛书以供阿耶翻阅。


    她拎着药正准备离开时,遇到匆匆回来的太医令,一问得知宫中确实出现了时疫,已查到的便有三个,除了秦尚安的女儿,另有两个内侍。


    太医令见陆远山还在,便又同他说今晚他且先回去,明日带些换洗衣衫来,怕是要在宫里住上几日了。


    陆英未多停留,先行离开了。


    回去让桑锦寻了小宫婢煎了药汤,分了林云茹一些,又托人送去了陆时安处,她趁夜去问了秦尚安将她女儿安置在了何处。


    不过一下午,秦尚宫瞧着憔悴了许多,她听了陆英的话,脸上浮现了希望,带着陆英去了她安置女儿的地方,远远地看了一眼。


    小娘子瞧着精神头差了些,面色白了些,与她远远说话,显得十分气弱,陆英便与秦尚宫约定,明日过来看她。


    宫里有时疫之事,最终没能瞒住,因着太医署一派人熏艾,众人便心知肚明,只是如此一来,便显得人心惶惶。


    翌日李景清得了消息来寻她,叮嘱她要小心照顾好自己。


    “宫外头也有了时疫的迹象,府衙已开始将已感染的人隔离到了一起,上回你从城外带回来的几户人家里,也有人出现了症状,我已让人暂时送了出去。”


    他皱着眉头,宫外的事已是一团乱麻,他身为皇子不能袖手旁观,整日四处奔波着,本想着她在皇宫内总好些,没想到这高高的宫墙也没有挡住时疫。


    “你别光顾着说我,自个儿也要小心,对了,这个你带上。”陆英说着,拿出了她昨晚赶制的香囊,里头有苍术、艾叶、藿香、当归等药材,是她从阿耶备的药材里取出来的。


    她径直将香囊挂上了他的腰间,又掏出了一张纸塞到他的手里:“里头有个方子,你命人备了熬制,喝了多少有些预防之效。”


    他紧握于手中,连连点头。


    “殿下,咱们该走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多说上几句,便听到雷应的催促声。


    李景清不满地扭头瞪了他一眼,看得雷应悻悻地清了清嗓子,恨不得自己不曾出过声。


    陆英不由抿唇偷笑,看着他道:“去吧,照顾好自个儿。”


    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别,陆英转头去了太医署外,与借口出来熏艾的陆远山汇合,赶往小宫婢的居住。


    在院门口,陆远山掏出两块厚实的巾子,将其中一块递给了陆英。


    她接过,还未系到面上,就已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可见拿药熏过,随后,陆远山又递给她一粒药丸,两人服下后,这才抬脚进了院子。


    秦尚宫的女儿叫秋菱,比陆英还小一岁,小小年纪遇上这种事,也是惶恐不安,远远看到蒙面而来的父女两时,瞬间便落下泪来。


    陆远山最终没能守住约定,一看到秋菱便大步走了过去,待陆英反应过来,他已经到了床榻旁。


    她无奈,只好跟了过去,站于一旁看着他查面色,观舌胎,又诊脉的,最后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这才出了屋子。


    两人一出了院子,陆远山便熏了艾,顺便将两人都熏了一下,还叮嘱她回去后将身上的衣裳换下,拿热水烫一遍。


    “阿耶,如何,她可还有救?”陆英听着,连连点头,待他说完了,忙问。


    陆远山稍一沉吟:“病得有些重了,这方子会有些猛,就不知一剂药下去,她能不能扛得住。”


    陆英轻叹了一声,秋菱自称有症状有五六日,直到后来整个人实在没力气了,连道都走不动了,才同秦尚安说的。


    而在秦尚安那里又多耽搁了两日,一拖再拖的,这病能不重吗。


    “阿耶开方子吧,眼睁睁看着她这么死去,还不如博一博。”秋菱不是贵人,没有那么多规矩,倘若此时里头躺着的是哪个贵人,怕是太医令也只敢开些滋补强气的方子吧。


    陆英偷偷去取了药,送到了秦尚宫处,顺便将阿耶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她,至于用不用,便留由她抉择。


    秦尚宫听罢,虽神情伤感,但对他们父女仍是十分感激。


    一连两日,陆英都会陪着陆远山偷偷去看秋菱,虽说她的身子并未有所起色,但好歹也没恶化,甚至更没有出现陆远山所说的扛不下去的样子。


    又过了两日,其他两个内侍已病得只差最后一口气了,秋菱反而能坐起身来了,陆远山确定她喝得那药有用,便又连追了两日。


    秦尚宫喜不自胜,看到已能下榻慢慢走动的女儿,嗵的就向陆远山跪了下来。


    “秦尚宫不必多礼,看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职责,能看到她如此,我也高兴。”陆远山将秦尚宫搀扶起来,正要再说什么,看到有人匆匆过来,忙转过了身去。


    陆英一瞧,是桑锦,便知一定是有要紧事,草草辞别秦尚宫,让陆远山回太医署,这才走了过去。


    “怎么了?”两人并肩前行,她问道。


    桑锦只说李景清寻她有要事,陆英一听,急急往回赶。


    彼时李景清正在青竹院内等她,心烦意乱地踱着步子,见着她进来,迎了上去。


    “出什么事了?”见他神情,便知事情重大,她急忙问道。


    他皱眉,似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如今城外疫症严重,许多人家家中都有人得了疫症,以至于人人自危。”


    陆英点头,她自然晓得这些,毕竟她受命安置流民,近来时常出宫,外头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她多少知道几分。


    “你那个族父陆历,惶恐于疫症横行,竟要封了你家进出的大门,与你母亲发生了争执,甚至,将她赶出了家门。”